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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暴风雪 ...

  •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收笔交卷。
      原隼要挎着包,走廊过道的风冲人,他没走两步,脸往围巾里埋深了,鼻峰撑起棉绒毛巾一个角,只留了一双眼裸在外面,垂着,以防被风吹得干涩。
      他发了消息,转弯,在一楼楼梯口,约定好的地方却没有人。

      最后的信息还停留在晏以迁发的报地点的那一条。

      来了,人不在。
      原隼要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来得太快了,对方大概还有点小事。晏以迁对时间把控还是很严谨的,也从不鸽人,所以这次他也没觉得是例外。
      他多等了会儿,直到走廊里只剩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期间他发过消息,打过电话,可都没一丝回应,对面沉寂得像是人机账号。

      他爱干净,白皮的包没敢往地上放,看着脏。换了只领着死沉书包的手,他给许明义发消息,对方是他能想到除了自己唯一能联系上晏以迁的人。
      意外的是,许明义也不知道。
      巴卡巴卡:没见人吗?我跟以迁一个考场,他挺早出来的。
      巴卡巴卡:电话也打不过去,我现在去找你,我们回你哪儿看看。
      一二三:没事,你先回家,我回去再找找。
      原隼要滑磨两下手机,又开了次流量,结果一样。
      他那么大的一个男朋友,就这样失踪了。
      想报警,又怕是小意外而已。

      原隼要先回了家,天气预报说这两天暴雪蓝色预警,空气干冷,灰黑天幕蒙着雾,在城市上方压抑下来,阴凉风也刮起来了,卷着路周边树的细枝,看着有连根拔起的趋势。
      整身子被风侵得又冷又凉,皮肤的低温让外衣保下的温度更有存在感。

      车停好,他手背贴脖子上汲取温度,渐渐回了知觉。
      又忘戴手套了。
      他都觉得自己过分依赖晏以迁了,毕竟这点小事也只有那人在意,说不上来的感觉,没了这个人,他连一段路都走不好,落差拉他不断下坠,始终没有着地。

      再次看到那辆银色超跑时,那种空落的心情好像更浓郁了。
      到了楼层原隼要几乎是跑着出去的,晏以迁家的门半开,屋里的淡光没将阴天的走廊照亮,他推门进去,客厅里空无一人,白白菜窝在角落里睡觉,卧室里却有声响。
      他的心跳的好快,他看着那扇门,大脑有一瞬的空白,就好像是一切的所有都逐出了他的思想,他什么都不用顾虑,不需要思考,只是他今天可能真的穿得少了,也可能是风吹得久了,羽绒服也盖不住那一点寒。
      一刻钟的冷静后,他走过去,摁了下门把手,然后面无表情抬脚。

      卧室里很乱,东西砸得到处都是,离窗不远的地方,两人扭打在一起,落拳声与闷痛声交杂,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动静,没有叫骂痛斥,纯打架。
      “晏以迁!”原隼要冲过去。

      晏以迁打疯了似的,摁着对方的脖子,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挥拳,他头发蓬乱,脸上挨了几拳,嘴角破血,眼里不再是淡水的清冷,被暴力血腥调动。
      那双眼在看到他的时候戾气还没收干净,微怔了下。

      岑松末借机把人踹开,这小子练过,下手都是狠招,外面看不出什么疼,伤的都是内里,阴的很。
      他吸了口气,扶着墙慢慢稳了身子,一摸手腕,袖扣掉了个。
      “操。”殷红的唇吐出声骂。
      岑松末打架的念头完全消了下去,四顾,找不到那小玩意儿了。

      晏以迁身上带着几个脚印,原隼要拉起他关节破皮的手,那红与周边形成色差,有淡淡的血色。
      他轻握还有些发抖的手,抬眼看对方,相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方呼吸还没调整过来,胸腔起伏,反包住他的手,将他拉进怀里。
      他的体温还是这么高,连带着原隼要也闷出了热气,高大的身子半弓下来,埋在他的颈边,肌肤相贴,低哑的嗓音轻喃叫他:“要要……要要。”

      他是又犯病了。

      原隼要掌心抚在他的后颈上,晏以迁头发软,后边的头发短,却不扎手,他耐着性子任他抱着,手也没停,心里想的是怎么找机会揍那西装狗一回,把他男朋友打成这样。
      晏以迁抱了会儿呼吸更乱了,他贴紧怀里的人,用了最大的力,还是没办法消除膨胀到无法抑制的渴望。

      还是不够近。
      要要离他还是不够近。
      呼吸在脖颈徘徊,原隼要里面穿的是带帽卫衣,领口就那么大,可他想接触更多,想触碰到很多。晏以迁捧着他的脸,力道不比之前的轻,强制地让他把颈向自己敞露。
      扬起的颈在灯下异常的白,撑起弧度的喉结在皮肤下颤动,他抚摸上那处皮肤,一寸寸滑动,像他想的一样细腻。

      原隼要扬着脸,大概知道他想干什么,不是他不想与对方亲近,只是这房间还有一个人。
      他轻推了下对方的胳膊,仰脸的这个动作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不正常:“……以迁。”

      沉黑的眸没掩去遗留的晦涩,晏以迁转头去看墙边的男人,岑松末衬衫有了褶皱,他没管衣服上的不雅,低头不知道在找什么。
      “我赢了,你该遵守承诺。”
      “哦。”男人满不在意,“回新城我会和你爸说取消婚约的,就是现在,帮我找下东西。”

      所以他俩约架,是为这事。
      原隼要看着晏以迁侧脸,对方下颚紧绷着,脸上的伤痕让他笑不出来,那种坠落的感觉反而又来了。

      “不用找了。”晏以迁淡声道。
      他抬起手。

      岑松末骂了声,站直身子,眼里已然有了不耐。他没先开口,从兜里翻出盒烟,还是细条的女士香烟,他散漫地抽了根含嘴里,当着两人的面点火,背靠墙懒洋洋吸了口,烟雾发散,模糊了刻意掩饰的神情。

      他装得还挺理所当然的。
      就是原隼要看着有些尬。

      男人夹着烟,眯眼看他们,问:“条件?”
      “我说过的。”
      “切,还怕我耍赖?”
      晏以迁没回话。
      “行行行。”男人拾起掉落在离床不远的手机,扫脸开机,打字,发出条消息,然后放到晏以迁脸前:“行了吧,信了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向晏以迁招手:“东西。”

      晏以迁还给了他,一颗深蓝色的袖扣。
      “不送。”

      “呵,不用送。”

      原隼要看清楚了那条消息,他旁观者一样看着晏以迁将这件事摆平,方才一霎的无言又继续持续下去了。
      “晏……”
      他没开口,唇被咬住。

      “现在没人了……”洞悉了他的顾虑,现在的无忧让晏以迁更肆无忌惮了,那些忍耐都没有了,他此刻只想亲吻他的男朋友,他的要要。
      原隼要被他环腰搂着,招架不住也不能躲,他手搭在对方肩上,即使两人接了那么多次吻,还是有些青涩。
      他怕再扯到他伤着的嘴角,只启口,随他缠上来,轻轻回应。
      软床下陷,原隼要终于有间隙喘气。
      他上半身躺在床上,眼瞳蒸起水雾,抿了下唇,能感受到唇角的水渍。

      晏以迁自上而下看他,头顶的灯光将他脸部的轮廓打下阴影,他额前的发也把他的那双眼遮的严严实实。
      许久,才听他说:
      “要要,我有病。”
      原隼要怔了下,随即咧嘴笑了,他牵起对方的手,把人扯过来:“知道你有病,我也有病,这下咱俩扯平了。”
      “不一样的。”晏以迁一只腿支着床慢慢压了下来,又重复了一遍:“我的病和你的病不一样的,我有时候控制不住它的,就像……控制不住靠近你一样。”

      他双手撑床俯看他的脸,相触的皮肤越多,那种满足的渴望就越空虚,他有病,他是病人,所以无论做什么,要要都会原谅他的,病因是因为男朋友起的,男朋友该负责的。
      “对吗?”他问。
      他问的没头没尾的,明摆着的疯话,可原隼要还是依着他的话下去:
      “对。”

      他这次没有吻得那么急了,一个吻落下,羽毛抚过一般,轻柔得不像话。
      原隼要以为他缓过来了,刚动了动身体又被摁了回去。
      修长的手勾着他的衣领往下拉,耍流氓似的。
      锁骨与半边的肩完完全全露了出来。

      原隼要没觉得他是有意的,想拉回来,手伸了一半晏以迁给他按回了床上,他的手大,掌心的热覆了整个手腕。
      身子发烫,原隼要没敢往下看,他看着晏以迁的眼睛,读懂了里面的意思。就是因为懂,他才没乱动。

      晏以迁一只手圈住他两只手腕,凑到他脖边轻吻了下,旋即慢慢向下。
      他的羽绒服早被脱了,只剩了卫衣,屋里开了暖气,可没习惯裸露在冷空气里的肌肤还是没忍住颤了下。

      他想闭上眼,这样好像就没有了展示给对方身体的羞赧,偏偏晏以迁叼着他的卫衣下摆递到了他的嘴边,矛盾与纠结在看到晏以迁后都没了痕迹,他低头咬住了那截衣摆,心甘情愿将自己献给对方一样。
      晏以迁从他的锁骨吻了下去,气息伴着吻,迷乱得心也随之跳动。

      原隼要身子紧绷着,一声不吭,只有呼吸在渐渐紊乱,原本白皙肤色蒙了层淡红,空气的温度也在不断上升。

      不知什么时候晏以迁停了下来,温凉的指尖划过小腹,唯一的感觉就是痒,在那处停留的久了,原隼要起身看了过去,眼睑的红还没消,晏以迁在那时也抬起了眼,他嘴唇依然是自然红,饱满的下唇磨在那处,说:“要要,你这里好薄啊。”

      临近伴晚,琼南那场迟来的雪终于赴约了,还是场暴风雪,有一点好处是,雪下的快,天地早早覆了层银白。
      原隼要上一年冬天是在南屿过的,那里属亚热带,雪是新奇的,雨倒是下的频繁。
      所以这次更不能错过这次玩雪的机会。
      没带滑雪板或是雪橇,他就带了只同色系的狗在家门口溜达。

      下雪时不冷,况且有白菜菜在怀里暖手,可这狗一到外面就撒了泼,叫着扑腾着要下去,原隼要没了办法,把狗撒到地上不管了。
      雪下了有一晚上,厚实的一层,白绒绒的一小只一落地就陷进了雪里。

      原隼要很喜欢压雪的声音,他的脚印踩在那一片地的雪上,就想把周围都压下去。
      狗的体力显然没人好,跑了没两圈白白菜就歇菜了,滚到他脚边仰头看他,豆豆眼眨巴个不停。
      “整天就知道跟我讨食吃。”原隼要翻出备好的磨牙棒,蹲下身子喂它,另一只手也没空着,熟稔地摸上狗头。

      “再薅它毛都要掉光了。”

      只这一句,原隼要转过了头。

      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雪,也可能是刚才玩得太嗨了,没注意到,一块雪绒飘落到他的眼上,眼本能排斥异物闭上。
      压雪的声音近了,雪绒化成了水,再睁眼,晏以迁就在他的面前,他撑了把伞,盖在了他的头顶。

      原隼要眼里含着笑问他:“你怎么那么喜欢管闲事。”

      晏以迁抹去他眼角的那滴水,回道:“我盐吃多了。”
      原隼要笑着骂了声,收了磨牙棒起身:“天气预报说今天暴雪蓝色预警。”
      晏以迁领起摇头晃脑的狗,勾着唇问:“所以,现在回家?”
      他伸出了手。
      “怎么又没戴手套?”
      原隼要把冻得通红的手搭了上去。
      “这不是有你暖。”

      雪还在下,将两串脚印隐在了新雪里。
      冬日不是邂逅限定,相遇与重逢命运中复现。
      下一个冬天,也请你预知那场雪,在白茫幻境中等待,我将和风雪一起来到你的身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暴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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