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暧昧》轻云冉冉

3、冷漠

　　我沉默地看着这两个神情各异的男子，等待着他们先开口说话。看样子，他们似乎私下里做了些交流。
　　到了此刻，也许我的经历我的身世我出事的原因都将大白于天下了。可是我却没有感到太多的兴奋与激动，反而有些无端的恐惧。即使知道了又有什么好处呢？也许那正是我迫不及待想要忘记的。
　　郑拓现在看起来很平静，但是盯着我看的一双眼睛目光犀利，似乎能够透过我的身体看到我的内心，我不自觉地躲闪着他的目光。想当然而，他一定是一个让犯罪分子心惊胆战的警察。
　　唐昕恺，那个举止优雅的西装男则显得冷静温和的多，神情从容，眼神却没有那么容易被看透，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他的来历，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不是郑拓的同事。
　　因为有他们两个的存在，病房里的气氛沉闷而压抑。而此时，两人又全都若有所思的看着我，让我感觉自己像长了毛的动物。
　　还是郑拓首先打破了沉默，他沉吟着盯着我的眼：“你确定你不认识我，郁紫轩？”
　　听得出他的口气不太好，我皱眉，忍不住反唇相讥：“我该认识你吗，郑警官？”
　　他微微一愣，接着眼中掠过一抹笑意。
　　“这么说，你也忘了之前发生的所有的事了？”他的眉头锁的更紧。
　　我有些疑惑，但是强行压下心中的好奇，点了点头。
　　他突然一笑：“我先走了。”他拍拍手，径自走出门去，没有再和我们说一句话。
　　病房里只剩下我和唐昕恺两个人，我不但没有感觉松一口气，反而更是紧张起来。看向他，发觉他也正盯着我。而此时的他，目光不再温和，反而带着一丝疏离和冷漠，连嘴角都绷得紧紧的。
　　他背靠着墙，双手放进裤袋里。这大而化之、懒散的、不文雅的动作在他做来依旧优雅。
　　他倾吐一口气：“你想问我什么？”
　　面对他，我无法拿出面对郑拓时那份尖锐，摇摇头：“有很多的事情想问，可是又不知道从何问起，而且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不想了解。”
　　“那就不要问，”他依然保持那样的姿势，语调平缓，是我听不出他的情绪，“已经过去的事，知不知道没有什么区别。”
　　我皱眉，不假思索地说：“我的记忆中根本没有你的存在，那么你的出现又意味着什么呢？”
　　“我没想过要出现。”他淡漠地说完，朝门口走去。
　　心中一急，我忙跳下床，一把拉住他的衣袖。他回头看我，目光若有所思。
　　迎着他的目光，我冲口而出：“在我半梦半醒时为我按摩的是不是你？半夜来医院看我的是不是你？让老婆婆给我面纸的是不是你？既然不想出现，做这么多事有时为了什么！”
　　他不为所动，冷静的听我说完，有一字一顿的告诉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手上一松，放开了他的袖子，讶异自己怎么会做出这么鲁莽的举动。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郑拓在的时候他似乎在处处维护我，而单独面对我时又是如此的冷酷。
　　好吧，既然如此，我何苦求他什么。
　　“再见。”早他一步说出道别的话，让我的心中稍微舒服一些。
　　见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却没有动作，于是又殷勤地替他打开门。
　　他眸光一冷：“再见。”移到门外，从容离开。
　　我倚着们，听到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我拿着一叠资料交给秘书：“晓静，这份资料十点半之前印出十二份，开会的时候要用。”
　　“好的。”
　　“智鹏，让你做的那份企划记得一会儿拿给我。”
　　“知道。”
　　“对了，郁经理，今天下午两点半约了盛茂集团的销售部经理，不要忘了。”
　　作为一个中型企业的业务部主管，工作繁杂而忙碌，却也让我没有过多的时间为我的过去伤脑筋。郑拓和唐昕恺相继离去的第二天，我不顾父母的劝阻，迅速的办理出院手续，并说服他们搬了出来，再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一份恰当的工作。与其去追寻一段可能并不太愉快的过去，将自己束缚起来，还不如抛开过往创造自己新的人生。毕竟，我才二十七岁，未来的日子还很长。那两个存在于过去的男人，就让他们停留在旧的一页之中吧。不想回忆，就该彻底的断绝。
　　晓静手忙脚乱地从出租车里抱起该用的资料，还不忘嘟囔着抱怨：“今天怎么塞车这么厉害，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
　　我不觉莞尔：“好像是国考吧。”
　　“哦，”她做恍然大悟状，“那就难怪了。”
　　刚走了几步，又要听到她大惊小怪的声音：“唉，真是世风日下啊，大白天的就出来拉客。”
　　我停下脚步，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衣衫凌乱的男子正在纠缠一个陪酒女郎。这应该是她的职业吧，从她暴露的穿着和一张浓妆艳抹的脸可以看得出来。她应该差不多二十七八岁，但是浓妆使她看起来更显苍老。看情形也并不全如晓静所说，她似乎倒是在急于摆脱那名男子。
　　“啊呀！快迟到了！”晓静的声音拉回我的注意。
　　我们快步朝相约的地点走去，我眼角的余光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那个风尘女子的身旁。但时间紧迫，也没有细想。
　　上班后第一次有了空闲，呆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却有些不知所措。忙起来倒不觉的什么，此时才发觉屋子竟是这般大，黑夜这般漫长。
　　我频繁地换着频道，漆黑的屋子里只有电视的荧光不断地变换着色彩，也调节着我脸上的颜色。
　　关掉电视时，不知是什么时间，而我了无睡意。打开电脑浏览各种各样的网页，购买了不知多少有用无用的东西，也不只刷掉了多少钱。□□上有人找我说话，可感到兴趣缺缺，干脆将它关了。
　　当眼睛干涩的再也睁不开时，望向窗外，才发现外边的天空已经泛起一层朦朦亮的灰白，新一天的忙碌又要开始了。
　　打个呵欠，开始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