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体》derEngel

6、也许是梦魇也许是重生

　　之后发生了什么来着？

　　他好像将调查结果亲自交到了联邦总统的手上，叔叔每日劳累，看上去比他那位神秘的合作伙伴还要苍老一些，不过或许那是正常的，只是他那位合作伙伴太不正常了而已。

　　他穿过一道道安保门，最终走进了那个充满权威和庄严气氛的房间。联邦总统坐在办公桌后，面容显得有些疲惫，但他依然保持着稳重的姿态。

　　“总统阁下，”卡尔恭敬地将调查结果递上，“这是我们在调查中的发现和报告。我相信这些信息会对联邦的决策有所帮助。”

　　联邦总统接过文件，仔细翻看了一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倦。尽管他试图掩饰，但卡尔能清晰地看到他眉间的深深皱纹和眼角的干涩。总统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工作负担，这让卡尔感到一丝同情。

　　“谢谢你，卡尔。”总统抬起头来，目光中带着一丝感激，“你的努力和付出是不可或缺的。”

　　总统随后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索如何表达他的谢意。他的目光落在卡尔身上，带着一丝柔和和亲切：“这次的任务非常重要，你为我们做了很多工作。作为回报，我会让我的儿子亲自来感谢你。他会与你讨论一下这次工作的酬劳以及你应得的报酬。”

　　卡尔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他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因为据他所知，总统先生的儿子还未满两岁。

　　可能是想炫耀一下自己有了个儿子吧，没想到总统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幼稚。

　　他一点都不羡慕，因为自己也养了个孩子。

　　回到飞船上，卡尔找到了林暮，看到他安静地坐在餐厅里，正在认真地吃着餐点。他的脸上虽然依旧带着些许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份平静和满足。卡尔走到他身边，轻轻坐下，目光温柔地注视着他。

　　“林暮，今天怎么样？”卡尔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关怀，“餐厅的食物还合口味吗？”

　　林暮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好奇和感激：“很好，谢谢你，卡尔先生。”

　　卡尔点了点头，心中涌起一阵温暖。看着林暮的笑容，他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他一直都认为林暮是个乖孩子，他也确实如他所想很听他的话。

　　可后来是怎么变成那副模样的呢？

　　他见到林暮的最后一面，被白布盖住。

　　卡尔站在一旁，心中涌起一阵不安。他和林暮的最后一面，显然是充满了压抑和悲痛。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望着尸检官缓缓掀开白布的动作。

　　尸检官的手稳重而仔细，他揭开白布，露出了林暮的尸体。林暮的面容依旧保持着一丝安宁，但全身布满的大大小小的紫黑淤青却让人心中一震。卡尔看着那些淤青，感到一阵深深的痛苦和愤怒，这些痕迹显然不是由于普通的意外事故造成的，而是某种暴力或折磨的结果。

　　“这是怎么回事？”卡尔的声音低沉而严肃，他看向尸检官，试图从中寻找答案。

　　尸检官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我们还在进行详细的检查，但这些淤青的分布和程度表明，林暮可能遭受了极端的身体虐待。具体情况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和分析。”

　　他当然知道林暮每次来见他时身上总带着那些瘀伤，可那都是打架撞击所导致的，林暮身手是他亲手教导出来的，不至于在打架上吃亏。

　　他转过身，望向窗外的星空，试图在这片宁静的宇宙中寻找一丝慰藉。然而，心中的焦虑和愤怒却像潮水般涌动着，让他感到无从逃避。

　　卡尔站在尸检室的角落里，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冷漠。

　　“继续调查。”卡尔冷冷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和坚定。他努力压抑内心的情绪，转身离开了尸检室，心中充满了对这次悲剧的困惑和不解。

　　回到自己的房间，卡尔试图将这些冲击放在一旁，但却发现自己难以平静。他躺在床上，眼睛紧闭，尽管身体疲倦，却怎么也无法入睡。睡意似乎在他身边徘徊，但每当他几乎入睡时，林暮那双澄澈而无辜的眸子总会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梦见林暮的眼神中充满了未竟的希望和恐惧，仿佛在诉说着他所经历的痛苦和困境。这些梦境不断地重复，让卡尔的心灵深处涌动着无尽的焦虑和愧疚感。每当他试图从梦境中逃离，那些画面就如同无法摆脱的阴影，牢牢地困住了他。

　　失去了林暮后，他的工作进度也放慢了不少，手下在处理事务时，动作不如林暮利索，处理问题时也总显得迟缓和混乱。

　　他不断纠正这些错误，但无论如何，都无法完全替代林暮的效率和能力。这种感觉让他更加痛苦，仿佛他在不断地重复过去的错误。

　　每到梦中，梦境中的林暮，时而露出微笑，时而满是疲惫和痛苦。每一个细节都让卡尔感到心如刀绞，他的内心被不断的自责和无力感折磨着。

　　直到自己死去。

　　是啊，他记得自己已经死在烈火与爆炸中，死在那片废墟里，那场暴乱中。那一切都已成为过去，他的意识仿佛在时间的洪流中漂浮。

　　当他打开光脑时，屏幕上显示的时间让他愣住了。

　　星系4094年，10月14号。

　　这个日期让他心中涌起一阵混乱，因为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死亡的那一天是星系4095年的八月份。

　　林暮的死亡发生在他自己之前两个月，那时他还在为找到真相而努力。现在，看到这个时间，他感到如同被卷入了某种无法解释的时空错乱中。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一切不可能是真的，但眼前的事实却让他感到无从接受。

　　他使劲掐自己的大腿，也许这一切只是一场梦，或是他断气之前的一场走马灯？

　　他心中的疑惑和恐惧交织，带来一股莫名的寒意。尖锐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但这并没有带来任何解脱的感觉。他依旧坐在那儿，光脑屏幕上的时间毫无变化，依旧显示着那个令人困惑的日期。

　　“这一定是梦，”他对自己低语，声音带着一丝不安，“……对，肯定是这样。”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相信这一切不过是死前的幻觉，仿佛即将醒来，就能回到那个毁灭他生命的时刻。

　　然而，无论他如何掐自己、如何迫切地想醒来，这个世界依旧冷酷而真实。他的心跳加速，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那些曾经确信无疑的记忆，如同碎片般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爆炸的轰鸣、火焰的热浪、林暮的惨死——一切都那么清晰。

　　林暮。想到他，心中涌起一阵刺痛。林暮明明在两个月前死去，他亲眼看见过林暮的尸体，那瘀伤遍布全身的惨状，至今仍让他夜不能寐。可是，现在……一切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更早的时刻，仿佛林暮的死亡都还没有发生。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也许他还没有死，也许这不是幻觉，而是一场他从未预料过的诡异现实。他的身体依旧在这里，他能感受到疼痛，能看到时间的流逝。或许……或许这一切都没有结束，也许他还有机会挽回什么。

　　“如果这是真的……那我就必须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低声自语，目光变得坚定。他不能再沉浸在无尽的疑惑和恐惧中了，他得找到答案，无论这一切是梦境、走马灯，还是某种他无法理解的现实。

　　他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心中的混乱渐渐化为冷静的决心。环顾四周，房间依旧是他熟悉的样子，家具摆设、墙上的饰物、甚至那张放在桌上的备忘录纸条，一切看似都没有改变。可时间错乱的事实却像一把刀悬在他的头顶，迫使他不得不面对这个离奇的境地。

　　纸条上是林暮熟悉的字体，秀气小巧，却不失力量。

　　他冷静了许久，直到脑海中的波涛汹涌渐渐平息，情绪恢复到一种难得的平静。过往的困惑、恐惧和焦虑仿佛都在这一刻褪去，剩下的只有坚定的决心。无论是重生的奇迹，还是幻觉中的迷雾，这一切都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可那又怎样？他是卡尔·德雷克，无论命运如何，他都会走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桌上的纸条，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

　　“如果这是重生……”卡尔喃喃自语，目光沉静，“那我就将这条路重新走一遍，改写所有无法挽回的错误。如果这是幻觉……”他停顿了一下。

　　“那我也会走到尽头，直到找到真相，直到一切尘埃落定。”

　　失去林暮的那两个月里，他意识到林暮对自己的重要性，不仅仅是因为那个孩子是他一手养大的，更因为林暮已经成为他计划中的一环。没有了林暮，他的布局就少了一枚关键的棋子，而这个缺口几乎让一切都失去了控制。

　　在林暮身边时，卡尔从未完全意识到那个瘦弱、沉默却无比忠诚的孩子有多么重要。

　　林暮不仅仅是他的副手，他早已将自己对世界的信念、对未来的构想，悄无声息地投射到了那个孩子身上。林暮不仅仅是个孤儿，他是卡尔最隐秘的计划的一部分，是他对未来的赌注。

　　他将林暮从废墟中捡回来，为他取名，教导他生存的技能，赋予他使命。林暮的人生本该是他掌控的一部分，然而暴乱的发生打乱了这一切。林暮的死，不仅是个人的失落，更是他多年计划中的一次巨大挫败。

　　卡尔知道，要挽回这一切，他不仅要找到林暮死亡的真相，还必须重新找回失去的平衡。林暮的存在曾是他力量的一部分，而现在，这一部分被暴力和阴谋摧毁。

　　他的计划不会就此结束，那场暴乱背后的黑手也不会逃脱制裁。无论是谁，主导了那场暴乱、毁掉了林暮的生命，卡尔都发誓要将他们亲手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