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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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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衣衫褴褛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他们在小镇上四处逃窜。
周侦探一惊,正要找地方躲起来,却发现这些镇民似乎看不见他们,镇民们从他们的身上穿过。
解时秋一愣:“这是……幻影?”
虽说镇民们看不见他们,但为了保险起见,两人还是躲进了路边的一家服装店里,他们透过玻璃看街上的人逃命。
“魔鬼来了,快跑啊!”
有人大喊着,此起彼伏的哭叫声和求救声弥漫了整个小镇。
远处,一个周身冒着火星的人影出现了,人群更加慌乱了。
人影越来越近,解时秋和周侦探看的更清楚了。
这是一个极美的女子,她嘴角噙笑,徐徐走来,花瓣状的裙摆和银白的发丝随着步伐微微晃动。如果忽略掉周围的环境和她身上围绕的火星,这俨然是一副令无数人心动的模样。
她看上去走得很慢,但须臾间就到了近处。
解时秋看见她的额头上有一道没有痊愈的伤疤,溃烂的血肉与周围白皙细腻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解时秋盯着那道疤,突然想到了邀请函上那座无嘴雕塑的额头处多出来的菱形宝石。
周侦探紧挨着解时秋,声音有些干涩:“她是那个魔鬼吗?”
解时秋抿着嘴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那名女子。
女子停下脚步,缓缓抬手,顿时,人群被迫停了下来,有人没站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人们惊恐地回头看着她,嘴里喃喃道:“魔鬼、魔鬼……”
女子歪了歪头,似乎是有些疑惑。
一道光影突然出现,女子被刀光闪到了眼睛,下意识地闭了下眼。
这时,解时秋才看见一把锋利的长刀破空而来,直直地刺入她的腹部,鲜血瞬间浸染了她的裙子。
见没有刺中要害,年轻一点的王镇长目光懊恼之余,警惕地看着女子,因为这把长刀正是他扔出去的。
女子吃痛,她将刀拔出来,血液立刻飞溅,洒落到地面,很快就被土地吸收。
下一秒,解时秋不禁瞪大了眼睛,他看见无数卵一样的东西从她破开的腹中汩汩流出,地上鼓起了密密麻麻的小土包,它们很快将流下的卵吸入土里,无数顶着一朵白花的植物根茎破土而出,紧紧缠绕着人群。
“啊!”
人们奋力挣扎着,想要将花茎扯断,却无济于事。
花茎攀附在他们的皮肤上,吸噬着他们的血液,镇民的挣扎越来越弱,花茎逐渐膨大,花茎上突起的无数细小的鼓包似乎会呼吸一般,不断突起、消落。
花茎越来越大,足足有一个人的身形那般,事实上,它们也的确在变成人,它们吞噬掉一个镇民,就变成了一个镇民。
周侦探突然紧紧攥住解时秋的手腕,声音因极度恐惧而有些扭曲:“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我那天就看见了!没错,那个女人就是魔鬼!她吃掉了他们,她变成了他们,所有花茎全部异化后,他们又会再次被她吃掉!”
解时秋皱着眉听着,他看向还站在原地的女子,她腹部的伤口已经愈合,没有卵再流出,只有被划开一道口子的裙子和裙子上晕开的血迹代表着她刚刚受到了伤害。
女子还拿着那把长刀,她静静地看着眼前这重复的诡异场景,那双令人一眼着迷的银白色眼睛里突然流出了黑色的血泪。她微微张口,嘴唇微动,她在说话,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解时秋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视力居然这么好,在女子张嘴的一瞬间,他看见了她断裂的舌根,她的舌头被人生生地切掉。而切口平滑的伤处泛着青紫,隐隐还有红色光点在跃动,看上去像是一个永远不能开口说话的诅咒。
解时秋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个被视为“魔鬼”的女子,就是那位被禁锢的、被施以惩罚的神明。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解时秋想不出比它更合理的解释了。
泪水在女子的下巴处交汇,一点透亮的水光在滑落的泪珠上闪现。
“叮——”
解时秋拉着周侦探迅速后退,他看见眼前的玻璃正在开裂。
不,是整个场景在崩塌!
解时秋立马反应过来。
女子身边浮着的火星子落在花茎上,火舌瞬间窜了上来。
随着镇民们发出一声高亢凄厉的惨叫,爬满蛛网般裂缝的玻璃应声炸开,热浪翻涌而来,解时秋下意识抬起手臂护住头部。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一阵夜风吹过,解时秋放下手臂看向四周,他们回到了谎言小镇的广场,梳妆镜掉在地上。
周侦探瘫倒在地上,他眼神空洞,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还没有从刚才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解时秋捡起镜子,将它对准雕塑,镜面依然是一片白色。
顿时,解时秋皱起了眉,他想错了?这座雕塑不是最美的鲜花吗?
他垂眸沉思,按照他的推测,在见过刚才那段场景后,玩家可能就会想到那名女子既是魔鬼也是神明,鲜花是魔鬼的馈赠,那么这朵鲜花有可能就是作为神明的那一面。
谎言小镇上刚好就有这么一座神明雕塑,那么这座雕塑应该就是那朵花,而将神明镇改名为谎言小镇的这一行为应该就是“偷窃者”的幻化。但是道具却没有反应,他猜错了?
解时秋抬头紧紧盯着这座雕塑,仔细回想着游戏任务。
这场游戏要玩家找出小偷,并归还鲜花,那这个小偷究竟是现实意义上的人,还是像他推测的那样,是一种行为的代称?而这朵鲜花如果不是这座雕塑,难不成还要他们真的找到神明本身?
解时秋一顿,拉着周侦探起身:“去镇史馆。”
雕塑的额头少了一颗宝石,刚才看见那位女神明的额上有一个血肉模糊的伤疤。缺失的东西会不会是镇史馆里陈列的那具女性水晶骸骨?
来不及担忧黑暗里会不会有怪物了,解时秋尽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到了镇史馆。
镇史馆没有关门,他们站在门口,馆内一片漆黑,唯有陈列在最中心的那具骸骨在发出微弱的白光。
周侦探看着黑漆漆的镇史馆,怂唧唧道:“这么黑,我还是在外面等你吧。”
解时秋一把按住他,阻止了他退后的动作:“不行,我们一起走。而且待在外面你就不怕了?”
周侦探死活不愿意走:“不,外面至少还有一点灯光。”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解时秋说:“好吧,其实是我有点怕,你跟我一起进去。”
“……”周侦探瞪大了眼睛,内心有些崩溃,你脸上但凡有那么一点慌张,我说不定都会勉强信一下!
解时秋耸耸肩,一脸诚恳:“真的,我有点怕黑。”
未知的、黑暗的环境总是会让人感觉到不安、害怕、恐惧,而解时秋成年时发的那场高烧让他近一个月的时间都处在看不见的情况下。
黑暗和反复的高热让解时秋只能感觉到身体器官断崖式衰败的痛楚,比以往更清晰地传入耳中的点滴声更是一场没有尽头的凌迟。
这种长久的病痛折磨和人类对死亡的天然恐惧令这个刚刚成年、尚且稚嫩的少年无数次崩溃,但他的四肢除了痛觉,给不了他任何反馈。因此,自我了断的这个念头起了无数次,却始终无法实现。
病好以后,医院告知的死亡倒计时让他在按天过活的日子里不再畏惧死亡,但即便病后视力恢复了,对黑暗的恐惧却始终也摆脱不了,因此他习惯了在睡前留一盏夜灯。
解时秋原本就可以自己去小镇广场,但离开王镇长家的时候,他看着漆黑的街道,还是先找了周侦探跟着他,带着温度的、会呼吸的人能让他稍微有点安心。
周侦探还是被解时秋按着肩膀进了镇史馆,两人循着那点微弱的光摸到了骸骨的展览台。
他看着围着展示柜绕圈的解时秋,不解地问道:“你在看什么?”
解时秋敲了敲玻璃罩,回答他:“我在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它弄出来。”
周侦探快给他跪了:“大哥你弄这个干什么?要是我们真把它弄出来了,明天天一亮,这些镇民不得把我们扒皮抽筋!”
解时秋说:“不会。”他用折叠刀使劲刺向玻璃罩,却连一丝划痕都没留下。
什么鬼,这么坚固的吗?解时秋抬手在玻璃罩上敲了敲,皱了皱眉。
门口突然扫过几道光线,两人一惊,连忙躲到展柜后面。
“吴哥,把那具骸骨弄出来就可以了吗?”
“错不了,那骸骨很重要。”
是罗之路和吴均的声音。
解时秋微微探头,看见四个人影向展柜这里走过来,正是其他四个玩家,他们或轻或重地都受了点伤。
即将靠近时,吴均他们却猛地停住,吴均握着刀刀的手横于身前,厉声道:“谁在那里,出来!”
罗之路一惊,紧张地用手电照着展柜附近。
“是我。”解时秋走了出来,周侦探跟在他身后:“冷静冷静,自己人自己人。”
吴均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两人,又看向郑菲,见郑菲对他点了下头,才放下手臂,说:“你们怎么在这,解先生没出什么事吧?”
郑菲有一个道具,能够确认玩家身份,但一局游戏只能用两次。她刚才用道具确认了解时秋的身份,才让吴均放下心来。
另外几人也关切地看向他,解时秋摇摇头:“我没事,不过你们看上去倒是不太好。”
罗之路苦笑一声:“别说了,那王镇长的武力高的可怕,幸亏吴哥有一个很强的道具,我们才能从王镇长那里逃出来。”
吴均说:“那是一位大佬给的。先不说这么多了,我们抓紧时间把这具骸骨弄出来。”他简单解释了一句,将目光放在了陈列柜上。
解时秋说:“我试过了,普通的刀划不开玻璃,展柜上也没有其他机关。”
吴均皱了皱眉:“那就难办了,我们的道具在对付王镇长的时候用了,现在正在冷却时间。”
解时秋问:“大概还有多久?”
吴均估算了一下几人的道具冷却时间,说:“冷却时间最短的一个还有半个多小时,应该也来得及,我们等一会儿吧。”
趁着这段时间,吴均简单说了一下他们被关进房间之后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