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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人性之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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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别墅外,王玉非得拉着何为一起,来了袁莱的家,说是一起调查,其实就是想让何为在自己牵制住袁家人的时候,偷偷溜进袁培生的房间看看,顺便去瞅一眼她弟弟袁稚初的房间。
“王队这是想让我犯错误啊?”
“你还怕这个?哎呀!就当是救人一命了,怪可怜的一孩子,也不知道你开门进去,能不能看见她的魂儿!”
“你什么时候也信这个了?”
“咱们呐,是最希望这个世上有鬼的人了。”
王玉看向他,意味深长地说道,随即便先行开门出去,顺便给何为拿来了笔记本,叫他待会进去录口供。
“我记呀?”
“废话!伪装!咱们还真等到尸体发臭让人发现的时候啊?万一这一家子人跑了怎么办!”
何为知道这件案子的棘手之处,不在于找到凶手,而在于找到凶手杀人的证据,还有尸体!
可这一家人一直住在案发现场里,谁知道他们都对案发现场进行过多少次的清洗了,能不能找到线索还两说呢。
“求人帮忙你就是这个态度啊,王玉,你小子也是越活越回去了啊!”
“行行行,请你吃饭!抠搜那样儿!”
“海鲜啊!那玩意贵!”
何为看着王玉递过来的略显无语的眼神,只能笑嘻嘻地先应着了。
“天天的,钱都花哪儿?不会是瞒着我们,偷偷摸摸谈恋爱了吧?啊?你这棵千年老树也跟着开花了?”
一边敲门,王玉还不忘继续调侃他两句。
趁着里头的人来开门的空挡,何为也成功地躲过了回答这个问题,转而假装收拾了一下自己,来缓解自己心里的慌乱,毕竟他也是真怕王玉那个火眼金睛给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王警官,你们来了?哎,这位是——”
“这是我们——”
王玉还没开口呢,袁莱就自己先认出了他:“哦!你是刑警队的吧?”
何为有些尴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难道是表现得太老练了?
“袁先生认识我?”
“之前那边不是查案嘛,我去观摩了一下,我还给你们录过口供呢!”
说着,他还有些高兴了起来。
对于他的反应,何为也只能笑了笑,看向王玉,赶紧找了借口解释道:“王队听说你们家孩子丢了,很是着急,所以就叫我一起来帮个忙。”
“不用了吧?”他脱口而出就是这样让人匪夷所思的话,估计是他自己也发觉了不对劲,说完他就又立马改了口,“我的意思是,怎么好劳烦何警官来帮忙呢,怪不好意思的。”
越说,何为他们就越发地怀疑他,这像是一个丢了孩子的父亲该有的着急心慌的样子吗?对于何为的到来,他已经不是抵触了,甚至是有些慌乱,他看起来太心虚了。
“不麻烦,都是为了孩子嘛,孩子早点回来,咱们大家早点安心。”
“是啊,”王玉也紧跟着在一旁搭腔,“孩子一天不回来,我们就一天不会放弃的。”
正常情况下,在警察说完这些话之后,家长不说表达一下感谢吧,起码也是老泪纵横的样子啊,毕竟这样看来,说明自己的孩子还是有机会能回家的呀。可这个袁莱不一样,不仅不太高兴,甚至还有些害怕的样子。
两人在门厅的位置对视一眼,便在心里有了确切的答案。
“待会你查那个女的,我盯着这个男的,他们就算是串过供了,也还是会露出破绽的。”
“好,老王啊,现在我也对这个案子挺赶兴趣的了,不查清楚,我也不走了!”
临进门前,两人还多嘀咕了两句。
客厅里,女主人像是已经严阵以待在等着他俩进门了,一看见人来了,立马起身,扯着裙子,捏着双手,有些慌慌张张地看向袁莱。
“杨小姐,打搅了,请见谅。”
“没···没事,警官,你们查到什么了?”
她开口一问,那边的袁莱就赶紧咳嗽了两声,像是在提醒她,别乱说话。
等他一示意完,那个杨光果然就不敢抬头看他俩了,只能埋着头不停地抠着手。
这反应,何为简直是再熟悉不过了,这不就是典型的初次犯案的嫌疑人,被带进警察局时候的样子嘛!
畏缩,胆小,心虚,害怕,慌张,这一切要素,现在就在她身上集齐了。
“杨小姐放心,我们正在排查,不管是被绑架,还是被拐卖,我们都一定会想办法,在最佳时间之内,找到您的女儿的。”
王玉说完这些,一般的家长要不就是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开始骂,为什么案子还没进展,更有甚者,甚至会直接拿东西开始砸他!
这两口子不一样,听完王玉说话跟对牛弹琴一样,连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连话都不搭。
何为看了他一样,示意他接着说,再攻一攻。
“两位,我今天来,是想问问,两位之前为什么要联系电视台的人啊?这样的话,绑匪撕票的可能性会加大很多的。”
王玉故意将话说得刻薄了些,那语气听着,一般的家长早就受不了了。
“我们···我们就是想跟他谈判一下,自己的孩子丢了,我们也想尽快找到嘛。放心,我们家有钱,不怕他勒索我们。”
还真是句句话都正中了何为和王玉的下怀呀,不怀疑你们怀疑谁去!
“那——绑匪还没来电话吗?”
“来了的!”
王玉话还没问完,袁莱就突然站了起来,急慌慌地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王玉,脸色还一片煞白。
接过手机的刹那,他跟何为交换了一下眼神,何为就知道,时机来了,现在正是趁着他们乱,跟他们提出要求的时候!
“两位,能不能借用一下卫生间啊?我这——吃坏肚子了,想——”
“哦哦哦,警官跟我来吧,后面有洗手间。”
躬身表示抱歉的时候,何为还不忘给王玉递过去一个“看我表演”的眼神,得意洋洋地还想邀功呢。
翻看着袁莱的手机,王玉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在里面的东西,看着像是已经被人删掉过一轮的了,干干净净的,只剩下了他想让王玉看见的那两通通话记录。
“袁先生,您的手机能不能让我拿回去,我让我的同事跟踪监听一下那个电话号码。”
“好好好,行行行,没问题!”
他跟甩开一个烫手山芋一样的,赶紧就将东西给了王玉,似乎有了这个东西在,就一定能证明,确实是有绑匪绑架了他的女儿一样。
那边的杨光,跟他的反应也是如出一辙,不仅是紧张,甚至在这种时候了,连句交代王玉一定要赶紧追查凶手的话都没有。
眼看着气氛愈发尴尬,那边的洗手间就传来了巨大的吼叫声,甚至还有伴随而来的猛烈的敲击声响。
“怎么了这是?”
王玉一脸懵,但他们两口子就不一样了,一脸的慌张,眼神一对视,立马就往那边冲了过去。
起先王玉还以为是何为干了什么蠢事呢,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小孩子在拿着一根木杆子砸门。
“哎呀!稚初!慢点!”
刚刚还闷闷的不说话,这时候那个杨光倒是活泛起来了,一把拉过孩子,就将他团在了怀里。
可人还没抱进来呢,他就直接给了他妈妈一脚,将她踢开,转而又开始攻击那边的洗手间。
里头的何为听见外面的动静忽然小了一点,赶紧就开门出来,正当他要再次袭击的时候,何为直接将他给擒住制服了。
“哎!你干什么!”
何为刚想说,这是不是进来的小偷呢,没想到还没等看清他的脸,那边的杨光就开始不乐意起来了。等那个狂躁的孩子嘶吼着起身之后,何为这才看清了他的脸,原来是录像里的那个男孩。
场面有些尴尬,他们夫妻俩也只顾着照顾自己那个刚刚被何为按在地上的孩子。
何为见状,便想开了后门出去,免得留在这里碍眼。没想到这一举动,竟然引来了那个孩子更为狂躁的暴动!
他不仅扭曲着身子使劲儿想要挣脱他父母两人的束缚,嘴里也不停地咿呀着,甚至还拿一种极其恶狠的眼神盯着何为,像是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何警官,你们这是做什么?”
那个袁莱也问出了莫名其妙的问题,在王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何为赶忙圆场:“我看孩子也是心里难受,我们还是先走吧,人——我们一定尽快找到!”
“哎!”见他还想开后门出去,袁莱就干脆直接上手将他拉了回来,“警官,我儿子有自闭症,后院是他的地盘,谁都不能进去,要不——你们走前门?”
何为当然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赶紧陪了一个笑脸,叫上王玉就急慌慌地出了门去。
“哎!刚刚他那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我们干什么?他那个自闭症还是狂躁症的儿子,那么可怕!幸亏咱们在呢!什么人呐!”
一出门王玉就开始满口抱怨起来,何为则看向了那栋房子的后院,眼神紧紧地盯了过去。
开门上车,王玉还问他呢,刚刚发现什么没有,何为思索片刻,得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答案:“孩子的尸体在他们家后院。”
“什么?”
王玉也赶紧探出脑袋去瞧了一眼,回过头来,大为吃惊地看着何为,想向他再求证一下。
“你真看见了?后院有痕迹?”
“没看见,但他们两口子的反应,还是挺明显的。还有袁莱说的话,那个院子,是袁稚初的专属,谁也不能进。我猜,袁培生被杀,应该就是她闯入了她弟弟的领地里。”
“不是,这也太离谱了吧?我是知道他们一家人怪怪的,可这种事——”
王玉显然是接受不了的,何为也一样,所以在刚刚借口进了卫生间之后,他四处看了一圈,里面竟然没有一点小女孩在那个家里住过的痕迹。
“后院,埋着自己的孩子,这两口子,还真不是一般人呐。”
“他的手机呢,谁联系过他了?”
“回去给刑鸣看看再说吧,我扫了一眼,干净得很呐!”
“走吧,叫人先盯着,咱们今天上门了,说不定他们会想去转移尸体。到时候咱们就不用费劲找什么证据了,直接抓个现行!”
王玉也很是认同,所以在开车离开的时候,他还恶狠狠地按了两下喇叭,发泄着心里的怒火。
“老王这是着急了?”
“不是急!我是气死了!什么人呐这是!一家子比鬼还吓人!”
“行了,别唠叨了,好好开车,我还要命呢!回头看看,是不是他俩找的演员来搭戏,这个打电话勒索的绑匪,肯定是他俩找来的!”
“等抓住了这个鬼,我看他们还狡辩什么!”
这次估计是真给他气急了吧,一脚油门下去,没一会的功夫他们就回了局里。刚到,何为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两句话呢,王玉就直奔痕检科去了。
“哟,你也来了?我说怎么老王火急火燎的呢,什么现场啊,我怎么没接到通知啊?”
刑鸣正在提取上面的痕迹、指纹,不过他也大概看了一眼,觉得没什么希望。
“你看看,这上边有没有什么能指正手机主人之前去过什么地方的细微证据,能找到就最好了。”
“别急呀,老王!这上面啊,什么都没有!你们还是去找胡北月吧,看看手机里面的内容,我猜呀,里面被删除的东西,应该比现存的东西更精彩!”
说着,刑鸣就推着他俩,说是自己又要去看个热闹。
“什么案子都还没告诉我呢,谁家孩子啊?”
王玉调查的方向,让人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失踪儿童。
“王队怀疑,有人报了假警,他接手的不是一个失踪案,而是一个被掩盖起来的谋杀案!”
何为看向吊儿郎当的刑鸣,有些警告似的说道。
“家里人下的手?”
“猜到了呀你。”
“我看出来的,上次那个杀母骗保的男的,王队就是这样一幅表情。”
前头的胡北月在查着,后头的何为就跟他讲起了整件事的案情,即便是身经百战的老手,刑鸣听完之后,也不由得深觉恶心!
“狗东西!真是不怕下地狱呀!”
他们正义愤填膺呢,那边的胡北月便发现了那通电话的不寻常之处。
“何队,王队,有发现!”
胡北月向来冷静,做事老练,只要是她上手了的东西,就没有她查不到的。
“公用电话亭打出的,在巩义私人医院外面,时间是——今天早上八点十五分。”
“巩义医院?那不就是江山别墅附近的那间医院吗?”
“是的。”
此时,胡北月也已经把地图给调了出来,在北岸湖那一带,放大了些。周围除了江山别墅区之外,还有一家大型的私人医院,还有著名的黎家公馆,还有几乎江源市所有的高科技公司,都选择了在那边办公。
“走吧,王队,看看有没有私人监控拍着了咱们想要的东西,小胡啊,你继续查查看,有没有交通监控,在那附近拍到了袁莱和杨光的,跟踪看看那两口子去了什么地方。”
叫上王玉,他们便又火急火燎地出了门,对于这件事,谁都无比上心,因为谁都不想叫那一家子人渣给跑了!
“你好,”那边因为临近北岸湖,所以时常会有些鸟类爱好者在那儿拍摄,何为一到,也很快就眼尖地发现了他们,“我是警察,能不能找您帮个忙?”
大哥一看是警察,起初还有些慌张呢,但再一听何为说话时的那样子,也就冷静下来了不少。
“你说,我看看我能不能帮得上。”
“您是一早就在这里拍鸟了吗?”
“是啊,我昨天晚上就来了。”
“那您是一直拍的湖面吗?有没有拍一拍那边的巩义医院呐?”
“你们要找医院的人呐?现在警察还负责捉奸了吗?”
何为一听他这话,顿时觉得没希望了,不过大哥紧接着又来了一句:“今天早上有个女的,给人家正主打电话呢!”
大哥说完那一下,何为也没什么反应,大哥就转身回去继续捣鼓他的相机了,王玉却很是时候地问了那么一句:“那女的有没有说什么小女孩的事啊?”
“小女孩?是个小男孩!”
两人略显惊异,赶紧就凑了过去,将大哥给围了起来。
“大哥,看热闹的时候,就没拍下两张照片?”
“没有。”
大哥此话一出,他俩也觉得是自己多虑了,扭头就准备往外走,没想到大哥这时候又来了一句:“我拍了视频。”
“视频?大哥,哪儿啊?”
“就在我相机里呀!刚刚拍鸟,没想到它在天上盘旋了好几圈,我就顺手拍下来了,还没删除呢。”
“快快快!大哥,快给我们看看!”
一边拿过相机仔细查看,那边的大哥也不放过这个大好的凑热闹的机会,赶紧就打听了起来:“是不是老公把老婆给杀了,然后要跟这个小三儿私奔呐?哎,警察叔叔,我这算不算是立了大功啊?”
“算算算,大哥,待会回去我就给你申请奖金啊,不多,但好歹也算是我们局里的一点心意哈。”
“我不要钱!”他俩查着视频呢,大哥就眼巴巴地凑拢了过来,“能不能给我来个锦旗,什么好市民,好榜样之类的?我在我们这一片的鸟类拍摄者里,那也算是出名了呀!”
“没问题,”何为不像刚才那样着急,而是放慢了些语速,“回去就给你发,大哥放心。”
看来是找到想要的东西了,那个女人确实是在打电话,而且还带着口罩,将手机打开支进了口罩里。
“变声软件,这女的就是咱们要找的人!”
王玉一眼断定,现在他们只需要去查一查她的行踪,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她了。
正转眼四处找着监控呢,大哥那张大脸就贴了上来。
“大哥,待会留您一个电话,到时候我们宣传单位会给您发锦旗的。”
“我不是说这个,”大哥一把拽住何为,“我知道那个女的去了什么地方。”
他知道啊?那还找什么监控啊!
何为一拍脑门,再次和声和气地看向大哥,卑微地求饶起来:“不好意思哈大哥,我们着急抓人,您能不能详细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看见那个女的的?”
“她漂亮啊!最开始我是在拍鸟,她呀,在那里——”他指着那边的公用电话亭说道,“站了好久,等人吧,然后就打了电话,说完就朝那边走过去了。”
“那边是医院监控的死角吧?大哥看清她跟谁走了吗?”
“一个男的!那女的闹脾气,不肯上车,男的下来拉她的!我还记得,是一辆——黑色的——路虎吧?挺高大的,那车还挺帅!”
话已至此,何为他们想找的东西,就都知道到了。两人对视,要了大哥的电话,便径直回了局里。
路上,何为还在打电话跟胡北月交代他们查到的关于袁莱那辆路虎的情况,顺便让她先追一追,看看他们开车去了什么地方。
“刚刚那大哥说,他们说的不是小女孩,而是小男孩,你说——会不会是袁莱跟那个女的说了,是他儿子杀了他女儿的?”
何为定了一会,才缓缓开口道:“我估计他说的不是他跟杨光的那个孩子,而是他跟那个女人的孩子。”
“私生子啊?”
“咱们去他家,袁稚初发疯的时候,只有杨光拼了命地护着他,你还记得袁莱是什么表情吗?一脸的嫌弃!我估计之前他说的,他去了什么外地出差,也是假的。只要咱们查到了这个女人的行踪,就能找到这个袁莱的第二个家了。”
“第二个家?哎,这个家呀,反正是什么都没有了!”
王玉叹着气,何为也扭头过去,看向车窗外边,一道道树影划过,他俩都忍不住地为袁培生惋惜。小小的孩子,却遭此磨难,行凶的,还是自己最亲最近的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