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体》derEngel

38、小鹿崽

　　普兰的房间内总是没有多余的东西，任何能透露他喜好的饰品都不存在。墙壁的颜色是沉稳的深灰，简洁而冷酷，似乎与监狱的氛围融为一体。

　　整个空间被一张简单的木桌和几把椅子所占据，桌上只有几张文件和一支笔，显得极为干练，给人一种高效而无暇的感觉。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纸张和墨水的气息，偶尔透出一丝消毒水的味道，那是普兰房间内特有的味道，给这阴暗的环境增添了一丝生机。窗帘拉得紧紧的，几乎没有光线透入，整个房间显得有些阴暗，却透着一种压迫感。

　　林暮走上前，心中默默打量着普兰的神态，仔细观察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试图从中捕捉到有用的信息：“普兰大人。”他终于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中显得格外清晰。

　　普兰抬起头，目光如同锐利的刀锋，直勾勾地看着林暮，那一瞬间，林暮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令他不自觉地挺直了身体，心中暗暗思量着接下来的对话。

　　“你好，林暮。”普兰的语气中透出一丝公事公办的机械感，微微一笑，却让人难以捉摸其中的情感。他的眼睛依旧锐利，仿佛能洞察林暮内心的每一个念头，但他的表情却始终保持着那种专业而淡漠的距离感。

　　“今天有何事找我？”他继续问道，声音平静如水，给人一种无法拒绝的威严。

　　普兰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伴随着节奏，像是在无声地催促着林暮，迫使他将自己想要询问的事情直截了当地表达出来。

　　林暮轻咳了一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为稳重：“普兰大人，我想询问您是否知晓前几天监狱内部消失了三个罪犯的事情。”

　　普兰的微笑并没有减弱，反而更加深邃，仿佛对林暮的提问早有预料。

　　他微微倾身，语气轻松却透着一丝警告：“监狱里消失一两个人，不是很正常吗？”

　　这句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刺入了林暮的心中。他意识到，普兰并没有打算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林暮心中一紧，努力保持面部的平静。

　　“但我听说，这三个人的消失似乎有些不同寻常。”林暮试探性地说道，想要引导普兰更深入的讨论。

　　普兰的笑容依然淡然，但那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关注，仿佛在仔细打量林暮的反应。林暮心中暗想，普兰是个老狐狸，绝不会轻易泄露任何信息。

　　“你是听卡尔上官说得？”他随意问道，语气中透着一丝探究。

　　他微微颔首，想在普兰面前展现出一种沉着冷静的样子：“我只是在监狱中听到了一些传言，正好想来请教您。”

　　“传言？”普兰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在这个地方，传言就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但也不过是浮云而已。”

　　林暮心中一紧，知道自己可能触碰了普兰的底线。普兰的回答让他更加警觉，虽然他对普兰的态度有所预料，但此时此刻，似乎并不是继续探讨的最佳时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气味，令人不安。墙上挂着的白炽灯发出微弱的嗡鸣声，整个房间空旷而冷清。

　　在他决定换个话题时，普兰反而松口了。

　　“卡尔上官应该不想让你参与此事吧，你为何还要多管闲事呢？”普兰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

　　林暮心中一紧，意识到普兰的警觉性似乎减弱了。他知道，普兰的这种松口很可能是想要引导他进一步暴露自己的想法与动机。他想了想，心中默默权衡着措辞。

　　“我只是觉得，身在这个地方，知晓更多的事情总是对我有益。”林暮微微一笑，试图掩饰内心的紧张。他不想显得过于主动，但也希望普兰能被他的话引导得更深入。

　　“对你有益？有趣。”普兰挑了挑眉，显然对林暮的回答感到好奇。“这个监狱里的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谁会在意你的安全？知晓得越多，往往就越危险。”

　　林暮心中一震，感受到普兰话语中的深意，忍不住开口道：“我也许能帮上一些忙。”

　　“我是上官的副官，我可以做中间人。”

　　“可是卡尔上官能与主人直接联系。”普兰脸上的微笑没有丝毫变化，林暮知晓，他口中的主人应该是黑市的掌权者。

　　“可是黑市将消息递进来也并非容易之事吧。”

　　“而且监狱内所有的罪犯我都清楚他们的来历与身份，我还是那句话，我会是个很好的助手。”

　　他的话让普兰回忆起第一次见到林暮时的场景，也是这般坚毅的眼神。

　　他从未对林暮有过任何期望和想法，主人给他的命令是保护好林暮，尽量较少接触危险，但同时给他安排工作，不要让他觉得自己很闲。

　　这或许对普通人来说是个很麻烦的要求，或许会大骂上司屁事多。

　　但对普兰来说，他能很精准的完成这个任务。

　　林暮此人在他的库中被描述成一只还在颤颤巍巍学习走路的小鹿崽。

　　明明连走路都不利索，却想着去跑步，甚至要和狼群赛跑。

　　着实有些可爱了。

　　第一次正式见到林暮时，这个孩子的眼神惊艳了他。那双眼睛，仿佛深邃的湖泊，不仅清澈，还带着某种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与冷静。

　　普兰因为要保护林暮，从主人那儿拿到过关于林暮的一些信息。

　　林暮，十年前被派到监狱里卧底，本是个年轻的天才，但长期的卧底生活让他在监狱中饱受折磨，身心都曾面临崩溃边缘。

　　那是一个经历过炼狱般生活的人才会有的目光，却依旧保持着心中的平静。普兰不禁对林暮产生了兴趣：一个人被关在这种地方十年，依然没有被磨灭掉自我，反而更加坚定了？

　　主人命令他保护林暮，但也嘱咐他不要让林暮陷入太多危险，尽可能安排一些无害的任务。然而，林暮不是那种会安于现状的人，这从他的眼神中便可看出。这个孩子，注定不会是那种任人摆布的棋子。

　　“我会是个很好的助手。”那是林暮见他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

　　之后，林暮确实证明了自己是个很好的助手，替他交接，联系交易者们，或是探寻一些隐秘的情报。

　　普兰笑了笑，点了点头：“这座监狱的秘密并不是任何人都能轻易接触到的，尤其是你这样的年轻人。要是你真心想要参与，必须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林暮站得笔直，脸上的表情不见一丝波澜。他的手指微微攥紧，指节发白，但内心的波动丝毫没有展现在脸上。“我明白，”他平静地回答道，声音仿佛从胸腔深处挤出，带着某种不可动摇的决心。

　　他的声音冷静却有力，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普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感到一丝异样的敬意。

　　林暮不是普通人，他的冷静和决心早已超过了他的年龄。普兰知道，林暮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卡尔。而他自己，又何不是为了自己背后的主人呢？

　　在林暮心中，卡尔不仅是他的上司，更是他生命中的一切。卡尔的命令就是他的信仰，卡尔的敌人便是他的敌人。这种忠诚让林暮在每一次任务中都能毫不犹豫地付出一切，不惜代价。

　　正是因为这样的信念，林暮愿意接触那些危险的秘密，愿意承担任何后果，只为了让卡尔走得更远，走得更稳。

　　“好吧。”普兰的笑容依旧淡然，仿佛在试探林暮的极限：“既然你已经决定，那我也不多说了。不过，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有些秘密是无法回头的。”

　　林暮点了点头，心中清楚，自己已经站在了无法回头的路上。无论前方是什么，他都无怨无悔。

　　房间的灯光在他们头顶的白墙上投下了斑驳的阴影，仿佛在提醒着这个决定的重量。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动，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缓慢。

　　此刻，紫海豚监狱典狱长的办公室内，卡尔·德雷克正独自坐在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的屏幕发出微弱的光。

　　房间内一片昏暗，只有屏幕的蓝光映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冷峻的轮廓。卡尔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沉稳而有节奏，仿佛在等待着某个时刻的来临。

　　屏幕上的通信界面终于闪烁了一下，随即一个熟悉的名字跳了出来——闵朗月。卡尔伸出手指点开了连接按钮，屏幕中渐渐显现出一张面容精致却带着几分冰冷的男性脸庞。

　　“卡尔先生。”闵朗月打招呼道：“您最近与我联系有些频繁呢，是有什么新的线索吗？”他的语气毫无波动，像是在读台词。

　　“刚收到检测结果，是血液检测。”卡尔沉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凝重，“检测报告显示，血液内含有非人DNA中包含的核苷酸排，各项特征倾向于爬行类生物，蜥蜴类。”

　　闵朗月的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但他依然保持着冷静的外表，靠在椅子上微微点了点头。“非人DNA？”

　　卡尔继续道，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闵朗月先生，我们这边已经确定监狱内部有实验体活动，请问您有什么想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