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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赏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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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各家各户都忙着采买年货。
很快就迎来了岁除。
南府,霜兰苑里。
南薇语和嫂嫂,胞姐一起在剪窗花。
“小姐,你手里剪的是个什么花样?”满星好奇的凑过去看了眼南薇语手里的剪纸。
南薇语笑着回道:“我剪个花好月圆。”
她心灵手巧,话才说完,手里的剪纸展开来已然成了花好月圆的样式。
宋思娩笑着接过来看,夸道:“阿语果然手巧。”
“不过是瞎剪的。”南薇语笑笑着又取了剪纸来接着再剪个新花样。
“小姐给自己剪个小像吧?”满星提议道。
南薇语手里不停,只笑着回应,“那个不熟练,怕是剪不好。”
“小姐手最巧了。”满星自然不信。
南薇语在她期待的眼神里缓缓动了手,没多久,一个小小的人像在她手里成了型。
“这是?”满星疑惑地看着。
她一开口,其余人纷纷凑过来瞧,见是个男子的样式,不觉失笑。
“阿语剪的是谁的小像?”宋思娩戏谑地看着自家小姑子。
南薇语将小像收好,笑着回道:“是话本里的将军。”
众人一副了然之色。
唯有采月看出来了,扭脸避开众人抿嘴笑了。
府里洒扫庭除,贴窗花,挂对联,好不热闹。
一直忙碌到近黄昏。
炊烟袅袅,爆竹声后,南府厨房开始传饭。
因平南侯不在,饭桌上少了一个人难免少了些气氛。
沈氏作为一家之母说了几句“阖家安康”的祝词后,与子女共饮了一杯酒便让布菜用饭。
饭后。
天色已然暗下,丫鬟仆妇早早地就在庭院廊下挂满了红灯笼,一派喜气洋洋。
南薇语回到淑宁院。
她将先前收好的小像翻出来,握在掌心里。
“菩萨保佑他一定要平安…”她双手合十,闭目祈求,神情虔诚。
后将小像折好,小心地收入荷包里。
长夜漫漫,因要守岁,南薇语和嫂嫂,胞姐聚在四华院里打叶子牌。
随着爆竹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南薇语拉着嫂嫂和胞姐出了院门,皇宫的方向燃放起了烟花,“噼里啪啦”的声响盖过了爆竹声,炫耀璀璨的光照亮了整个京都的上空。
这一夜,南薇语睡得格外香甜。
到了第二日,她起床梳洗后,淑宁院里伺候的仆妇丫鬟皆到跟前来拜年,她笑着一一赏了早已备好的银锞子。
初一的年俗便是拜年,一早用过早饭,南府一家子就前往高家拜年去了。
一直到晌午用过午饭方回。
初二那日,南颂辞陪着妻子回宋府,当夜却独自一人失魂落魄地返回。
彼时,南薇语和母亲,胞姐正用过晚饭围坐在一处说话,听闻消息后齐齐出门去看。
“你媳妇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沈氏皱着眉头询问出声。
南薇语察言观色,忖度兄嫂是不是吵架了?
南颂辞茫然地抬眸,眼里却失了焦距。
恍惚间,他仿佛又听见了妻子在他耳畔说的那番话。
“我们和离吧!”
听到“和离”两字,南颂辞没当真,只以为妻子是在跟他开玩笑。
“夫人别闹。”
他笑着将妻子扳过来面对自己,妻子脸颊挂着的两行清泪却让他心头一震,笑容就这么突兀地僵在了嘴角。
“为什么?”他不解。
为何要和离?他和妻子明明越来越恩爱,就在他以为自己此生再也离不开妻子时,妻子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宋思娩眼角犹挂着泪,故作豁达地笑着,“我看过大夫了,大夫说我这辈子再难有孕,我不能耽误你。”
原来是这个缘故,不知为何,南颂辞反倒松了一口气。
“你别担心,大不了让南枝多生两个记在你名下。”
他语气这般轻松自然,未曾察觉宋思娩眼里一闪而逝的失望。
宋思娩苦笑垂眸,“我早已经想好了,你跟舒姨娘两情相悦,我又何苦拦在你们中间,没有了我,你和她可以做对恩爱夫妻,你们的孩子也会是南府的嫡子嫡女。”
“夫人…”
南颂辞听出了她话语里的决绝,慌忙想要拽住她腕子,然手里空空,他方察觉宋思娩转身避开了。
“你回去吧!这两日我会让人送和离书到南府。”
宋思娩脚步微顿,头也不回地撂下这句话。
直到他让人赶出宋府,一人恍恍惚惚的回到南府,他依旧猜不出妻子为何会如此绝情?
“母亲,阿娩她说要跟我和离。”
瞧着儿子这副丢了魂的样子,沈氏就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怒意。
“好端端的你怎么又惹你媳妇生气了?”
听到母亲责问,南颂辞咧着嘴空洞地笑出声,他不再理会母亲的质问,转身就往霜兰苑走去。
回到屋子里看着熟悉的摆设,他脑子里忽然有道灵光闪过,踉跄着脚步左翻右看,终于察觉出哪里不对来。
这屋子里的陈设早已不是宋思娩刚嫁过来的那个样子,如今摆放在屋里的一应物件全都是南颂辞高兴时买来讨好宋思娩的。
原来妻子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早地就已经打算好了。
翌日。
沈氏带着两个女儿亲自登了宋府的门。
面对笑容得体,却针戳不破水泼不进的孟夫人,沈氏丝毫没有发挥的余地,只能希冀于两个女儿可以劝得儿媳回心转意。
那厢,南薇语和胞姐南频言与宋思娩碰面,寒暄过后,宋思娩让丫鬟奉茶,一面慢条斯理地介绍茶点。
“嫂嫂为何要与我兄长和离?”
还是南薇语没忍住直截了当地问出口。
宋思娩笑容温婉,“我已经跟你大哥说清楚了,若你们是来劝我的大可不必再费唇舌。”
姐妹俩个面面相觑,实难理解明明昨儿还好好的恩爱夫妻,怎么转眼就要闹到和离的地步了?
“嫂嫂总要说出个理由。”南薇语急急说道。
宋思娩搁下茶盏,浅浅笑道:“你大哥没有说吗?”
南薇语微微蹙眉,她兄长浑浑噩噩的模样根本问不出所以然来。
“阿言,阿语,你们两个都是好姑娘,往后就算我就算做不成你们嫂子,希望我们也可以做姐妹。”宋思娩眼里一抹笑容狡黠。
她倒是云淡风轻,反观自家兄长俨然失了魂,两相比较,南薇语似乎窥到了些许蛛丝马迹。
她想着,若是和离对嫂嫂没有丝毫影响,那就是自家兄长活该了。
念及此,南薇语也不再劝,只安安心心地品了茶。
她以为兄长表现出来的深情或许可以打动嫂子,连续几日见着兄长往宋府跑,宋思娩却不松口,终于在初九那日宋府派人送来了和离书。
眼看着再不能挽回宋思娩的心,南颂辞只好成全了宋思娩和离的决定。
南薇语想着兄长总要伤心几日,没曾想才三日功夫,听闻兄长去了映月阁,南薇语不由得冷笑出声。
男人的深情就像是一场笑话。
那一夜,雪花飘了整整一晚,整座城池银装素裹,南薇语觉得冷极了。
推开窗,望着院子里白茫茫一片,似乎一眼望不到头,一股子孤寂又阴冷的感觉自脚底蔓延而上。
“小姐仔细着凉。”
采月见她静静立于窗前,连忙将狐毛大氅取来给她披上,又递了个汤婆子给她握着。
“皑皑白雪,心事空空。”
“小姐在说什么?”
采月没听清她的絮叨。
“没什么。”她愁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瞬又兴致高涨,“等雪停了,我们在庭院里堆个雪人。”
“好。”这句话采月倒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不知不觉这场雪连下了两日。
到了第三日,晌午后,南薇语正要招呼采月和满星一起堆雪人。
“小姐,岳公子来了。”
听到奶娘回禀,南薇语头也没抬。
花厅里。
岳闻舟故作淡定地捧着茶盏饮茶,眸光不时往门口处望去。
不一会儿,记忆中那束熟悉的倩影翩翩闯入眼帘。
岳闻舟嘴角不可抑制地笑了,赶忙起身迎了过去。
“阿语!”
他一脸欣喜,反观南薇语神色淡淡。
“你今儿怎么得空来找我?”南薇语好奇地问他。
岳闻舟一如从前,上来就握住她手腕,笑着解释,“想邀你一起去赏梅。”
南薇语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就你和我?”
岳闻舟胸腔里一股落寞在空悬,久久找不到降落的点 ,面上却丝毫不显,“当然不是,我还邀了两个好友。”
说到这儿,他略微一顿,面上带了歉意,“阿语别怪我自作主张,我以阿语的名义约了杨家小姐和许家小姐。”
南薇语微微挑眉,“就只是赏梅?”
岳闻舟见她没有不悦,心头略安,“阿语去了便知。”
他故意卖关子,南薇语也不再追问,遂收拾收拾与他一起出门。
二人乘坐马车到了梅园。
梅园前庭可观戏,后院种了一大片寒梅,雪霁时,红梅绽开,红白相映成趣,疾风卷过,素雪飘落淅淅沥沥,偶有一片两片落在脸上,冰凉浸骨。
南薇语裹紧身上的狐毛大氅,手里握着紫铜錾刻手炉。
岳闻舟领着她一路走到了一间奇巧雅致攒尖顶样式建筑的小庐舍。
甫一走进,烟雾缭绕中隐隐可见两道熟悉的身影。
“阿语快过来!”
杨兮诺笑着朝她招手。
“这是在作甚?”南薇语讶异地走过去。
“这是新鲜的鹿肉,今儿他们一早去猎来的,你尝尝看。”
杨兮诺说着自烤炉上夹了一块烤熟的鹿肉送到南薇语嘴边。
南薇语就着木筷浅浅尝了一口。
“怎么样?”杨兮诺眨着一双求表扬的眼眸瞅着她。
“不够味。”南薇语笑了。
杨兮诺立即回头碰了碰坐在身旁的许清璃,“再放些盐来。”
南薇语也不客套,将狐毛大氅摘了和手炉一起递给采月后,在杨兮诺身侧的方凳上坐了下来。
窗外斜风素雪,红梅招展,庐舍里三两好友围炉烤肉,好不惬意潇洒。
岳闻舟见她高兴,压抑在心头的隐忧终于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