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生存日常》樛乐

10、澄清

　　没什么重要的事还一直霸着白宸的时间，乔宿言也不好意思，他找了些能做的活儿，跟着忙了起来。

　　将近晚上十点，这个夜班才算结束，他托着疲累的身子走进卫生间洗漱。

　　如果不是有那么一丁点洁癖，他会选择直接上床睡觉。

　　昨天累死累活忙了大半天，才睡五六个小时，今天又连轴转了一整天，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了。

　　没一会儿功夫，他就踩着拖鞋，抬起酸软无比的双脚走到床边，卸力一倒，任由自己压在被子上，左手还很自然的抓起被角拉起盖身上，又顺势滚一圈，新鲜出炉一只双眼紧闭的蚕蛹。

　　按理说，都这么累了，不说能秒睡，眯上个十分钟，也该进入梦乡了。

　　但十分钟过后，乔宿言却忽的睁开眼，形同诈尸。

　　在方才过去的十分钟里，白宸在妖怪屋门口跟人对峙的画面，跟电影似的，一幕幕在他脑中回放，扰得他不得安宁，却又忍不住去想。

　　平日里乔宿言最唾弃的就是‘英雄救美，情深而起’这一套，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这么没出息的自愿进坑。

　　虽然情深似海牵强了些，但心上确实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像一颗微小的种子一下又一下的向上顶着土壤，迫切的想要破土而出，成为一颗苍天大树。

　　或许是粉丝对偶像的崇拜呢？

　　乔宿言独自纠结着，最终也没分析个所以然出来，摆烂的选择顺其自然。

　　再次闭上眼没多久，又倏的睁开眼，偏头看着枕边的手机，眼神微闪，眉头轻皱，嘴唇抿直。

　　一秒，两秒，三秒，终究还是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将手机拿了起来，摁亮屏幕，精准点开相册。

　　一张张以白宸为主角的照片缩略图占满整个手机屏幕，往下翻动，仍旧是白宸。

　　与其说乔宿言是因为‘英雄救美’而生情，不如说日久生情更贴切，只是过程中被加入了催化剂，加快了些进度。

　　而最新的一张照片清晰的指明了催化剂的来处——夹在门缝间的白宸一手捏着一人的肩膀，一手拿着对方的手机，拇指在界面上翻动的背影。

　　显然，这是张隔着门缝偷拍之作。

　　乔宿言看着看着，突然傻乐了起来。没多久，他从床上一跃而起，一连串脚步声响起，在白宸房门口又消失。

　　卧室门依旧大打开，室内不见人影，但自带的卫生间还残留热气，人应该刚离开不久。

　　乔宿言转而下楼，果然在一楼看见了想见之人。

　　那人正站在状似海洋馆某一展厅的地方举着手机，而手机正对面的两条锦鲤激动的用尾巴拍打特制玻璃，时不时还互扯头花。

　　几分钟后，白宸收回手机，在屏幕上点了点，又如法炮制的面向一旁的乌龟，一点没避讳正在靠近的乔宿言。

　　刚刚解决了日后的口粮问题，心情舒畅的两条锦鲤这时也注意到了乔宿言，两条小鱼儿迅速弯曲鱼身，头碰头，尾巴尖碰尾巴尖，朝着他比了个心。它们今天也在努力刷好感度。

　　乔宿言见怪不怪，还抬手跟它们打招呼。

　　“老板，你收的那些储存卡，没丢吧？”乔宿言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羞于启齿，但看到白宸活力满满的状态，羡慕嫉妒的情绪有那么几秒钟占据上风，让他毫无压力的问出了口。

　　明明白宸的工作量是乔宿言的好几倍，但精神状态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乔宿言给出了一个评价：铁人中的铁铁铁人，简称濒危铁人。

　　“在换下来的裤子裤兜里，要就自己去拿。”白宸走到沙发旁坐下，眨眼间，他身前就排上了一条长队。七只小动物激动的叫嚷着，还不停伸脖子探出来看自己排到第几了。

　　乔宿言觉得眼前的画面奇怪极了，心中的怪异感一日比一日强烈，但他现在很心虚，抽不出心思细想，正在努力掩耳盗铃：“我就是看看都拍到了什么，或许对明天的事有帮助。”

　　解释就解释了，他还自我肯定：“嗯，就是这样的。”

　　白宸停下了手中的事，也不顾面前的巨兔如何急得抓耳挠腮，桃花般的眸子里宛如浸着风流，说话声也因此显得轻柔，像是微风轻拂耳畔：“是这样。”

　　被这样注视着，很容易产生‘我是特别的那个’的念头。

　　“我，我去拿储存卡，晚安！”乔宿言捂住狂跳的心脏，用手感受失衡的心跳，大步流星的拐进二楼。

　　他用头抵着白墙，在安静的环境中仿佛清晰的听到了心脏跳动的声音：“这人怎么这么蛊？！啊！要了命了。”

　　颜值高，还会撩的人，最可怕了。

　　冷静后，乔宿言把卡里关于白宸的视频挨个播放了一遍，其实这些视频的时间都很短。白宸发现得实在太快，根本来不及录下更多，但胜在视频拍摄的角度多。

　　这些视频，乔宿言一个也没嫌弃，通通导入到他的云盘里。

　　照片、视频被一遍遍翻看，哪怕身体疲惫得不停向大脑示警，乔宿言也很难停下来，越发觉得这像是粉丝刷偶像物料的行为。

　　他也不懂，为什么今晚的情绪格外异常，仿佛真的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又过了半个小时，乔宿言艰难的放下照片和视频，找出瑜伽垫，点燃一根檀香、放上舒缓的音乐来辅助他静心宁神，坐下摆好姿势，开始进入冥想状态。

　　但还没坚持一分钟，乔宿言就离开了瑜伽垫，没成功静心，反而又灌了一脑袋白宸。

　　随后他果断的打开一个抽屉，拿出里面的文件袋，准备以毒攻毒。

　　今天这个觉，一定要睡！

　　不然猝死了，找谁哭去？

　　文件袋里只有两样东西——一张手写曲谱，一张SD卡。

　　曲谱名也是《Spark》，但这一份是最初版本，跟经过多次修改后的最终版有百分之十五的相似度，看得出来最终版是在此基础上做的修改。

　　如果仅仅如此，并不能说明什么，更不能直击痛处。

　　重点在于写曲谱的这张纸，顶部印着霜桐高中2014届的字样，同时右下角还有因为存放不注意，纸张有了年代感的泛黄。

　　到这里，对明天的对峙，乔宿言已经有了一半的信心。

　　另一个物证SD卡同样不简单，视频拍摄的具体时间保存完好。

　　插上读卡器，点开文件夹，在众多视频里，乔宿言找到苏宵说的那串编号，对应的视频封面是低着头，穿着校服、抱着吉他的少年。

　　他的手微不可见的颤了一下，眼神由迟疑变为坚定。

　　一段悠扬的音乐响起，视频中的少年正低着头拨弄吉他，时不时看一眼身边放着的曲谱。身后窗外的柳枝飞扬，像是在为他伴舞。

　　青涩而又激荡的一曲结束，少年抬头，赫然是五官还带着稚气的乔宿言：“苏宵，你不是在拍运动会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都中午了，还运动会，你一个人在音乐教室待傻了？”画面乱晃起来，应该是录像的苏宵在边走边不熟练的操作相机，“走，吃饭去。”

　　视频的最后，停在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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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以毒攻毒起效了，后半夜乔宿言睡得很好，甚至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晨十点，闹钟罕见的没成功叫醒他。

　　乔宿言着急忙慌的下楼，并没有看到顾客，松了口气。

　　围观妖怪屋的热潮已经过去，今天来老街的人少了很多，其中能找过来的，预估一天也不会超过三人。

　　比起面对面来做无用的质问，更多人只在乎今日网上将更新的后续。

　　甚至还没等到乔宿言出现，这些网友就已经自以为站在制高点，再次把乔宿言骂上了热搜。

　　当然，其中还混杂着林耀买的水军在带节奏。

　　林耀等人不信乔宿言能拿出证据，还在安心的准备晚上的演唱会，顺便踩着乔宿言的热度，再卖卖可怜。

　　作为舆论中心人物的乔宿言丝毫不在意网上的风风雨雨，见没客人来，就屁颠屁颠的跑去给白宸打下手，忙得不亦乐乎。

　　时间无情，一刻也不会停留，尤其是在全身心投入的时候，会发现流逝得格外快。转眼就到了晚上五点，距离演唱会开始还有一个小时。

　　一篇篇关于林耀演唱会的营销文案被发出，在热度被推到最高，无数人催促乔宿言的时候，乔宿言更新了一条博文。

　　【《Spark》是我高二时为警察创作的一首歌曲，当时乐理储备太少，初版很粗糙。后来有心想做修改，却一直没有灵感，直到去年才重拾。没想到精心创作的作品会被抢走，挣扎过，彷徨过，失望过，也绝望过。现在，一切都将化为尘埃，扬手散去。

　　原创不易，望善待之。

　　ps:感谢苏宵提供的物证，下次你开演唱会，我一定来给你强力应援。

　　附图两张，视频一个。】

　　乔宿言这条博文发出去不久，苏宵就来评论了，瞬间被顶上热评第一：

　　[运动会那天拿着相机去音乐教室找你，并打开录像，很幸运；搬去高三楼，因为去了趟厕所比你晚离开，从而捡到被你弄丢的曲谱，很幸运；你想扔掉曲谱时，我把它留下，很幸运。所以，这么多幸运和这一大段肉麻的话，只值一次应援？我觉得百来次，很不错。你觉得呢？]

　　这条评论下，一溜的调侃。

　　[热评二则是霜桐高中的在读生：霜桐高一生，我认为一张曲谱当证据就很有力了。我们霜桐学生都知道的一个奇葩点，霜桐的作业本都统一发放，每一届还要区分开，第几届印得清清楚楚。一届毕业后，那一届的专属作业本就会停印。学长肯定是《Spark》的原创！]

　　乔宿言自证成功，那些骂过他的人排着队来道歉，并把羞愧、愤怒双倍加诸于林耀。

　　墙倒众人推，更何况林耀还不是一个禁得住深挖的，真真假假的料穿插着被爆出，紧接着官方点名，演唱会被强行中止……

　　但这些后续，乔宿言都没兴趣关注了，他依次回复了好友私聊的关心后，将手机滞留屋中，加入屋外的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