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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认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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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宁却还在盯着墙上的画看,虽然他不知道到底是谁仿的这些东西,但可以见得,作画者是很用心的,山川河流,枯石草木,他都是按照原画的样子一比一复制下来的。
“别看了,这画没什么用,我也不打算靠着它来找到什么线索了。”
何为都已经把画给收起来了,可鄢宁却在其中,发现了些不同之处。
他叫停了何为收画的动作,转而更近地贴了上去,取下了其中一幅画,不过这次他打量的不是画卷,而是卷轴。
“怎么了?”
何为知道,他肯是发现什么线索了。
“这画轴里头,有东西。”
“是吗?”
何为赶紧叫来了胡北月细看,透着光,还真看到了里面有个东西。
“我去拿扫描仪。”
“不用!”
胡北月刚要走,鄢宁就已经开始自己上手了。
他的手法很是老练,很快就找到了那个细小的卡口,那手指用力往里面一顶,连着整块卷轴的木条就掉了下来。
“这是什么?”
何为看着地上的东西,有些疑惑。
“U盘,看来它的主人,在里面藏了重要的东西。”
“这幅画是谁的?”
何为看向身后的胡北月问道。
“应该是袁立三的。”
几人立马将找到的U盘进行了读取,没想到里面竟然是几段录音,还有袁立三最后认罪的录像,看样子,那个他最后吊死的房间,就是他录下录像带的地方了。
他承认了一切犯罪事实,包括杀害林瑶枝和牛芳林的事,还有设计杀陆光富灭口,所以的事,他都认下了。
他肯定是知道,警察不会找到任何有关奎照五犯罪的证据,所以只要他认罪,警方就奈何不了奎照五了。
“我原以为,是有人逼他自杀的,没想到啊,他倒是挺忠心的,这个奎照五,到底是给了他什么呢?”
何为当然不信了,他跟那些追踪整个人贩子团伙的同事一样,不甘心,更不想就这样放过了奎照五这个罪魁祸首。
“何队,叶教授家里给咱们回信了,说是叶教授今天晚上就从咸阳机场出发,明天一早到江源机场,咱们是不是去接一下?”
“你去吧,记得客气点,先什么都不要说,毕竟是省里的专家,还是个大教授,有威望,不能得罪了。”
“好,我知道了,我明天早点去。”
叶重华回来了,看来自己给他的消息,他还挺在意的。
收起物证,何为也要回医院去换药了。
“忙了一天了,待会就在医院睡吧,明天你肯定还要来上班的,对吧?”
鄢宁专门给他取了件外套出来穿上。
“你都回家了,我还睡医院啊?”
“没正行!回家!换药!”
“听你的,不过明天你老师回来,你打算见他吗?”
“什么意思?老师又不是你们的犯罪嫌疑人,他只是回来配合你们调查而已,你可不许吓唬他啊!老师这个人,一辈子都在跟文物古籍打交道,他不可能是什么邪教组织的头目的,他是个有底线的知识分子,不会干违法犯罪的事的。至于那些巧合,你们不是还有没审问出来的嫌疑人吗,你怎么不去找他,非得缠着老师不放!”
“我没说我一定要找他问个清楚,我就是想知道,那个墓的事,除了你们这些参与发掘的人,还有谁会知道里头的秘密。毕竟这件事可是牵连了价值不菲的文物,甚至现在连假货的价格都水涨船高了嘛,确实是容易让人起疑呀。”
“这个嘛···其实挖掘现场早就已经回填了,只不过学界关于墓中出土文物的解读、鉴定,存在着比较大的争议,所以一直没有完全对外公开。当时那几幅陪葬的画卷之所以被公开,是因为那时候正值盗墓活动猖獗之时,老师怕我们几个人会对付不了山里的盗墓贼,所以就向省文保单位提出了这个请求,公开了一部分文物的信息,为的就是提高外界的重视,给盗墓贼以警示罢了。至于画的价格问题,都是那些文物贩子的炒作罢了。”
“山里?”
何为像是嗅到了什么信息一样,猛地看向鄢宁,也停下了自己往外走的步子。
“对呀,在南桥那边,几年前发掘的,整个项目就三五个月时间。开挖之后,我们并没有在墓里找到更多有价值的线索,所以整个墓地就都被回填了。”
“哦,没事,我也不懂这个,先去换药吧,明天等叶教授回来了,请他给咱们答疑吧。”
“也行,这也算是老师生涯后期,最大的一块心病吧,我们解读不了壁画和画卷上内容的含义,所以那次在南桥,老师听说,在之前那个挖掘现场出了那档子事之后,他才会着急忙慌地赶过去查看。只是没想到,就一帮□□分子的内斗,自相残杀而已,老师回来以后便觉得心灰意冷,就又上山清修去了。”
“南桥和咱们江源,中间隔着的是连绵的连呼山脉,上头呢,又是罗江上游的西江支流,确实是一脉相承,要是真有什么古迹留存的话,说不定在咱们这儿也会有发现。”
“你不是不想说这个了吗?怎么,想转行啊?”
“那就要看鄢教授愿不愿意收下我做你的关门弟子咯。”
鄢宁没有搭理他,转头就一把甩开他,扬着头就朝前走去,开车去了。
何为本想跟上,没想到身后就有人叫住了他。
“小为!”
这时候何为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件祸事没有解决呢。
“高远呐!瞧我,一忙就给忘了,你今天晚上有什么安排没有啊?”
何为问他话的时候,那叫一个心虚呀,说话的声音都变小了不少,还生怕他说要跟自己回家去住,更怕那边去取车的鄢宁听见了动静。
“没有,这不是着急过来你们这边嘛,什么都没准备。”
得,人家话都到这份儿上了,自己要是再不接话,请他去家里坐坐,那可真就不是个东西了。
“那什么,既然来了,趁着这个机会,也去我家坐会吧,正好今天鄢宁回来了。你们俩得有十几年没见过了吧,今天呐,还真是巧了!”
“是嘛,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何为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还是自己太紧张了的缘故,他总觉得黎高远说这话的时候,有些遗憾的意思在里头。
这小子不会原本真打算趁着鄢宁不在,要强迫自己干点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吧?
幸好幸好,幸好问题不攻自破了,自己也能留条活路了。
“小为!上车了!哟,这不是——”
哎呀!何为看见了迎面而来的鄢宁,不由得摸着脑门苦恼起来。他那演技,那叫一个不加修饰呀,盯着人家黎高远都看了半天了,这才想起来说台词,愣是生怕人家瞧不出来他在故作惊讶一样。
“要叫鄢教授了吧,我是小为的高中同学呀,你忘了?咱们很多年前见过的。”
“对呀,你不说我确实是都快忘了,你说他都三十多岁了,还能遇见一起共事的高中同学,这得是多有缘分的事啊。既然遇见了,那就跟我们回家去,一起吃顿便饭吧,黎警官可有空啊?”
鄢宁一边装模作样地问他,一边还死死拽住了何为尴尬到想要逃离的手。
“当然了,上次小为去南桥,可是招待的,这次我一定要吃回来!小为做饭的手艺,那时候就炉火纯青的,现在应该是更精进了,我当然要好好尝尝了!”
正当两人激烈交锋之时,一个救星的身影,从警局的大门口里窜了出来,虽然很快,但何为还是看清了,那是蒋方义,蒋壮士!
“哎!吃了吗,跟我们一起啊?”
“不了不了,何队,我妈叫我回去相亲呢!”
“你妈不是在老家吗,你跑什么啊!”
蒋方义没叫住,何为也就只能自己应对面前这俩人了。
“走吧,回家去专门给黎警官做一顿,也让他怀念怀念当年做你同桌的日子嘛,毕竟都十多年了!”
“是啊,小为,那时候你都是自己带饭去学校的,最开始我还以为是阿姨做的饭呢,没想到是你的厨艺,竟然那么好。”
两边一起夸,可在夹缝中的何为看来,简直就像是当庭审判一样,当初自己就不应该嘴贱,跟鄢宁说了那么多学校里的事,以至于他记到了现在!害得自己活活受罪!
“想多了,我妈可不会做饭,她做的饭,能毒死人,当年我爸因为这个,住过好几次院呢。”
何为也只能苦笑两声,尴尬地夹在两人中间,趁着他俩一个不注意,赶紧溜到车上,坐上了主驾驶的位置。
“回家就好了,回家就轻松了。”
何为单纯地以为,回到了自己的地盘,鄢宁就不会再拈酸吃醋,非要跟一个已经消失在他们生活中十几年的人较劲了,可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小为,你什么时候买的房子啊,地段不错嘛。”
“哦,这是我爸原来那套房子卖了,我妈又添了些,买了这里,主要是离我上班的地方近嘛。”
“阿姨对你真好。”
“还行吧,她主要是忙得很,我们一年也见不了一两次面。”
刚以为这个话题就到这儿了,何为都已经准备开门了,没想到鄢宁突然一把抓住他,得意地炫耀起来:“谁说这是你的房子了,当初可是写的我的名字!”
“对,其实是鄢宁的房子,我——暂住的,方便嘛。”
钥匙都已经插进门栓了,没办法,何为又把它给拔了出来。
“你们回来了!”
正当何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房门竟然自己从里面打开了,何为的妈妈就在屋里,一脸欣喜地开门,正要迎接他俩呢。
“妈,你怎么来了?”
“小黎总跟我说,你受伤了,我忙完手里的工作,就紧赶慢赶地赶了回来,这不,我在给你炖汤呢!”
“啊?”
何为一个箭步冲了进去,厨房已经被造得乱成一团了。
“对不起啊儿子,妈妈很久不进厨房了,把你的东西都给弄乱了。”
“没事的妈,谢谢你啊,那个——晚上有客人,还是我来弄吧,快一点。”
说到客人,这时候虞至南才发现了那个跟在鄢宁身后进屋的男人,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似的。
“你是——”
“阿姨,我是黎高远啊,小为的中学同学,你忘了?以前我老麻烦您帮我带东西,您对我就跟亲儿子一样好呢!”
“哦!小远呐,哎呀,你都这么大了!当年你趴在那个校门口的铁栅栏那里看着我递东西的时候,你还是个孩子呢!”
“是啊阿姨,我跟小为一个岁数的,我不也三十多了嘛。”
“那你现在在哪里高就啊?”
问起这个,何为就不得不打断一下了:“妈,他是警察,别问人家工作的事,保密!”
“哦,好好好,快来快来,进来坐,我去给你们洗水果。小宁啊,你招呼一下客人。”
鄢宁那张从进门开始就黑着的脸,听完虞至南的话后,顿时绽放出了笑颜,一脸得意地对着黎高远作出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就自己大摇大摆地躺倒在了沙发上去。
她也一边洗水果,一边注意着那边的动向,还挪动了自己的位置,靠到了何为身边,邀功道:“儿子,妈妈没有给你掉链子吧?”
“妈,你真聪明!”
“谢谢夸奖!不过你的伤,真的没事吧?”
“放心吧,我已经跟医生说好了,每天去换药就行了,又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大事,不至于哈。”
“对了,你跟小远的事,你和小宁说清楚了的吧?”
“放心,早多少年前就说清楚了的,只不过他那股醋劲儿还没过去,明天就好了。”
“辛苦你了,那妈妈去帮你招呼着了哈,那个汤——要不你也重新熬吧,我专门请人去山上给我买的跑山羊的骨头,冰箱里还有一半,就是专门给你留着的!”
“好,我知道了,下次这种事啊,妈你就别沾手了,等我回来做就好了。”
虞总难得说话如此柔声柔气的,看见自己这个颇为贴心懂事的儿子,心里就更觉得欣慰了。
“哎对了!”
“又怎么了?”
“小淮马上要半决赛了,你要是有空的话,也去看看他吧。”
“他还真打进去了?好,有时间我会去的,记得让他给我留票,我可没大几万块钱,去买他们球队的门票。”
“没事,妈妈这儿有,小黎总给的,到时候我拿回家给小宁,你俩一起去。”
又是他,黎景琛这个人还真是阴魂不散的呢。
不过——
“妈!我想问你件事。”
虞总都已经洗干净手,准备去坐着看电视了,何为又把她给叫了回来。
“怎么,为难啊?没关系,他也知道你忙,不去他也不会怪你的。”
“不是赵归淮,我是想问问小黎总的事。”
“他?怎么,你是对思源集团好奇呢,还是单纯就对他这个人好奇呢?”
“他这个人吧,思源这家公司,之前我办案子的时候,有过一些接触,我也了解得差不多了。”
虞至南想了想,好像自己对自己新上任不久,就当了甩手掌柜的大老板,也没什么特别的了解哎。之前在新加坡,他不远万里前来招募自己的时候,自己确实是挺激动的,正好借着想回国的契机,就应下了他的邀约,来到了思源。
不过现在回头看看,自己这个决定,更像是一时冲动,而不是深思熟虑之后作出的。
不过黎总这个人吧,她还是知道一些的,虽然在商场上算不得是个毒辣的老手,但人还是很温文尔雅的,不怎么发脾气,也不会在背后阴人。
“小黎总呢,接手公司的时候,正好就是我回国接下这份工作的时候,他跟我交流还是挺多的,不过也仅限于工作。他挺成熟的,至少不像那种二十郎当岁,没什么正事可干的富二代。可要说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挺喜欢古玩的,不只是买,他还投资一些大型考古项目,无偿的你这种。”
“古玩?字画、瓷器、青铜器那种吗?”
“嗯,差不多吧,公司他的办公室里就有不少,不过平时也没什么人去。倒是你,怎么会有兴趣问起他呢?”
“没什么,就是有些——敬佩,他爸爸刚过世,他还能如此淡定自若地接手公司,我这是对他刮目相看呢,您不是也说吗,他是个上进的富二代。”
说到这里,何为自己都不免心虚了起来。
虞至南也很快有了反应,避开客厅里的两人,把何为拉到了一个角落里,这才敢跟他讲起公司的隐秘传闻。
“他不是过世黎董的儿子!”
“什么意思?他是私生子?”
“也不是,我听我秘术说过,好像公司之前并没有什么人认识他,直到黎总病重,他开始接手思源的海外业务,这才有人知道,原来黎董家里还有亲人。据说啊,他跟黎董,是兄弟!”
“他俩?他俩得差了四五十岁吧,不是父子,是兄弟?”
“我也不是很清楚,据说黎董的遗嘱,在死前一年,曾经变更过,没什么人知道,我估计呀,就是那时候把他的名字给加上去的。”
连妈妈这样的公司骨干都不知道黎景琛的来历,看来这小子背后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吃饭的时候,何为也一直在想这件事,以至于出了神,连鄢宁一直在在对自己疯狂暗示都没发觉。
“小为,听说明天省厅开会,我坐你的车去吧。”
“哦,好。”
黎高远跟他搭腔,他也没怎么听进去,眼神空洞地不知道在看哪里。
“小为!吃饭呢,别想工作的事了。”
还得是长辈出手,才能镇得住他。
可等他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的三人,何为又不由得为自己捏了一把汗,看样子,这件事半年之内,都不会在鄢宁那里过得去了。
“阿姨,我妈妈过两天要来江源,到时候你们见见?”
“好啊,我倒是见过你舅舅好多次了,你妈妈我倒是没见过,应该是个大美人!到时候你提前通知我,我留出时间来。”
“好啊,那到时候我们去那个度假村玩两天吧,你们也正好交流交流,认识一下。”
一顿饭下来,他俩你一句我一句的,愣是谁都不肯想让,反正硬话没有,但每句话里,还都是带刺的。那一阵阵的炫耀、嘲讽,就生怕对方听不出来自己有多得意似的。
黎高远聊以前,鄢宁就聊现在,顺便畅想一下未来,时不时地还得拉上何为一起。
何为倒不是觉得为难,只是毕竟他跟黎高远还算是同事,将来的工作中,也肯定是少不了要求到人家那里去的时候,现在就跟他如此争锋相对,有些太得不偿失了。
饭局上,他已经尽力地在周旋弥合鄢宁说出口的话了,只不过两头他都不好得罪,只能一遍遍地忍下了这窝囊气。
直到一通电话打来,这才将何为给解救了出来。
“局里的事,我去接个电话。”
终于能有机会跑开了,何为长叹一口气,赶紧就直奔向了阳台,再在那里待下去的话,自己真能让他俩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哎,小胡啊,怎么了?”
“叶重华明天到?好,那你跟蒋方义说一声,明天——哎等等!还是我跟他说吧,你赶紧休息,别熬夜了。”
赶紧挂断电话,何为就给自己的救星打了过去。
电话里,何为特别跟他交代,明天一早,他必须先来何为家楼下,坐何为的车走。要是黎高远问起,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附近的话,一定要说是来看朋友,不能太刻意让他看出些什么来了。
“何队,我们家到你那儿,很远哎,我走路过去啊?”
“行行行,我报销打车费,别废话了,明天早点来啊!”
何为跟做贼似的,躲在阳台外面,不时地看向屋内的几人,憋着声儿地跟蒋方义好一顿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