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世界路人甲生存指南》不遡

13、第 13 章

　　“居民楼内报告的第一个异常现象是在一周前，”肖燕的声音将姜芜与江拂舟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她一边走，一边熟练地在手中的平板电脑上调出相关的档案，屏幕上显示着几张模糊的照片和一些简单的报告记录。

　　姜芜不再理会江拂舟，转而看向肖燕。她正翻动着手中的平板电脑，上面显示着几张照片以及相关资料。她停留在一张照片上，放大显示。

　　那是一面老旧的墙壁，部分墙皮剥落，上面挂着全家福和孩子的奖状。最显眼的是墙上上遍布着一些奇异符号。那些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语言，扭曲交缠，不断延展。照片无法捕捉其完整变化，但即便是静止状态下，那些符号依旧给人一种极其不安的感觉，仿佛它们是活着的，会自己蠕动、变形。

　　“住在13楼的一名住户称，家中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一些奇怪的文字。”肖燕用手指在照片上滑动，放大了其中一张图片。
　　“根据住户的描述，这些符号时常会自行变换形状，有时候能在半夜里听到墙壁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挠墙。”

　　肖燕继续说道，“住户尝试过用涂料覆盖它们，但很快，这些符号又从涂料下方重新显现了出来。”

　　江拂舟歪头凑过去，看着那密密麻麻堆叠在一起的字符。符号时而盘旋如蛇，时而弯曲如水波，复杂多变。那些图像就像带着某种意志，想要将人拉入其中一样。

　　姜芜微微蹙起眉头，开口问道：“除了符号，还有其他报告吗？任何有关精神状态或其他异常现象？”

　　肖燕停顿了一下，将平板划过几张图像后继续说道：“没错，不久后，这家住户的女主人离奇失踪了。我们调查的时候，家中的门窗完全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失踪前，她告诉邻居，她经常听到从墙壁内部传来的耳语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和她说话……而在那之后，她就消失了。”

　　姜芜看得格外认真，他紧盯着那些符号，目光中闪过几丝思索。他对这种现象产生了微妙的既视感。仿佛在某些已经遗忘的梦境中，他也曾见过类似符号。

　　他能够感受到，从照片中的符号中流露出的那股隐隐约约的不安气息。即使通过照片，这种扭曲的不祥力量依然在无声地传递出来，像是在呼唤什么东西，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在准备着将那些凝视它们的人引入其中。

　　“这些符号更像是某种召唤。”姜芜低声自语道，他的目光略显冷淡，但内心却隐隐感觉到，事情比表面上更加复杂。

　　“召唤？”江拂舟有些疑惑地重复了一句，“你是说，这玩意儿是故意让人看见，然后引诱他们干嘛吗？”

　　“这些符号有什么来源吗？”姜芜轻声向肖燕问道。

　　肖燕摇了摇头，表情凝重：“我们查阅了大量资料，没有找到任何相关的语言记录，也没有哪一类已知文化能与之对应。最可怕的是，它们具备某种灵能特性，会不断变化，无人能确定它们究竟表达了什么。”

　　当务之急是要去现场亲自查验，13楼虽然高，但几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选择乘坐电梯。毕竟在这种场合，电梯向来是危险的代言词，狭小封闭的空间容易成为诡异侵袭的最佳地点。

　　楼梯间静得可怕，连呼吸声似乎都放大了十倍。每一次脚步声响起，都带着一种异常沉闷的回声，仿佛有另一双脚步紧随其后。楼梯转角处偶尔能看到老旧的铁皮垃圾桶倒在一旁，滚烫的空气混杂着生锈铁质的气味，让人心中更添烦躁。

　　每个人都得格外冷静，彼此之间却保持着沉默。几人彼此间无言地爬着楼梯，脚步声在狭窄的楼道中交错回荡，渐渐让气氛愈发凝滞压抑。

　　郑高杰在最前面，小心地检查每一个转角。他微微低着头，目光紧紧锁定在前方几步远的地面上，以确保没有任何诡异生物突然袭来。身后的肖燕则一边走，一边取出了一台灵能探测仪，这是一台专门用于监测空间异常的小型设备。她手中的仪器随着她走动不断发出“嘀嘀”的提示音，同时她还拿出了一个步数记录器，以便他们在这个空间内行走时，不至于迷失在某种循环或者空间折叠中。

　　肖燕知道这类异常事件里，空间扭曲、折叠常常会导致队伍迷失方向。所以她一边专注盯着仪器屏幕，一边每爬完一级台阶后轻声汇报：“42……43……”生怕一瞬分心就错失了异样。

　　而在队伍最后的江拂舟，漫不经心地跟在后头，双手插兜，嘴里也跟着低声数着：“65……66……67……”楼梯仿佛没有尽头，每上一层，他都会不自觉感到楼道两侧的墙壁正在逐渐逼近、收缩。

　　他忍不住抬头看向前方走在最前面的肖燕，她时不时地看向手中仪器上的步数，却没有任何异常表情，显然还未察觉到不对劲。

　　空气越来越冷，一阵阴风莫名其妙地吹过狭窄的楼道口，明明楼道四处都没有任何窗户。江拂舟逐渐放慢了脚步，他下意识开始搓了搓手臂上泛起的鸡皮疙瘩，皮肤感受到那股凉意竟像被冰块浸透了一般寒冷。

　　“58……59……60……”江拂舟喃喃数着，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他本以为这点距离很快就能走完，但这楼梯好像没有尽头似的，让人愈加焦躁。

　　突然，前方一直安静爬楼梯的姜芜骤然停住了脚步。

　　江拂舟一个愣神，差点撞上他的背。“你怎么忽然停了？”他下意识抱怨了一句.

　　“不对劲。”姜芜转头盯住江拂舟，冷静地问道：“你数到几了？”

　　“60啊。”江拂舟满不在乎地答道，但话音刚落，他自己忽然感觉哪里出了问题。他脑海里猛地一颤，“等等……我刚才明明记得数到99了！”

　　他的表情瞬间转变，从轻松玩世不恭到带着一丝严肃和困惑。99之后应该接着是100才对，可不知为何，他的意识好像被强行抹去了99以后的部分，而直接跳回到了1。

　　空气似乎更沉重了一分，那本已淡薄如蜡烛般摇曳的灯光瞬间暗下去，而背后空无一物的楼道深处突然响起了什么轻微脚步声——极其模糊，仿佛从虚空中传来，又好像是自己身后的阴影爬上墙壁，不断重复它们曾经存在的位置。

　　肖燕迅速看向她手中的记录仪。荧光屏幕上的步数以一种怪异的形式回退着——当前显示的是-60。

　　姜芜微微皱眉，看向右侧楼道墙壁上悬挂着的一块金属牌。那是一块标注着楼层数的小牌子，上面写着一个鲜明的“五”字。他凝视着这个数字，却愈发觉得诡异，那“五”字似乎轻微扭动了一下，就像是在模糊和现实之间摇摆不定。

　　爬上来的路上，为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楼层牌？

　　这里是五层，每一层有十二个台阶，总共六十步，与方才数的步数对得上。

　　他盯着那枚“五”字，忽然之间，那些笔划似乎在细微颤动……那感觉像是活物一样，红色的油漆变得柔软而扭曲，在视线触及的瞬间微不可查地跳动了一下，然后又迅速恢复静止。

　　一种异样感沿着他的脊背缓缓爬升，仿佛整个字是临时“生成”的。

　　就像是，这个“五”字是他视线落下的瞬间才仓促生成，赶忙填补一段遗漏的bug似的。

　　短短的一瞬，整个空间给他一种迟滞与虚假的感觉，似乎眼前所见的一切并不真实，而是刻意展示给他们看的。也许这个楼层早就不应该存在，它只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一部分现实……

　　江拂舟站在姜芜身后，眉头紧锁：“你在看什么？发现什么了吗？”

　　“这里的空间有问题……我们对于空间、数字的认知已经被影响了” 姜芜低声说道。

　　高杰扫视了一圈昏暗的楼道。作为一名见多识广的异管局调查员，他见过各种诡异现象，对灵能污染的反应尤为熟悉。他微微皱眉，缓慢地回忆了一下他们从进入居民楼正门开始所发生的一切。并没有立刻发生什么巨大的变故，只有逐步加重的沉闷气氛和潜移默化的压迫感。

　　“精神污染通常不会立刻表现出明显的扭曲效应。它更像是一种慢性侵蚀，会循序渐进地影响人的认知，逐步瓦解思维能力。按理说，我们进入这里的时间还不算长，不应该这么快出现全员的认知扭曲。”郑高杰的声音平稳冷静，他在努力找出当前情境中不合常理的线索。

　　但显然，这不仅仅是认知的问题。

　　“精神污染不一定是唯一的解释，”姜芜幽幽开口道，他将目光从墙上那活物般扭动的标识上收回，落到了郑高杰和肖燕身上，声音低沉冷静，“尚不清楚是我们自己的认知被污染，还是说……这个空间的物理法则已经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他停顿片刻，冷静到可怕的思考：“不仅仅是扭曲感知的问题。某种东西已经改变了这片空间本身的规则，让我们所熟知的现实逐渐脱轨。我们正在与另一个维度或次元重叠……这里所遵循的法则不再是我们熟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