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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玩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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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刚说什么,有耳朵的都听到了,”他一脸欠揍得表情,“只有那些心虚的人才听不到。”
我站起来,冷静地说:“请你说话注意些,尤其身为一名警察,就更加要注意,你说话要有证据,不然我完全可以告你。”
他从桌子上跳下来,勃然变色:“告我?看来你心知肚明啊,我就是在说你啊,还没告我之前你自己就已经先去吃牢饭了!”他边说边用手指着我,一副无赖嘴脸。
我气急反笑,实在难以置信还会有这样无聊没品的男人,我脑子坏了才会跟他吵。我又坐下来,不再理他。
“不说话啦,那就是怕了。”他却依然不依不饶、
“陈胜,不要在这里闹了。”录口供的警员推着他让他离开。
“怎么,帮着这个三八?”
我霍地站起来:“陈胜是吧,我要告你诽谤,你等着接传票吧。”
“诽谤?这是轻的,你这样女人简直欠杀——”
“陈胜,别把你的情绪带到工作中来!”
我气得浑身发抖,可以料见脸上肯定已经没有血色了。怎么会有这样不可理喻的人?
我猛地转身,不料撞到一个坚硬的胸膛,不由地惊叫一声,身子向后仰去。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扶住。
“什么事?”清冷的嗓音在我的头顶响起。
“拓哥!”
“郑队!”两人同时停下争执,沉默下来。
他把我推到一旁:“陈胜,你不止一次地发生这种事情,想我打报告调你走吗?”
“拓哥,我——”陈胜想解释,却开不了口。
我抬头看着他的侧脸,突然有一种熟悉感。
不由喃喃出口:“郑拓。”他不就是我在医院见到的那个警察。
“口供录完了没有?”他没有看我,径自问着帮我录口供的那个警察。
“本来该录好了,但是郁小姐不肯合作,我也没有办法。”
我争辩:“不是我不肯合作,我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好了,”郑拓阻止那名警察再说什么,“你们先去忙别的。”
待两个人都已经离开,他才转过身来看我:“你住哪,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会走。”我转身离开,他一言不发地跟在我身后。
“你做什么,放开我!”他拦下我招出租车的手,拽着我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虽然挣扎反抗,还是被他塞进了车里。随后他上车,熟练地发动。
一时间,长期以来积蓄在心中的烦闷、狂躁、委屈、彷徨、愤怒、紧张,全都一股脑地涌了出来:“你们警察都是这么做事的吗?我明明已经想要跟以前划清界限了,我不行再计较以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我想开始新的生活了,为什么你们都不放过我!”喉头哽咽,眼泪泛滥,我索性不再去忍,“就算我以前做过再多不该做的事,但是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当我这辈子是重新投胎做人的不行吗?我已经全都忘了,为什么还要逼着我再重新面对一次呢?”声嘶力竭地发泄完,最后泣不成声。
一包面纸无声地递到我面前,我接过来,泪眼模糊地看他一眼。他直视前方,闷声开车。
我揩着眼泪和鼻涕,止不住的啜泣。
“我想去江边。”
他不语。
我下车,叹息着靠在江边的栏杆上。
碧蓝的江水泛着微澜,一艘游轮响着汽笛驶过。带着潮气的微凉的风吹在脸上,些许的紧绷疼痛。
我的头脑中能够一片空白,被动地接受着外部的影像,却无法主动地解析成任何信息,它罢工了。
我呆呆地立在江边,看着江水的颜色由湛蓝变为映着金黄和红,最后在蓝黑中点缀着万点霓虹。
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觉得,没有喜怒哀乐,没有烦恼和忧愁,没有记忆。
多好。
一个汉堡出现在我面前。
我转过头看到穿黑色上衣的郑拓似乎要消融在夜幕之中。他的脸也同这夜一样,不,尚不及夜的多彩。
“你还没走?”
“你出了事,麻烦的是我。”清冷无波的口气。
我接过汉堡,咬了一大口,含糊地问:“你以为我会想不开?”
他沉默,将一杯可乐送到我面前。
这人虽然闷了点,心肠还不坏。
这时才发现真的饿了,也顾不得形象,很不文雅地三两下将汉堡解决掉,然后吸着可乐。他倚在我旁边的栏杆上,燃起一支烟。
白色的烟雾袅袅上升,隔着烟雾看他,发现他长得很好看:英气的眉、深邃的眼,挺直的鼻,薄而硬的唇。这张唇吻起来一定也是硬梆梆的,突然有一种想要触摸他的脸的冲动。意识到这一点,强迫自己紧紧地抓住杯子,以免轻举妄动。饱暖思□□,看来一点也不假。
第一次见他的情景,记不太清了,只知道他当时很震惊,震惊我还活着。现在看来,沉默才是他的本来面目吧。而那天也许是他有生以来唯一的一次失态。
我坐上栏杆毫无形象地踢踏着脚,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你为什么什么都不问呢?”
他靠着我站定,手放在我旁边的栏杆上:“你不也一样?”
言简意赅。看他这样的从容淡漠,忍不住想要打破这副刻板面孔。
“其实,只要我从这里跳下去,那么一切的烦恼和纷乱就都没有了。”不看他,却瞟到他抓着栏杆的手一下子绷紧了,“那我就解脱了。”说着用脚一踏栏杆,突然一股强大的拉力将我从栏杆上拽下来。
“啊!”我因为重心不稳狠狠地向前方摔下去,情急之中抱住了他的脖子,结果连他也重重地摔在地上。我听到他闷哼一声,而我有他做肉垫,没有怎么样。
我从他怀里坐起来,试图扶他起来,没料到膝盖传来一阵疼痛,不由又跪在地上。
“你没事吧?”他坐起来,要挽起我的裤管,我直觉地想要把腿收回来,却被他握住了脚踝。
我感到脸上微微的发烫,小声地拒绝:“我没事。”我开始为自己的恶作剧而后悔不迭。
他将我的裤管卷到膝盖,那里擦破了皮,片片血痕,周围是一圈乌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