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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广寒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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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娘子下意识地上前查看,见果然是女人用的胭脂,惊疑地问道,“你干了什么!”
张二郎嗫嚅地说不出话。
方脸大汉冷笑道,“你家相公趁我家东家外出走货的时候奸污了我家小娘,若不是我家相公回来得巧,我家小娘就投缳了。”
“你胡说,明明是她勾引的我!”张二郎辩白道。
“你给我闭嘴,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秀珠爹骂道,接着又谄笑着对大汉说道,“老汉我定会好好管教小儿,狠狠地责罚他 ,还请两位好汉高抬贵手。”
“我们也不管你管不管教的,只不过我家小娘可是真金白银买回来的,如今被你家儿子污了清白,我家东家也不欲与你们纠缠,就赔偿五十两银子吧!”
张家人听了,倒吸了一口气。
“两位好汉,这是不是要太多了?刚才小儿说了,那都是你家小娘情愿的。”秀珠爹听到这,态度硬了起来。
他盘算过了,对方只有两人,若是把村里人叫来,便不怕他们能把二郎怎么样了,只是丢脸一些,好过把五十两银子给出去。
“老头,我劝你乖乖的给钱,不要动别的心思,你儿子签下了奸污我家娘子的认罪书,不给,我们就将认罪书递给官府。”方脸大汉语出惊人。
“我打死你。”秀珠爹忍不住找了根棍子往张二郎身上打,秀珠娘拼命拦着。
□□罪可是重罪,是要斩首的。李娘子吓傻了,坐在地上哭,张家大儿媳赶紧将她扶回里屋,几个孩子早就被打发回屋了。
“得了,我们兄弟俩也没功夫看你们在这哭哭啼啼的,我们东家仁厚,这钱我们三日后再来取。”说完两人就走了。
秀珠娘在院子里嚎啕大哭起来,张家乱成了一团,也顾不上两人离开后去了哪里。
“快别嚎了,你是要把村里人都招来吗?赶紧进屋去!”秀珠爹骂道。
张大郎赶紧将秀珠娘连拖带拽地带回堂屋,张二郎垂头丧气地跟了上去,刚进屋,就听秀珠爹一声怒喝,“跪下!”
张二郎腿一软,跪了下去。
“你个蠢东西,你真签了□□那女子的认罪书?这□□罪可是死罪呀!”秀珠爹痛心疾首道。
也难怪这张二郎不是什么好人,这当爹的第一反应不是怪他犯下这塌天大祸,而是怪他认了罪。
张二郎听到死罪,吓坏了,跪着上前,抱住秀珠爹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道,“那人说不签就打断我的腿,爹你可要救我呀!”
“我的老天爷啊,咱家上来这么多钱呀!”秀珠娘捶胸顿足。
张大郎站在一边不言语,脸色难看,心中是恨不得上前踹弟弟一脚。
秀珠爹沉默了片刻,让两人先回去了。
张二郎回了屋,李娘子从床上坐起身来,是又掐又打,又哭又骂,闹腾了大半宿才歇下。
到了第二日,秀珠爹一大早便把儿子儿媳都叫到了堂屋,开口道,“二郎不能不救,我跟你们娘盘算过了,我们手里有三十两的积蓄,你们看看能不能凑些。”
“爹,我们哪有钱,挣得钱都交到公中了。虎子眼见就七岁了,我还想着明年送他去学堂识字,公中的钱全给出去了,家里往后如何过活?”大儿媳妇嚷嚷道。
“老大,你说。”
“爹,我们真没钱,往日里都给虎子、大丫买了东西了。”张大郎板着脸回道。
张二郎掏出钱袋,着急道,“爹,我们这有五贯钱,剩下的找大姐和三妹她们凑些吧!后日人就来要钱了,可等不得了。”
一旁的李娘子不说话,只恨恨的看着。
秀珠爹叹了口气,对张大郎吩咐道,“去把秀云叫回来吧,就说你们娘病了。”
秀云回来了,自然也没有钱,不过她给出了个正中人下怀的主意。
镇上的小娘子如何会看上张二郎这无权无势的乡下人?那自是有人设计的,这设计之人正是醉香楼的李师傅。
卢晓晓一家可不知道这些个腌臜事,在杜家村欢欢喜喜过了重阳节,又回到镇上高高兴兴地开铺子了。
宋家小哥午时过来了,受宋家少爷的吩咐来请卢晓晓后日做几道菜送到宋府。
又过了一日,忙过了早食的饭点,大家开始轮流吃早食,卢春芬却胃口不佳,情绪低落的样子。
卢二娘子见了很是纳闷,前两日都还好好的,也没到小日子的时候,关切地道,“春芬,怎么了?今日可是身体不适?”
“三婶,我没事,我就是想不通,你说这人嫁出去之后想着娘家是不是就是错的,可是爹娘养育我,兄弟姐妹伴我长大,怎么能割舍?”
“你怎么突然有这想法?可是有喜欢的人了?”卢二娘子惊疑道。
“不是我,是嫂子,昨夜嫂子跟哥哥吵了一架。昨日一早,嫂子的大姐过来了,说她们娘病了,叫嫂子回去一趟。这事娘也不好拦,便让她回去了,回来就管哥哥要钱,说是她娘病了,她不能不管。”
“后来呢?”卢晓晓问道,好家伙,这不是道德绑架吗?
“哥哥说既是病了,那他就一起去看看,嫂子又不让,哥哥就说嫂子的娘根本没病,两人就吵了起来。”
“这事你们怎么想的?要是你们会怎么做?”卢二娘子问道。
“我不知道,我觉得不管娘家的死活肯定是不行的,可是像嫂嫂那样好像也不对。”卢春芬缓缓说道。
“照我说,就不该管这事,婚后跟娘家往来本是理应之事,可也要分什么样的娘家,若是知礼的,两家之间有来有往,那便是多了门亲戚,若是存心占便宜又有坏心思的,那是非必要不往来。”
“那如今这样,不就是必要的情况?”卢春芬跟着问道。
“这太平盛世了十几年,又是当地人,谁家没有个积蓄,若是真是病了,那自家积蓄也能顶些日子,哪有一病就找女儿要钱的?再说,这病一看就是有蹊跷,但是要装病来掩盖的事,你当又是什么事?定是不可见人的事。”卢晓晓咔咔一通分析。
“那嫂子她知道吗?”卢春芬不禁问道。
这话卢晓晓就不好接了。
“不管知不知道,她如今的行事都是不妥的。若她不知道,那她不问缘由就要接济娘家是不对的,若她知道,那她欺瞒家人也是不对的。这人呐,最重要的是真诚坦荡。”卢二娘子道。
“嫂子往日里挺好的,怎么会这样。”卢春芬想不通。
这再往下的话,卢二娘子也不好再说了。
“姐,别想这些了,这家里的事就留给长辈们操心,我们做些好吃的吧!”卢晓晓转移话题道。
“你倒是会,合着家中的烦心事都留给长辈啦?”卢二娘子笑道。
“这有什么可烦的,二伯娘跟娘一样,是通情又达理,能干又利落,这事情定是处理得漂漂亮亮的,根本轮不到我们这些小辈瞎操心。”
卢晓晓拉着卢二娘子的手,一边摆,一边说道,劝慰卢春芬的同时,还不忘夸卢二娘子。
卢春芬见卢晓晓小女孩状,终于被逗笑了。是啊,她今早出门的时候,她娘神色无异,跟往时一样呢,她有什么好愁的呢?
“晓晓要做什么好吃的?若不是新鲜吃食,我可不依。”
“昨日得了些鲜桂花,不若做广寒糕吧!乡试也快放榜了,咱沾沾这中举之人的喜气。”
“广寒糕是什么糕?跟放榜又有什么关系?”卢春芬疑惑道。
“就是桂花糕,有广寒高甲、蟾宫折桂的好意头,读书人最喜欢了,做出来是好看好闻又好吃,我这就去做。”说完就风风火火地去了后院。
从昨日收回的桂花里,挑出品相好的去除花梗,放入清水中浸泡漂洗,洗净灰尘,放簸箕中沥干水份。
然后到街上的药铺里买了两三片甘草片,卢晓晓是按古法做的广寒糕。古书记载,宋朝人惯在茶饮茶点中加甘草片。甘草片味甜带有药味,给广寒糕增添了独特的风味。
将甘草片放入锅中,加一碗水,大火烧开后,小火熬制,煮至锅中剩半碗水,熄火后加入桂花蜜酱搅拌,利用甘草汁的温度快速融合,然后将甘草片渣捡出,搁置一旁。
粘米粉和糯米粉掺混,少量多次的加入放凉的甘草水,直到一捏成团,一按即散的状态。把大颗粒的粉团揉散,再用筛子筛出细粉,这样做出来的糕点才细腻绵密。
将沥干水分的桂花混入米粉中,在蒸屉上铺一层湿布,将糕粉倒入,轻轻抹平后,用刀将糕体分块,再在蒸屉上盖上一层湿布,上锅蒸上一刻钟。
出锅后,揭开湿布,散去热气,香糯松软的广寒糕便做好了。
卢晓晓捡了四块广寒糕摆在盘中,每块糕点中心放上一小勺桂花蜜酱。雪白绵密,软糯香甜的糕体,小小的桂花在其中若隐若现,金黄透亮的桂花蜜酱更是增添了几份诱人。
卢二娘子几人尝了都说好,桂香浓郁,绵软香甜。卢晓晓也很满意,这广寒糕做得品相俱佳,想了想决定用这糕点送份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