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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改头换面难换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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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何为并没有带着众人直奔卓心的住处去,而是先去找了穆天英的那两个哥哥。
相较于没有任何证据的猜测,和自己臆想出来的两张毫无根据的画,穆家两兄弟的嫌疑,明显还是要大得多的。
不管是为了财,还是为了自己妹妹突然死亡的结局,他们都断然不会就此放弃对何尚廉的报复的。
“何队,家庭信息登基的住址就是这里,可我看——怎么不像是有人的样子啊?”
蒋方义挠了挠脑袋,望着上面悬挂在外边半空中的旋梯,有些不知所措。
“人不住在这,你去找——”
刚想说让他回去找胡北月帮忙查查看穆家兄弟的行踪,没想到那边的巷子里就传来了一阵低吼的嘶鸣声,听着像是有什么人在挨打一样。
“嘘!”
何为很是警觉,甚至直接把枪都给掏了出来,结果转脸伸着脑袋去那边的巷子里一探,什么人都没有。
“何队,应该是小孩子打闹吧?没什么人,我现在回去找月姐,定位他俩的手机位置。”
“等等!”
刚要走,何为就又叫住他。
那边的地上,有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不仔细看的话,跟地面上反光的水渍已经融为一体了。不过何为眼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塑料包裹。
“这是什么?”
看着何为捡起地上的东西,蒋方义也不禁凑着脑袋过来看了起来。
“聚乙烯塑料树脂。”
何为捻着手指,拿着那玩意,淡定地说道。
“那不会是——包D品的吧?”
有了这个东西,现在他们对穆家兄弟,就不只是怀疑那么简单了,一个绝对充分的杀人动机,就呈现在他们眼前。
“跟缉毒的人说一声,让他们帮忙留意留意这一片的毒贩子都主要在什么地方活动,咱们得赶紧找到这个穆家兄弟!就这剂量的冰D,恐怕咱们还没找到人呢,他就把自己给作死了!”
“好,我马上回去!”
那条巷子,甚至是整个街道,看着都不是什么一片祥和的清净之所,何为正在街角,甚至都能感觉到,有很多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在暗处试探着自己。
江源,位置特殊,人口走私买卖、D品交易、□□火拼,都是这里比较常见的犯罪行为。只是这次,竟然是两个瘾君子杀了人,还用了这种法子,倒是挺让人耳目一新的。
也或许是之前哪次交易的时候,穆家兄弟听人说起了硝酸甘油过量服用对心脏病人的危害,再一想起自己妹夫的病情,还有他对自己兄弟俩和死去妹妹的所作所为,所以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把人杀了解气。
“何为!你找我?”
正当他看着满墙的案情分析无从下手的时候,那边禁毒支队的刘驻,给他带来了消息。
“老刘,找你帮忙!来来来,过来看看。”
何为拿着他们今天在穆家小院外拍摄的照片,递给了刘驻。
“你是想问我,这是谁的地盘?”
“能知道吗?我们在找一个嫌疑人,估计他是被那一带的D贩子给带走了,现在人应该很危险。他要是死了,我这个案子也就沉了,老刘,帮忙仔细想想。”
“行,我看看。”
照片上显露的东西并不多,除了上面那串标明了的地址还尚有价值外,刘驻也找不到别的能看出什么有用信息的东西了。
“那边靠近老城区,还没进行旧城改造呢,但是以前的好多老设施又拆除了,所以那边啊,犯罪猖獗!我看呐,我知道你应该去找谁问问了。”
“谁?”
“江源有名的D贩子头头啊,冯详!只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下,我的人已经跟了他手下人好几年了,愣是连他的影子都没见到!你的嫌疑人要是被他们给带走了,我劝你还是别心怀太大的希望了,人已经死了的概率,可要比他还活着的概率大多了!”
“行吧,我抓紧时间去,多谢了啊老刘!”
“别说谢了,告诉你个地方,冯详的手下,也是他手里实际上帮他管事的,叫叶成顺,外号莽三,就在上城区那边的桨叶酒吧。”
话不多说,何为扭头带上人,就直奔上城区的酒吧去了。
即将入夜,再加上天黑的早,所以才五点多钟,那酒吧外头就围满了保镖,看样子,刘驻说的那个“莽三”,应该就在这里。
“何队,咱们直接上啊,还是伪装伪装啊?”
蒋方义一脸的贼头贼脑的样子,弄得别人看了,还以为他们是来干什么坏事的呢。
“你能不能正常点!咱们是刑侦,不是缉毒!伪装给谁看呐?”
“那直接进去?”
“我跟薄连术进去,你去后门,看着有什么人跑掉了,不要打草惊蛇,跟着就是了。”
“好,我去了。小薄,机灵点啊,别给咱们何队拖后腿!”
何为一个白眼翻过去,心想,你刚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天天给我拖后腿。不是追凶的时候,脚底打滑栽个狗吃屎,就是审犯人的时候,直接把自己的底给交代出去个干干净净了。现在倒好,真是架子也端起来了,都知道教训新人了。
“何队,里面吓人吗?比起咱们上次去找的那个袁三儿,怎么样?”
“一个是人贩子,一个是D贩子,自己猜吧。”
话不多说,何为掂量了一下身上的皮大衣,让自己看上去更威武了些,拎上薄连术,就带着他去见见世面去了。
“站住!”
门口的保镖估计也是看出了何为那一脸的杀气,肯定是不怀好意来的,直接就拦住了他。
“怎么,不让进呐?”
“让进呐!你们嘛——不行!一身穷酸气,滚滚滚!别挡着路了!”
“找莽三儿。”
那人以为以为已经赶走了他俩,正回头跟自己兄弟说笑呢,没想到何为直接语出惊人,将那边几个保镖的视线也吸引了过来。
“哟!”刚刚拦住他们的那个高大的男人此时已经说不上话了,转而开口的是另一个看起来更像是头头的人,“怎么个事啊?三爷的场子,也有人敢来找麻烦了?”
一把推开站在何为眼跟前的保镖,那人抖落着身子就叽叽歪歪地站了出来。
“那我找叶成顺。”
“嚯哟!怎么回事啊?啊?你是听不懂人话是吧?三哥的大名,也是你能叫唤的?”
何为见他已经快到贴到自己眼跟前了,掏出了自己的证件来,顶到了他面前去。
“警察办案,找叶成顺,能行不?”
“警察叔叔啊,”那人瞬间就换了副脸色,“不早说呢!我还以为是来砸场子的呢。三哥——呸!叶成顺在的,就在里面!不知道警察叔叔找他做什么呢?”
“问个人,是你进去叫他出来,还是我自己进去看看呢?”
那人立即明白了这意思,赶紧就支使人进去叫人去了,自己则留在原地,乐呵着一张脸跟何为对峙。
脸上笑着,嘴里冒出来的话也都是些软和话,但就是不让开身位,一点不想让何为往里头看一眼。
“怎么,有坏人在啊?怕我看见了?”
何为见人还没来,他又紧张得不行,直接又给他来了个当头一棒。
“怎么会!我们做的可都是合法的生意,税款都一笔没少交呢!何警官——这是刑侦的吧?是咱们这儿出命案了?”
“少打听!你要是真想知道啊,自己交代点事进去看看不就都明白了吗?”
何为三两句话就噎住了他,弄得他是退也不是,进又不敢的。不过正是此时,传闻中大名鼎鼎的“莽三”三爷,倒是终于出现了。
“谁找我啊?”
那浮夸的装饰,跟个还没退毛的大公鸡似的,立挺的衣领,衬得他整个人就跟个刚孵出来的卤蛋一样。
何为见他的第一眼,就是这样的反应,身后的薄连术估计也有同感,也忍不住地想笑,一直在他背后嗤声。
“江源市刑侦支队,何为,你就是叶成顺?”
“哟,何队呀,您这贵脚踏贱地,是有何贵干呐?”
还挺会装的,那小词儿,还一套一套的呢!
“跟你打听个人,今天早些时候,你手底下的人,是不是去那边的老城区,找了一个叫穆天恩的男人?”
“男人?警官,你知道我男女通吃啊?”
本来还气势汹汹的何为,竟然被他一顿挑逗,弄得有些慌里慌张,不知所措了起来。
“你说什么呢!”
还得是薄连术这样脑筋慢半拍的,不然何为还真让他给套路进去了。
“看来三爷这是不想配合咱们公安机关的工作了?要不咱们换个人来,禁毒支队——还是经济侦查?你选一个吧。”
“别介呀,开个玩笑而已,何队这是干什么呀?那个人叫什么来着?穆——天恩?我认识!我肯定认识啊!何队都发话了,我能不认识吗?”
见他这态度,也是不太想配合的意思了,何为也就不想再跟他啰嗦。可还没等他调整调整继续开口呢,那边后巷里,就传出来了蒋方义怒吼的声音。
只见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押着一个男人,从五光十色的后巷子里走了出来,随即,那个莽三的脸色也跟着脸色大变。
看来这个穆天恩,就是他手底下的人了,所以他才会担心这小子犯了瘾,会跟警察乱说,这才把他给藏起来了。
“哟!”这下换成何为嘚嘚瑟瑟飘起来了,“怎么回事啊?这人——是犯了什么事了?”
蒋方义见状也赶紧跟着装腔作势起来:“吸D!正好让我看见了!走吧,何队,还跟人废话什么呀,咱们自己回去慢慢审!想知道什么就知道什么!”
那个穆天恩一直垂着脑袋,只是身子还尚有知觉,一直在躲避着蒋方义的大手,想要将他个禁锢起来。
“何队!”
见他们拿住了穆天恩,这时候那个莽三倒是坐不住想起来要合作了。
“怎么,叶先生还想请我进去喝两杯?”
“这个人,”他指了指穆天恩说道,“他跟我们可没有任何关系呀!不管是他杀了人,还是——”说着说着,估计是心虚吧,他还停下来顿了顿,“我这里做的都是正当生意,何队,刚刚都是误会,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何为也不搭腔,只是别着脑袋侧着身子,往那酒吧里面看了一眼,笑了笑,就叫上蒋方义他俩,径直离开了那里。
薄连术不懂,为什么已经抓了一个吸D的了,不顺水推舟,把这里给直接端了呢?
一路上,他都想开口,但碍于旁边还有一个嫌疑人在那儿垂头丧气着,他也只能先把那些疑惑都憋在肚子里了。
“你先押他进去,先带去审讯室吧,我待会就来。”
支开了蒋方义,何为也盯上了一路上沉默不语的薄连术。
“怎么,觉得我做得不对?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别磨磨唧唧的。”
何为自己也是从他那个时候走过来的,他心里现在有什么小九九,何为能不明白嘛。
“何队,刚刚大义哥已经在外围抓了人了,咱们为什么不直接趁着这股劲儿,联合缉毒队,一起把他们的窝给端了呀?”
“端了?你以为刚刚那个莽三拉着我说了那么多的话,是跟我唠家常?那是里面的人在销毁证据!咱们贸然进去,打草惊蛇不说,就咱们三个,三条枪,弄得过他们?”
何为有些激动地训斥他道。
“你的意思是——他们有枪啊?”
“那是D贩,不是你们学校模拟课上的假人和你的同学!人家刘队跟这个案子三四年了,连冯详在什么地方都没挖出来,好家伙,你一去就给人家据点端了,你看到时候他告不告你的状吧!”
“我错了何队,以后不会再这样冲动了。”
“行了行了,上去上去!别老把自己那点心思挂在脸上,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还怎么审问犯人,怎么跟人对峙?”
薄连术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跟在何为身后,愣是连句话都不敢再说。
“何为!”
刚准备上楼,那边就有人叫住了他。
“薄市长,您怎么来了?”
何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躲在自己身后不肯出来的薄连术。
“我是来···我路过,你们蔡局之前开会,落了点东西,我给他送来。”
见他有些不太好意思开口直说,何为便明白了,赶紧借口离开,顺便把扭扭捏捏的薄连术往前推了一把。
薄连术跟他爸爸,好像一直没什么交流,之前也是蔡局跟他说了一次之后,他才知道的薄连术的家境。
母亲在一次意外车祸中身亡,那时候他父亲还在外地,愣是没回来看过他,也没去见他母亲最后一面。
何为明白,那股别扭劲儿,一时半会是很难过去的,心里的怨气也是很难完全抒发出来的。
刚上楼,何为还在埋头回忆呢,一时间竟没有注意到身前有人,一抬头就直接跟人撞在了一起。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事吧?”
没想到仰起头来一看,竟然是何尚廉的儿子。
“警察叔叔,你好。”
“你···你好啊,你一个人出来的吗?你妈妈呢?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啊?来,进来说吧。”
刚要拉他进门,没想到一扭头,何为开个门的功夫,他又不见了踪影,再一寻人影,原来他已经跑走了。
“哎,小胡!刚刚何尚廉的儿子来了,他来干什么的?”
胡北月也跟着往楼下看了一眼下去,接着叹息一声道:“他来了好久了,我说让他进去坐会儿,他不听。说是来找你的,就在外面等你呢。”
“看着表情怎么样?是不是被人威胁了的样子?”
“这个倒是不像,不过小孩子嘛,家里突遭变故,有些不知所措也是正常的。对了,刚刚刘队他们过来了,说这个穆天恩确实是吸D了,已经被送到审讯室去了,大义在等你呢。”
说起正事,何为也就暂时把刚刚那个小孩子,放到一边去了,本来就是想着审完了穆家兄弟,就去找卓心还有那两个孩子聊聊的,只是让人意外的是,他竟然自己找来了。
“几号啊?”
“三号,何队!”
顺着过去,果然,刘驻他们还在里面收集他的毛发呢。
“哎老刘,你还真是闻着风就来了啊。”
“我给你提供的线索,你怎么着也得让我看到点好处吧?待会审讯,我能不能也参加一个?主要是这个冯详,还有他手底下那个叶成顺,实在是太狡猾了,我也没办法呀!”
“行吧,不过我看呐,他应该知道的也不多,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了。”
何为一语成谶,等这个穆天恩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竟然连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警察局里的都给忘了,一个劲地嚷嚷着要讨个说法。
“穆天恩,你小子记性不好,脑子也不好了是吧?”
刘驻率先开口,先把他给镇住了。
“我干什么了我?你们这是草菅人命,冤枉好人!”
“那你解释解释,你手上这大眼小眼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呀?”
刘驻的话直接问住了他,他也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难逃一劫了,赶紧就改换了嘴脸,瞬间变得和顺起来。
“警察叔叔,我——”
“叫谁叔叔呢?你都多大岁数了,管人家叫叔叔,你不害臊,我们还要脸呢!”
一旁的蒋方义有些嫌弃地教训着说道,穆天恩也顿时瘪了下去,不停地摸着自己的鼻子,显得有些尴尬。
“知道我们找你什么事吗?”
眼看着他有些松动了,何为也赶紧趁热打铁,追问起来。
“还能为什么,刚刚那位警官,不是已经说了嘛。”
“现在问你点别的事,老实交代!”
“我只吸,不卖!你们信我!我本来是想去找莽三手底下的那个——”
“先不说莽三儿的事,”何为直接打断了他的马虎眼,切入了正题,“说说你自己,还有你小舅子何尚廉。”
“他?”
一听说是聊何尚廉的事,穆天恩整个人都变得无比嫌弃起来,似乎他那个小舅哥在他眼里,还不如他自己这个瘾君子来得坦荡呢。
“他死了,你能说说,2月十六号晚上十一点,到十七号的凌晨一点之间,你在什么地方吗?”
“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穆天恩还是显得很震惊的,而且何为看得出来,他不是在演戏,真的挺震惊的。
而且他的脸上,除了震惊之外,还有一阵难以掩饰的惊喜,惊喜过后,又是一阵无法言说的失落,甚至连眉头都紧皱起来了。
“确实是死了,现在我问你,你有什么不在场证明吗?那时候跟谁在一起?”
“我不需要证明!”他直接开口就是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架势,“我知道,你们是怀疑我要杀他,拿他的钱,顺便泄自己的愤。不过啊,他已经给过我和我弟弟钱了,就在我妹妹死后不久。而且——他还欠着我们两百万没给呢,我杀了他,不是自寻死路吗?”
“什么钱?什么两百万,说清楚!是什么时候给的?”
何为即刻意识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里,很有可能就有指向整件案子真凶的证据了!
而且这时候的穆天恩,整个人都是放松的,没什么戒备心,证词也更加可信些。
“那时候我妹妹刚死,他就着急新找了个女人在家住着,我跟我弟我们俩怀疑,他俩早就勾搭在一起了。所以呀,我和天赐就去他家闹,闹了几次之后,那个女人就答应给了我们五百万。前期款一共三百万,我和天赐一人一百五十万,后面还有一人一百万没给呢。他说等他退了休,集团会给他一大笔钱养老,到时候再支付给我们的。这是真的,不信你们自己去查,他们那个小区可高档了,肯定有监控!还有我的银行流水,前两年入了一笔款项,只不过钱已经不剩下多少了。我是看着他退休时间快到了,所以才大手大脚地挥霍的,谁知道啊,他竟然死了?那个女人肯定是不会再给我钱的了!”
穆天恩的话,虽然没有直接让他自己排除嫌疑,倒是印证了何为之前关于卓心的猜测,她还真的隐瞒了些什么重要信息!
看来刚刚何尚廉的儿子来,也是想说这件事的了,只是最后没能开得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