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枯木》南辰北奈

15、生日

　　木屋。
　　特维里斯坐在窗边，左手托着侧脸，幽深的黑眸注视着着洛尔。
　　暖暖的阳光洒落在精灵身上，金色的发丝变成一络盘在脑后，那是特维里斯新学的发型。
　　良久，特维里斯收回目光，修长的手指沾了水，在桌上写下了两个字。
　　洛尔。
　　不一会儿，木屋便没了他的踪迹。
　　——
　　黑暗森林边缘。
　　特维里斯打量着艾弗里手上施加了魔法阵的盒子。
　　里面有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是他的心脏。
　　艾弗里行礼道：“特维里斯大人，吾王马上将要迎来第一次成熟，我们将用您百年前遗留的心脏与您交易，换回精灵王。”
　　特维里斯没说话，静静地看着那个盒子。
　　不知多久才听见他说。
　　“好。”
　　“但是，要等到他第一次成熟之后，你们再来接走他。”
　　“好的，特维里斯大人。”
　　特维里斯不再多言，回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该怎么选择？
　　安因诺的话回荡在特维里斯耳边。
　　其实，早在给洛尔起名时候，他就已经做好选择了。
　　后来的犹豫与纠结，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
　　“特维里斯，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小精灵趴在窗边，询问着木窗内摇椅上的特维里斯。
　　特维里斯漆黑的长发随意披散，穿着一件玄色暗纹长袍，外加一件短外褂。瑰丽的眉眼里充满危险，却又似海妖的歌声般迷人心智。
　　好像……好像被是关在木屋里被诅咒的公主，静静的等待着他的王子。
　　特维里斯想说没有，只觉唇上一热，狭长的冷眸睁开，便是洛尔精致的脸庞。
　　洛尔不知什么时候进了木屋。
　　他脸颊爆红，语气不稳：“特维里斯，你为什么不吻我了？”
　　特维里斯不动声色地与洛尔拉开距离：“洛尔，亲吻只能发生在伴侣之间。”
　　“什么是伴侣？”
　　特维里斯拿过木梳，仔细地梳理洛尔的金发。
　　洛尔半跪着枕在他的膝头。
　　“伴侣就是和你最亲密的精灵，他们会陪伴你直到死亡的那一刻。”
　　“那特维里斯可以成为我的伴侣吗？”
　　特维里斯束发的手一顿，又迅速恢复正常：“洛尔，精灵是不能和外族成为伴侣的。”
　　“为什么？”
　　“因为下场都很惨。”
　　特维里斯一下下抚摸着洛尔的头：“就像白雪公主里的女王，他们会伪装自己来欺骗你。”
　　洛尔摇头，特维里斯对上了一双澄澈的眼睛：“特维里斯和他们不一样。”
　　“特维里斯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我爱你特维里斯。”
　　特维里斯久久不能回神，半晌才扯了扯唇角：“小鬼，你还小呢，知道什么是爱吗？”
　　洛尔的眸子眨了眨：“爱是想永远和他在一起，我想永远和特维里斯在一起……唔？”
　　话音未落，一只宽大的手掌捂住了洛尔的眼睛。
　　不知多久，特维里斯声音暗哑:“别说了。”
　　洛尔的眼睛还被遮着，长长的睫毛摩挲着特维里斯的手心。
　　他的脖颈通红一片，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本是要问什么的:“特维里斯，你什么时候过生日？”
　　特维里斯放开手，突然的亮光使得洛尔的眼睛泛上泪光，水盈盈的。
　　“我没有生日。”
　　“噢……”洛尔想了想:“那我把我的生日借给你吧！”
　　洛尔怎么知道他的生日？
　　来不及多问，洛尔便跑出去了。
　　这几天洛尔不知道什么在捣鼓着什么，还偷偷摸摸的不让特维里斯发现。
　　直到特维里斯在橱柜里发现了一个奇丑无比的蛋糕。
　　“昨天做花的时候太用力了，今天要小心一点……”
　　洛尔拐进小隔间，橱柜关得严严实实，丝毫不见有人动过的痕迹。
　　三天后，特维里斯正在花圃周围晒着太阳，突然一股猛烈的生命力以木屋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花圃里的花芽迅速生长，眨眼间便开放。
　　荆棘丛也向上方长高了不少。
　　特维里斯黑眸中出现了一个光阵，荆棘丛中便出现了一个魔法阵，紧绕着一个透明的结界将荆棘丛包围起来。
　　荆棘丛外的魔鬼树也停止了生长，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
　　“要成熟了吗。”
　　安因诺站在树屋门口的木台上，望着荆棘丛的方向。
　　“这次的赌约，你又赢了啊。”
　　“真是不明白，你到底是用什么赢我的？”
　　“凭那些苍白的信任和自以为是的彼此了解吗？”
　　“可笑。”
　　“希望你下一次也这么幸运了，哥哥。”
　　特维里斯推开门，浓郁的生命之力四溢，令他的长发在空中飞舞。
　　洛尔周身被生命之力环绕，他蜷缩在木床上，双眸紧闭，脚边还散着几根细长的蜡烛。
　　“成熟怎么提前了？”
　　洛尔眉间浮现一柄重剑的印记。
　　特维里斯上前，摩挲着洛尔的侧脸，在他的额头印下一个吻。
　　紧接着特维里斯手上出现了一枚翠绿的宝石，赫然是他的心脏。
　　随着特维里斯口中默念着什么，宝石渐渐浮向洛尔，最后没入他的眉心。
　　宝石消失的瞬间，洛尔的眉心处出现了一个绿色的印记，转而又被重剑压制，了无踪迹。
　　直到太阳落下，洛尔才悠悠转醒。
　　上课后他急忙下床，将特维里斯推出门外:“我怎么睡了这么久？！不行不行，特维里斯，你不能进来……不，不是你先出去一会儿，很快的！”
　　洛尔头也不回地关上门，没注意特维里斯复杂的神情。
　　屋里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和其他杂乱的声音，半晌才归于平静。
　　洛尔推开门，干净的笑容没有一丝杂质，湛蓝的眸子里尽是惊喜与期待，他正准备开口，却被特维里斯冰冷的嗓音打断了。
　　“精灵，你该回去了。”
　　洛尔不明白，接着他听见特维里斯冷漠地说:“你的族人会来接你，跟着他们离开。”
　　“什，什么？”
　　洛尔来不及问，便被特维里斯带到了黑暗森林边缘。
　　他看到了很多和他很像的精灵，只是他们背后都多了一双翅膀。
　　艾弗里已经等了很久，但依旧没有丝毫不满，行礼问候:“特维里斯大人。”
　　洛尔心神不安，紧紧地牵着特维里斯的手，却被不留痕迹的挡开。
　　特维里斯的声音不明喜怒:“走吧。”
　　洛尔双眸泛红，咬着下唇，声音带了一丝哭腔，又强行压下来，小心地伸出手，递给特维里斯一个小东西:“特维里斯，这是送给你的……”
　　特维里斯没多看一眼，直接挡开洛尔的手，小东西也掉进了进了塔里河，溅起一片浪花。
　　“够了小鬼，我不想再陪你玩过家家的游戏了。”
　　艾弗里恭敬道:“王，您该回去了。”
　　洛尔根本不理会他，只是红着眼，声音颤抖:“特维里斯，你，不要我了吗？”
　　特维里斯偏过头，一言未发。
　　豆大的泪珠顺洛尔苍白的脸颊滚滚而下，他几乎是哀求着开口:“我乖乖的，好不好，我再也不会不听话话了，别不要我特维里斯，求你了。”
　　特维里斯冰冷的声音仿佛给洛尔判了死刑:“从捡到你的时候起，我就准备吃掉你，和你听不听话、乖不乖，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