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欠》林玉南

1、第 1 章回家

　　5年前，爸生病了，妈跟了2年没有好转，就又和别的男人跑了。

　　反正他和爸也是重组家庭，我以为我可以在这个家里可以一直有个哥，但妈把一切烂摊子都留给了哥，带我走了。

　　3年前，我哥才18岁。

　　现在，妈和那个男人的孩子要出生了，我的新弟弟要出生了。

　　妈说，让我当个好哥哥，但我不想当别人的哥哥，我想我哥了。

　　趁着他们在医院，我简单的收拾了行李，也没什么要带的东西。

　　我知道我哥现在住在哪，我从前年找到哥和爸新搬的小房子之后，就尝试偷偷给他钱。

　　可能是送外卖，可能我是偷偷放的。

　　他知道是我，他来找我，但我总躲着他。

　　他没可能找不到我，应该是知道我在躲他。

　　3年前，我求他带我回家，但是他还是让我妈把我带走了，所以我才躲着他，作为送给他的惩罚。

　　但是我不想当那傻逼男人儿子的哥，所以我回来找我哥了。

　　我哥现在似乎真的很穷，房子在小破居民楼，还在7楼，要是他不让我回来，我还得把我的行李箱拿下去，太烦了。

　　但我还是搬上来了。

　　我就在他家门口，顶楼只有他这一户，至少我不会被围观。

　　真的很破，还很热。

　　哥一般晚上10点半回来，今天周六，他实验做完会回来的。

　　本来想打游戏来着，但手上一直出汗，妈给我打了几个电话，我都没接，我告诉他，我说>我睡着了没听见，就没再搭理她了。

　　她和那个男人现在在医院，应该挺忙的。

　　我可能在盯着楼梯发呆，不知道什么时候靠着门睡着了，睡着前我还在想，哥是不是真的讨厌我，所以才不带我走的。

　　后来，我好像听到了脚步声，应该是哥回来了，他看见了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叫醒我，但没多久，我就被烟味呛的受不了了。

　　天已经黑了，门对面墙上的小窗子透着微弱的光线，能看到飘起来的烟。

　　哥靠在楼梯栏杆边抽烟。

　　我哥1米8多，我才堪堪1米8，但我还会再长的。

　　我在想要不要起来，哥应该还没有见我抬头吧。

　　但这个想法只有一瞬，我听见他说：“醒了就别装了，累不累。”

　　我仰起头来看着他，因为逆着光线，我看不清，但应该不是我想看到的表情。

　　他把手上的烟掐了，旁边还有好几个烟头在栏杆上，现在这个境地挺尴尬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讲述我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到最后，只叫了他一声哥。

　　但他好像是被炸弹炸到了，猛地冲过来，把我拽起来，我的背抵在门上，撞得发疼。

　　但下一秒，他的手就扼住住了我的脖颈。

　　“哥？你还知道我他妈是你哥，那你他妈躲什么？现在又来找我干什么？”

　　他刚刚才抽过烟，烟味很重，我不喜欢，他说过抽烟不好的。

　　我哥好像真的很生气，但当初抛下我的，是他，他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呢？

　　我只是躲了他半年而已。

　　他是真的想掐死我。

　　我逐渐感到窒息，大脑缺氧，头晕，我感觉我的脸在发烫。

　　喉咙被扼住的感觉真的很不爽。

　　我出于本能的把手放在他的手上，想反抗他，想把他的手拿开。

　　但我没他力气大，而且...

　　他是我哥，活在这个世上，剩下为数不多的亲人了，哥想让我去死的话，我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反正，要是他不收留我，我迟早会死，死在哥的手上似乎也不错。

　　想反抗的心情越来越少。

　　哥还是把手松开了，他舍不得我去死。

　　这个居民楼太破了，墙上全是灰，很脏，但我的现状让我不得不扶着墙，一边咳嗽一面大口喘气，呼吸着来之不易的氧气。

　　濒临死亡的感觉太痛苦了，以后要是自杀，一定不要这样。

　　当然，我也不会自杀，我还得陪着哥。

　　我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此时只剩下一句。

　　“哥，我没家了。”

　　我也不奢求他收留我，反正他已经抛下过我一次了。

　　我转身想拿行李下楼，我早就知道还要拿下去的，我干嘛还要搬上来，我是挺贱的。

　　“方知澜。”我哥终于又开口了。

　　“你有家。”

　　我的心似乎被一把铁丝捆住，悬挂起来，随时都有可能破碎。

　　“乖，跟哥回家。”

　　要是他在三年前就这么说，该多好啊，我等他这句话，等了三年。

　　明明现在没有被掐，却也还是说不出话。

　　明明现在让我这么狼狈的人也是他，我却还是贪恋他是一点点的温柔。

　　哥拿出钥匙，把破旧的门打开，这扇门没发出嘎吱的声音。

　　他接过我的行李箱，拉着我的手进屋。

　　哥的手很大，牵起来很安全。

　　“为什么不回妈那边。”哥问我。

　　在我很小的时候，妈就和爸在一起了，哥一直对我很好，如果爸没有生病的话，或许我就可以一直和哥在一起了，那我就拥有一个家了。

　　但现在妈那边不是我的家，那不是家，那是没有灵魂的，只是一个建筑物，是一个没有哥的地方，那应该不能算作家吧。

　　“那没哥。”

　　我的回答似乎让我哥心情好了些，他突然笑了一声，应该不是嘲笑。

　　客厅很小，还堆放了好多杂物，哥说，让我去睡卧室，他把客厅大概收拾一下。

　　但我不想独自睡卧室，我想和哥睡在一起，反正小时候也是这样的。

　　哥还是同意了，哥舍不得让我一个人睡。

　　热水烧好之后，我去洗了个澡，头发也顺便洗了。

　　但我不喜欢吹头发。

　　学校没有要求头发的长短，我觉得我头发现在半长不短的样子挺好看的。

　　把头发擦了一下，我就想靠到我哥的怀里，但湿头发似乎有点凉。

　　哥把我从床上拽起来，拉着我去给我吹头发。

　　他说，怕我头疼。

　　哥吹头发的手法很生疏，我以前是短头发，哥也不喜欢吹头发，但他还是担心我头疼。

　　我心情突然就好了，而且哥还收留我了，哥说，让我跟他回家，那我现在有家了是吗？

　　哥说，是的，我是他的宝贝儿，我一直都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