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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我那称呼说得没错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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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维勒只是低着头,没有吭声,也没有回头,以沉重的呼吸声回应赫越。
演播室只有他们两个人,所有的设备都处于休眠状态,只有头顶的照明灯亮着,光线略微昏暗。
关掉连接信号源几乎磨灭了科维勒最后的戒备,本就处于极限边缘的他彻底松了劲,任由着铁球一次又一次闯进早已干涸到萎缩的刻印点,撩动着他的神经。
至于在赫越面前表现得失控出丑,他已经无暇顾及了。
那个无声的嘴形他看得很明白,他几乎是一瞬间的失神,同时带来从未有过的强烈异常感。
他说不出一个词带给他的离奇感觉,分明是羞涩耻辱,但是偏偏如同一缕电击贯穿全身。那一瞬间,本能超过了他的控制,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超脱了理性,传导至神经末梢。
这不正常,他不该有这样的反应。
这种心脏猛然跳动一下,随机如同无数蚂蚁啃食般的瘙/痒难耐。
他也因此,没能抑制住在话筒前哼了一声。
科维勒将自己所有的异常怪罪到那颗作怪的铁球上。
如果不是铁球,他不会……
“科维勒上校,还享受吗?”
“这种事情,怎么会……享受。”这个词说得实在奇怪,科维勒的声音都小声了些。
赫越轻笑,手中正正方方的遥控器在手指间转了一圈:“上校没有理自己领结,看来是还能承受,并未到极限啊。”
科维勒惊讶抬眼,转过身,后腰依靠在桌边:“不,不是的……”
“那是为何?”
“因为……”科维勒的大脑本就嗡嗡作响,理性早就不占据高地,只要他片刻分神,理智就会立刻被冲散。但他还是用仅存的意识去寻找一个可能讨好赫越的词语。
他绝不能,让那么久的努力,功亏一篑。
“即使,是极限,也希望您可以,满意。”他总算找到自己还算满意的词语,一字一顿地说出口。
赫越将手中的遥控器展示给他看,上面的绿灯亮着,还有已经被推了一截的滑杆。
但是,并没有推到底。
“上校,这不是这个遥控器的极限。”
科维勒暗暗咬唇,双手背在身后,紧紧捏成拳:“仅凭雄主,处置。”
“是吗……”赫越也不客气,将滑杆推到了极限。
“……啊!”
科维勒差点没站稳地往前踉跄,单手抓住桌边才避免摔倒。他的声音再也控制不住,眼泪也是,气息也是。
但是这里除了他和赫越之外,不再有其他的人。他的底线和戒备一退再退,干脆彻底不再掩藏。
赫越就是想要他的难堪换接触刻印的机会,必定不会心慈手软。
认清这一点的科维勒,放弃了压抑和隐藏。
他倚靠在台边,站都站不稳。军装衣服前后深一块的痕渍无比明显,且在慢慢扩大。
这里没有信息素,无论是雌虫的信息素,还是雄虫的信息素,都没有。这里只有赫越和科维勒两个人,以及一颗作怪的铁球。
但是,科维勒像是溺死在愉/悦的汪洋里,就算大口呼吸也没能呼吸到一口新鲜的空气。反倒是每一口空气,都无比浑浊,比浸满了信息素还要令人心慌。
于是,眼前的一切都摇晃模糊,乃至眼球都不住往上翻,张口嘴试图呼吸寻得清醒,却连合上都异常费劲。
他不敢想自己有多狼狈。
但摄像头前的漫长时间已经耗费掉了他所有的意志力,他彻底丢弃了所有清醒而沉溺。
“我那称呼说得没错吧?”
赫越眼看着他往下滑,伸手掐住他的下巴,捞了他一把。
“上校,你以为只有我想看你的样子吗?”
科维勒整个人都抖了一下,眼睛睁大,满是惊恐,他看着赫越空余的手伸向了对外投影的信号源开关。
所有的设防轰然倒塌。
“不……不能开,求您……雄主,求求您……”
他的所有放任自己理性的出走,全部建立在他的丑态只有赫越能看见。就算再丢脸也没有关系,他认为赫越就是来将他的尊严踩在脚下的。但是,连接所有基地的摄像头不一样……
“不要按,求您,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雄主,求您……”
赫越的指尖放在信号源的开关上。
那是他一点一点累积的威望和荣耀,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容不得一点闪失。那是伤疤和疼痛积攒起来的辉煌,是他所能拥有的,最后的骄傲。
“对不起……我,我错了,求您,呃……不要打开摄像头,求您……”
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再无一点淡定自若。
哭声和荒唐的求饶再也抑制不住,他几近崩溃应激般去抓赫越的手臂。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求您,不要打开,摄像头……”
他哭得很难看,甚至丧失里抬头在黑屏的反馈屏幕上看自己的脸的勇气。
“嘀”地一声响,所有灯光亮起,摄像头的红灯也不住闪烁。
补光灯耀眼的白灯亮起,紧绷的心弦“啪”的一声断裂,铁球撞上刻印点,全身都猛地一抖。
一瞬间,眼前只剩下耀眼的白光。
那股劲一过,科维勒连哭声都屏住了,瘫软地往下缩,全靠赫越拎住腰,才避免往下掉。他的意识混乱,耳边乃至出现了片刻耳鸣。
他愣愣地垂头看着自己。
就在灯光亮起的刹那,强烈的情感涌到身体的每个角落,化作跳动的情愫,又像是找到了突破口,猛然释出。
这是什么……
绝望蒙上心头,他再也没有力气感受那颗折腾人的铁球,一切感官瞬时被蒙蔽。
他不仅让无数人看见自己的丑态,并且在那个瞬间,被铁球弄到了.。
哭闹戛然而止,科维勒安静得可怕。他觉得自己仿佛站在崩溃的山崖,驻足往下张望黑暗的深渊。
那处深渊具有极强的吸引力,撺掇着他往下跳。
“科维勒,抬头看前面。”
赫越放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科维勒眨眨眼,没有动弹。
他总算发现自己惹上了一个怎样恐怖的人物……
太狠了,事到如今还要让他在镜头前摆个好看的拍照姿势吗?难道是为了让明日的帝国头条上,自己的照片更好看一点吗?
“科维勒,你真的很喜欢让我把话重复第二遍。”
赫越说完,空余的手掐住他的下巴往上抬,强行让他看到前面的反馈屏幕。
反馈屏幕上是信号中断的字样,以及花屏的马赛克。赫越打开的是开关,但是并没有连上断开的数据线。
或许一开始,赫越就看到了已经被扯断的数据线,又或者这是刚刚在科维勒失神的片刻,赫越故意扯断的连接线。
但无论是哪种,情势都从未逃脱过赫越的谋划。
科维勒松了口气,如释重负般往后靠去,也顾不上后面靠着的是这个恶劣的始作俑者的胸膛。他很累,非常非常累,累得只想靠着一个东西就这样睡死过去。
体力好像都透支了,还有心理上的精力也是。
这个恶魔……
科维勒暗暗念道,疲惫地闭上眼,靠在恶魔的怀里。外套上的垫肩和肩章让他看起来肩宽健壮,此刻半依靠在身形偏瘦的赫越怀里,反而有些颠倒的体型差。
这一瞬间,他累得连一句“我通过考验了吗”都没想得起问。
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一刻,科维勒急促的呼吸平静下来,整个房间只剩下两人平稳的呼吸声。
这一刻定格了很久很久,久到科维勒能够从崩溃边缘被赫越往回拽了几步,从惊恐般的崩溃中缓过神。
那根连接线确实是赫越暗中扯断的。
他也当然明白,毁掉科维勒的工具,不过是这跟连接外界的连接线。
上级的雄虫有的是理由革职掉这只碍眼许久的雌虫上校,这只连伴生雄虫都死亡的雌虫,将会一瞬间从正役上校成为虫族世界里最底层的无主雌虫。
但是,赫越没选择这么玩。
他需要这份引以为傲的荣耀,一只落魄的攻略对象虫没有一点意思。
他享受的不止百分之百的结局,还有这段或许漫长,但是充满趣味的攻略游戏。
在这段几近漫长的沉默里,赫越没有等来系统的提示。
(数值没动?)
【没有变化,宿主。】
也许是维恩老是在他什么都没做的时候往上蹦一下树枝,惊讶在赫越的眸间转瞬即逝。
“休息够了吗?”赫越问道。
闭眼安静休息了许久的科维勒睁开眼,滚烫的脸颊降了温,耳根的红色也淡了许多下去。
他重新拾回自己的理智,大脑也开始运转。
他并没有转头看向赫越,而是无意识地看向某一处。
眼眸里依旧掺着复杂的情绪。
未能完全消解的惊恐,从崩溃边缘一下自己被拽回来的茫然,还有对于恶魔行径的……
些许恨意。
总算,科维勒从冷静的分析中找回了自己最开始的目的。
他眨了眨眼,抿唇浅笑:“雄主,现在我可以成为您的雌虫吗?”
即使受了如此几近崩溃中的惊吓,他竟依然以目标为导向的,选择向这个始作俑者低头。
远比就此逃跑更加难得。
(……疯子中的疯子。)
赫越难得从他的话语里,萌生起一点赞许。
“如果我说不能呢?”
那颗铁球的存在感依旧很强,只是关闭了开关,不再动弹。
科维勒暗暗握紧拳头,又松开,眼神里的有的并非沮丧和失落。
他已经造成的沉没成本很高,以至于根本没有一点放弃的念头。他所能接受的阈值被拉高了很多,甚至保有“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不会更加崩溃的事情”这种决心。
“我会努力到雄主满意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