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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三年前的119大案 ...

  •   8月12日凌晨在吉祥里垃圾站抛尸的人至今没有一点头绪。

      从“知心人”酒吧回来后,二哥也调取了附近的道路监控,可惜晚上十点还算是这个城市夜生活时间,过往的车辆并不少,而且夜色浓重,看不清车牌号,无从查起。

      深夜,廖碧海看着张星星的吉祥里走访记录:

      吉祥里的住户没有人听到动静也没有人看到什么,只有一个凌晨才回来的厨房帮工,说看到一辆汽车,因为抢了他小电驴往常停的位置,而且引擎盖还发烫,所以判断这辆车是凌晨才停到垃圾站附近的。

      而这辆车的车主,疑似是隔壁邻居哑巴的室友。但哑巴否认了室友那晚的晚归,声称室友当天和他一起在上班没有回到吉祥里。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廖碧海捏了捏眉头,都过去五天了,除了知道了两名死者的身份之外,什么都没查到。对了,还新增了两名失踪者。

      这个凶手非常狡猾,不但避开了除了抛尸地点之外的所有监控设施,还很好地把剩余的残肢和失踪人员藏匿,至今没有露出任何马脚。

      唯一解释不通的,便是为何要在闹市区抛尸,而且还分两次抛尸,故意泄露了死者的身份。

      廖碧海实在想不通。他坐在办公桌前,一下一下地敲着笔帽,沉思。

      法医秦天跛着脚走进了办公室。

      廖碧海连忙起身,给他搬了座位,示意他赶紧坐下,“你怎么来了?”

      秦天对廖碧海笑了笑:“我来看看我们英明神武的廖队,这案子破的怎么样了啊?”

      廖碧海给秦天递上一杯枸杞茶,笑了笑,“就会贫嘴!喝点枸杞吧,对你的胃好。”

      秦天接过茶杯,慢悠悠地说道:“我可不像你,已经虚到了‘人到中年不得已,保温杯里泡枸杞’的年纪。”

      廖碧海笑得更大声了,“你呀你呀!”说着绕到秦天的座椅后头,双手捏着秦天的肩膀为他按摩着。

      见四下里没人,又俯下身,贴着秦天的耳朵说:“我虚不虚,你还不知道?”

      秦天闻言,笑得更是合不拢嘴,转身拍开了廖碧海搭在肩头的手。

      片刻,秦天收起笑容,“说正经的,这案子,你是不是没头绪?”

      廖碧海点点头,“确实,线索太少了。凶手除了在抛尸地点上有漏洞之外,其他几乎无懈可击。”

      秦天点了点头,“你还记得三年前的119特大凶杀案么?”

      “记得!怎么会忘记呢!你的腿……”廖碧海看向秦天跛着的右腿,这是他一生迄今最大的痛,他宁愿伤在他身,也不愿意秦天为了救他而伤了自己,落下了终身残疾。

      三年前的11月初,全国通缉犯朱先勇(因右脸有一条骇人的刀疤,而被人熟称为“刀疤”),流窜到了京海市郊,与他相依为命的弟弟朱继勇一起,连续几天连杀了3人,抢走了财物。廖碧海追踪“刀疤”整整一周,但此人反侦察意识极强,又是穷凶极恶的人,几次几乎就要落网,都被他伤了警察而逃脱,所以一直没有逮住他。

      11月9日夜里,“刀疤”和弟弟二人摸黑潜入西郊的一栋别墅,杀害了别墅的男主人。女主人很机敏,悄悄按下了联通派出所的报警按钮,但也因此沦为了“刀疤”的人质。

      当时廖碧海正和秦天一起在警局开会,得到出警的通知,秦天不放心,便跟着廖碧海一起出了现场。

      当锁定“刀疤”二人在别墅二层卧室的位置后,廖碧海和老炮通过吊索飞身而下,踹开玻璃窗便强攻入内。

      “刀疤”和弟弟二人见状,立刻合力推倒衣柜,并挟持人质躲在衣柜后面的视觉盲区中,用弹簧刀刀刃紧紧抵着女主人的脖子,这样无论是已经攻到近身的廖碧海和大炮,还是屋外远处的狙击手,都因为顾虑人质的安危而不敢贸然点射歹徒。

      “刀疤”在衣柜后面不断叫嚣着先把他和他弟弟放走,他才会释放人质。“刀疤”的弟弟则拿着一柄三棱刺,警惕地盯着近在身旁的两名警察。

      廖碧海一边稳定着“刀疤”的情绪,吸引着他的注意力,一边用眼神示意着老炮悄悄往衣柜另半边靠近,伺机而动。

      对峙持续了半个多钟头,廖碧海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秦天则在别墅外围焦急不已,他向这次行动的指挥官,也是京海市公安局局长戴克阳请示:“戴局,我虽是法医,但危机谈判也是强项,现场应该没人会比我更强,我请求出战!”

      戴局曾是廖碧海和秦天在警校上学时的客座教授,对秦天全面的业务能力亦是十分欣赏,知道秦天所言不虚。眼见廖碧海在内部久攻不克,便允诺了秦天的请命。

      秦天随着一支防爆小队进入了别墅,悄无声息地往二层摸去。

      透过门缝,他看到“刀疤”握着刀的手不断挥舞着越过衣柜的可视线。

      “刀疤”因着周旋过久已渐渐失去谈判的耐性,叫嚣声不断放大,被绑架的女主人则在衣柜后面不断地发出抽泣声。

      廖碧海和老炮并没有占据有利的位置,“刀疤”因为衣柜的掩护和人质在手,简直无懈可击。

      要么等耗磨,要么就谈判。

      可是人质的情况还能等多久?

      秦天知道此时必须要谈判专家上,周旋之间寻找机会的缝隙才有可能速战速决,否则人质的安危随时都会受到威胁。

      他举起扩音器,用沉稳的声音对着室内说道:“朱先勇、朱继勇,我是市刑侦支队的秦天,也是你们的谈判专家……”

      “刀疤”激动地大喊:“老子不管你是谁!快把我和我弟弟放了!”

      廖碧海听到秦天的声音响起,先是一阵欣喜,旋即又被担忧所替代。当年俩人在警察学院上学的时候,廖碧海就是不想让秦天以后以身犯险,这才以“不能把两个鸡蛋放在同一个框子里”之名,强迫秦天换到了法医专业,要不然以秦天的优秀,今天这刑侦支队大队长的位子还不一定是他廖碧海的呢!

      可今天面对这么凶险的暴徒,秦天怎么枉顾他的良苦用心,还充当什么“谈判专家”!

      胡闹!简直是胡闹!

      秦天可没有功夫去琢磨廖碧海的心思,他只想着如何破局。

      他继续用扩音器说道:“我们可以放了你们,但你也要保证人质的安全。”

      “刀疤”仍然缩在衣柜后面不露面,“你叫秦天是吧?你进来!我只跟你谈!”

      “不行!”廖碧海喝道,他不是刑警,我才是!我和你谈是一样的!

      “刀疤”啐了一口唾沫,“你他妈是个条子的头头!你当我不知道?老子和你谈个屁!让专家来,老子只跟专家谈!要不然,老子宰了这个女的!”

      不知道“刀疤”用了什么手段,女人质传出几声声嘶力竭的叫喊声。

      廖碧海和秦天更着急了,再这么耗下去,人质凶多吉少。

      秦天定了定神,说道,“那我进来了,我没有带武器,我是来帮你的,请你一定要相信我,现在只有我能帮到你……”

      廖碧海眼看着秦天推开了房门,赤手空拳的往里头走,瞬间急眼了,“你疯了!快出去!”

      “刀疤”听见这二人的对话,戏谑了一声:“呦呵,你俩还真是哥俩好啊,比我兄弟俩感情还深嘛!”

      秦天并不理会廖碧海,继续对着衣柜后面说道:“朱先勇,你希望我们怎么帮你?放你和你弟弟走的话,你怎么能保证人质的安全?”

      “刀疤”冷笑一声,“老子还没杀过一个女人,睡倒是睡过很多。你给我弄辆车,我和我弟弟带这个女人开出京海市,我们就放了这女人。如果在途中发现你们有追缉我们,我就宰了她。也算破了老子不杀女人的先例了。哈哈哈,临死带个女人上路,给我黄泉路上当小老婆,也不赖嘛!”

      秦天继续迂回道:“我还是那个问题,我怎么才能确保你没有伤害人质,而且你能够信守诺言释放了她?”

      “刀疤”不耐烦了,“叽叽歪歪像个娘们!你要是信不过我,那就你来替她当人质,这样总行了吧?!”

      廖碧海又一次脱口而出:“不行!”

      “刀疤”最喜欢和人作对,听到这个臭警察几次三番阻止,他就偏要这么做!而且这臭警察那么紧张这个“谈判专家”,说明这个人对警察很重要,是个更有价值的人质,这买卖值得做。

      “我说专家,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你来给我当人质,我就放了这个女的,怎么样?”

      秦天和廖碧海对视了一眼,他读的懂廖碧海眼中所有的潜台词,但是箭已在弦,怎能不发?

      “好,我来交换人质。但是你要让你弟弟把女人质送出来,我同时走过来,可以吗?”秦天的声音依旧沉稳,听不出任何波澜。他一直都是这样不动声色的人,只有在廖碧海面前,才会显出他鲜活可爱的一面。

      廖碧海握枪的手已微微出汗。他宁愿自己去交换人质,都不想秦天涉险。

      得到“刀疤”的同意后,“刀疤”的弟弟把女人质一把提溜起来,慢慢往外面走来,但是他整个人都躲在女人质身后,三棱刺刀的刀锋也紧紧贴着女人质的颈动脉,没有人敢冒这个险去狙击“刀疤”弟弟。只见女人质的腰部已经流血不止,脸色惨白,也许刚才发出尖叫的时候便是中刀了吧。如果再晚些时间,也许人质就性命不保了。

      与此同时,秦天则一步步慢慢向衣柜靠近,贴着“刀疤”弟弟交错而行。

      “刀疤”正要一把抓过秦天,不想秦天突然抓住“刀疤”握着弹簧刀的右手,伸腿去踢他的下盘。

      廖碧海凝神一枪打在女人质的腿上,女人质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一倒,“刀疤”弟弟朱继勇一个愣神,本来躲在女人质身后的上半身便完全暴露,几乎是同一时间,大炮一枪将朱继勇爆了头。

      一切都发生在石光电火之间。

      大炮一把上去把女人质拽到身边。

      “刀疤”见弟弟殒命,怒吼道:“你他妈杀了我弟弟!你他妈杀了我弟弟!你他妈去死啊!”

      他硬生生吃了秦天一记腿功,却丝毫不退却,反而一把反手去抓秦天。廖碧海唯恐伤着秦天,并不敢冲着二人开枪,三步并作两步上前。

      不想“刀疤”已几近疯魔,见廖碧海迎了上来,就放弃秦天,一刀便向廖碧海面门而来,廖碧海根本已来不及举枪,“刀疤”扑来的角度太刁钻,廖碧海只能抬起右臂硬抗,心里也一凉,这只手怕是要废。

      说时迟那时快,秦天不待“刀疤”的刀落下,已抬脚踹到。那刀没落在廖碧海右臂,而是落在了秦天的右腿动脉处。

      “砰!”老炮一枪,结束了战斗。

      秦天倒在血泊中,腿上的血汩汩而流。

      廖碧海哭着去抱秦天,不断地叫着“秦天!秦天你不要死!”

      秦天惨白着脸,蠕动着嘴唇,只轻轻叫了一声“碧海”。

      手术持续了整整六个小时,武警医院院长亲自主的刀。

      廖碧海也在手术室外站了六个小时,丝毫听不到大炮二哥他们几个的劝慰。

      他不断地为秦天祈祷,只要秦天能活下来,让他做什么都行。这人残了废了都不要紧,只要他活着,他都要!

      只要他活着。

      手术灯灭,院长说命保住了,可是,腿瘸了。

      二哥和大炮他们几个面露惋惜,只有廖碧海呼了口气,笑了。

      活着就好。

      瘸了,他廖碧海就是秦天的拐杖,就是秦天的倚靠,就是秦天的腿。

      秦天瘸着腿站到廖碧海的对面,说道:“现在这案子线索少,感觉无从下手,这不是和三年前的119现场对峙时一样么?

      但是,是人就有弱点,三年前“刀疤”的弱点是他弟弟,所以当年击毙了他弟弟,他就彻底疯魔了。

      现在这案子的凶手一定也有弱点,因为他有弱点,所以他才会出现失误,就是你说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在闹市区抛尸,和分两次抛尸。

      我不认为这是凶手的故作高深,挑衅警方,反而是因为他的弱点暴露了,不得已而为之。”

      廖碧海听着秦天的分析,觉得耳目一新。

      眼前之人的机敏、聪明远在他之上,所以这十六年来,他对秦天的激赏一点都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少或磨灭,秦天反而像是一坛陈年老酒一样越来越令人着迷。

      他冲着秦天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凶手分尸后,对其他人体组织的处理都很隐秘,至少到目前为止,警方还没有收到任何发现的报告,这说明凶手处置这些人体组织的地点非常隐秘,甚至可能,已经让这些人体组织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比如《鹿鼎记》中韦小宝的化尸粉就可以做到这一点嘛。还有炼钢厂把尸体往熔炉里一扔,或者剁碎了喂了狗,甚至曾经H市还发生过把人剁碎了从马桶冲入化粪池从而让一个人凭空消失的案子呢,总之有很多方法让一个人死了之后了无踪迹。”

      廖碧海继续点头,“哈哈哈,幸好你是个好人,要不然,你这么聪明,还有这么多凶残的法子来犯罪,我可招架不住啊。”

      秦天不理他的玩笑,继续道:“我猜测凶手已经把其他人体组织非常妥善的处理掉了。那么为什么剩下的这些没有处理?反而扔到那么容易被发现的地方,让警方轻易发现并得以确认死者身份?

      我刚才说了,这个凶手有弱点。也许是他在处置碎尸的时候被人发现了,也有可能他来不及处理,所以只能草草包了尸块扔掉。

      而人们在处置那些不想被人发现的东西的时候,人的心理一定是想扔的远离自己且隐秘的角落,之所以出现在闹市区,只能说是凶手的又一个弱点暴露了,就是他的第二个不得已,比如说他没有时间了,他已经拖到了最后的时间点去处置掉那些不能被人发现的东西,他在当时的环境中只能选择这个垃圾站来作为抛尸点。”

      廖碧海听得入了神,那两个抛尸点的BUG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但是他没有像秦天这样深入细腻地、顺着凶手的视角去模拟一遍。

      秦天看到廖碧海的神情,便知道他认可自己的解题思路,又道:“再来看吉祥里下水道的那条手臂,我觉得这条手臂是这个案子的突破口,不仅仅因为它让我们确认了死者的身份,我还觉得,抛尸的不是同一个人。”

      “你是说凶手有同伙?”廖碧海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抛尸同伙的问题。

      “我不确定凶手杀人是否是单人作案,还是有同伙共犯。我只是觉得抛尸的不是同一个人。”秦天补充道。

      “两个抛尸点相距不过两百米,从被发现的难易程度上来说,垃圾站的抛尸相对来说更难被发现,因为如果不是流浪人员的报案,那半袋子碎尸也许也会随着数量巨大的生活垃圾永远沉默、永远不会被发现。而下水道的淤堵是非常容易被发现的,一个连环杀人的凶手不会犯这么弱智的错误。

      更何况,半袋子的碎尸都扔了,为什么还会差这么一条手臂?直接用袋子装了一起扔掉不更省事么?何必多此一举呢?

      所以我觉得下水道的手臂不是凶手扔的,而是他的帮凶干的,但这个帮凶是个小白,非常慌乱地就随手扔了。

      而这样的小白,在慌乱的情况下扔东西,往往不会经过非常缜密地计划安排,而是随手——”

      秦天将擦手心的纸巾团成一团,扔进了垃圾篓里,边扔边说:“而是随手——怎么方便怎么来的,就扔了。”

      廖碧海拍了一下大腿,“我说秦天,你真是个天才!”他激动地抱住秦天,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欣赏、钦佩和渴望。

      秦天吓了一跳,连忙挣脱出廖碧海的怀抱,“别胡闹,这是在局里呢!”

      廖碧海并不想放过他,揽着秦天,拿上车钥匙,就往家里去了,今晚他不要在这儿睡沙发,他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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