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暧昧》轻云冉冉

7、暧昧

　　恢复记忆？
　　我考量着医生的建议，踌躇不安。
　　如果那真的是我失忆之前发生的事，那么那时候的我就经过这怎样的生活呢？倘若想起来我岂不是要再次面对那可怕的一切吗？为什么不能当做前世的事让我彻底忘记，不要再来困扰我呢？
　　“老大，老大！”
　　“啊？”我从沉思中惊醒，见晓静一张放大的脸凑到我面前，不由地后退了两步，皱眉问，“怎么了？”
　　她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递给我一瓶水：“休息了。”
　　我环顾一下四周，可不是，模特已经走到一旁休息，工作人员正在给她补妆，其他的人也都散了开去，整个摄影棚里显得有些忙碌后的凌乱。我走到显示机旁去看之前拍出来的效果。画面中那模特的脸美则美矣，但是很死板，而且摄影师的镜头似乎过多地放在了她的脸上，有喧宾夺主之嫌。我喝了口水，跟导演说了这个问题，那一身肥肉的家伙居然瞪着一双绿都是的小眼睛盯着我，一脸的不屑：“小姐，外行了吧。这样啊拍出来才会有效果，模特漂亮观众才会去看，记住了模特才能记住产品嘛，如果把镜头都放在手机上面，观众谁有兴趣啊。”
　　我是在被他噎的无话可说了，拍拍胸口顺了顺气，力求心平气和地和他交流：“导演，你要知道，飞扬找我们做广告宣传的是他们的产品，而不是让观众去看美女，重点，你要注意广告词，广告词是在强调手机的优势性能，你让模特的表情不要那么呆板，说广告词的时候带些语气出来，能不能不要像念课文，那样没有感染力的，消费者怎么可能会心动？”
　　他听完一翻白眼：“怎么不会心动，”他手一扬，指向正在另一端休息的模特，“看到这么漂亮的女人谁会不心动，你究竟懂不懂啊，不懂不要在这里瞎捣乱。”
　　我气得胃疼，脸上的肌肉也变得僵硬了，但还是冷静地耐着性子说，不过说的话不免尖酸起来：“你也要明白，这个模特再漂亮，她不是飞扬要卖的产品，他们推销的是自己的新款手机。”
　　导演突然冷笑一声，古怪地盯着我：“那不是，其实每个女人都可以卖的，不过也就是有的看看买主，看看价钱而已。”
　　我不假思索地将手中的水向他脸上泼去，看水从他的头上淋淋沥沥的流下来，滴到衣服上，看他狼狈地匆忙拿下眼镜来擦，我心中的气恼消失了大半。不过也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终究是一个公司的同事，以后还有很多合作共事的机会，这次闹得这么僵，以后还怎么工作？何况我这样的反应只会给他们提供更多的话题而已。
　　他重又将眼镜戴好时，脸色已经是铁青的了，可能不过是碍着性别的差异，没有动手打我。
　　我冷静下来，看着他那张气愤到扭曲的脸，和声道：“对不起，是我太冲动，跟你道歉。但是也请你注意自己的措辞，尊重一下别人，这里很多同事都是女性。”
　　“发生什么事？”身后一个清朗而熟悉的声音响起，不用会有也知道是谁。绯闻话题的男主角。
　　“唐总经理。”晓静礼貌的嗓音中带着掩饰不去的兴奋。
　　他答应了一声，接着已经出现在我的面前。导演看到他，脸色有所缓和，点点头：“唐总经理。”
　　他也礼貌地问了声好，便看向我：“郁经理，关于广告的方案，我有些想法想跟你说一下，你能不能跟我来一趟。”
　　我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里有照的真是够烂，有什么想法随便打发他手下一个喽啰就可以了，居然还劳他大驾，谁会相信？不过如果我不答应，反而会被说成故意遮掩，倒不如大大方方的，随便他们怎么说好了。
　　这边的争吵早就引得整个摄影棚的人都在看热闹，此时他来了，整个摄影棚更是鸦雀无声，等着看热闹。我实在不想再成为什么焦点，于是点点头：“好。”
　　他发动起车子，状似随意地问：“那个导演一直都是这样的工作态度吗？”
　　我没看他，直视着前方：“他只是特别讨厌我而已。”
　　一句话堵得他半晌没言语，从眼角的余光打量他，他的脸色有点难看，但还算平静。良久，他淡淡道：“我带给你困扰了。”
　　“是。”我毫不客气地回答。
　　“那你想我怎么做？”
　　这一问，我却愣住了。我想他怎么做？要他远离我的生活吗？可是，这是我的工作，刻意地避开倒是显得心虚了。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倒笑了：“故意避开，反而让人们说我们心虚。如果不是你真心的厌烦我，那我们就顺其自然好了，在工作上有所接触也是难免的。”
　　我哑然失笑，他竟然跟我一样的想法。
　　刚刚吵了一架，心情没有那么压抑了，精神稍一松弛，多日来蓄积的疲倦就如潮水般席卷而来。我调整了一下姿势，也不问他带我去哪里，便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没一会儿，意识便陷入黑沉。
　　肩膀好酸，下意识的伸手揉了揉，紧接着睁开眼。眼前是一面暗色的车窗，透过车窗看到外面浓浓的树荫，远处，阳光正好。再看看驾驶座上，已经没有人了。我坐直身子，一件西装外套从身上滑下来。这一动，淡淡的古龙水味儿飘进鼻端。我将他的外套收起来，放在驾驶座上，打开车门。可能由于睡的时间有点长，脚下麻酥酥的，一时没有站稳，脚还没有触到地面，身子就向前倾去。我惊叫一声，鼻子撞到一个坚硬的胸膛，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他手臂一用力，将我拉出车外，我忙靠着车门站好。他的身上有一丝淡淡的烟草味道，看来他是下车吸烟了。
　　我眼泪汪汪地抬起头，他却一愣：“紫轩？”
　　温和的嗓音触到我的心尖，心跳不由地漏了一拍。他怎么会如此亲昵地叫我？我一时怔愣，对上他的目光，发现其中蕴藏着各种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