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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成熟 ...

  •   苟祁大吃一惊,连连后退,要不是宋悠扬扶着,她指定已经栽地上去了。

      “你真的暗恋我!?”

      几人神情俱是五颜六色、精彩纷呈。
      张逸扶着桌子大笑。食堂大叔阿姨们频频向这边转头。

      “你喜欢小苟早说啊。欸不对,你已经给她表白了!?”

      宋悠扬贴在苟祁耳朵边,保证她能听到自己说话:“他给你表白了?”

      “怎么可能?我拒绝他了,怎么还会过来安慰他。”

      苟祁看向许麦,目光灼灼:“麦哥,你认识的女生,确实我最优秀。其实我早就感觉你对我有意思,唉,都怪我魅力太大了。”

      经他们一激,许麦早清醒了大半,虽然挂着黑眼圈、冒着熬夜痘,但总算不是死气沉沉的了。

      “得得得,谁敢喜欢你?”
      许麦无力地趴到桌上,化作怨气冲天的弃夫:“唉……他说他不可能喜欢我。”

      “所以呢,她不喜欢你,你还喜欢她吗?”
      一直安静的周康睿突然开口,摒弃从前的吊儿郎当,只留少年人执拗的认真。

      “……”有时候,看似复杂的问题,换个角度就能迎刃而解。而看似简单的问题,却需要思虑良久。

      所有人都在等许麦的回答。许麦也在心中找寻真相。

      是啊。自从他对姜琰存了那种心思之后,他一直想的是,姜琰不会喜欢他。
      姜琰昨晚亲口说出来了,他应该接受现实的。

      同性恋终究还不被社会接纳,他们再怎么样,也想不到他喜欢的是男生。更何况他和他哥还有一层兄弟的关系在。

      他自己心思歪了,怎么能怪他哥喜欢女生呢。

      并且,姑姑知道了会怎么想?爷奶知道了,家里又会乱成什么样?他要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吗。

      他从前一直在顾忌的问题,怎么昨天晚上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喜欢,多么轻飘飘的东西。许麦不信,他一辈子只喜欢姜琰。
      既然姜琰不喜欢他,那他忘掉就好了。

      “喜欢,目前是的。”许麦抓起肉夹馍,三下五除二啃完。

      那人从失神萎靡一下子切换到生龙活虎,F4看得一愣一愣的。

      周康睿犹豫着心里那一大筐话还要不要讲。许麦推了推他:“还喜欢,然后呢?”

      “咳咳!”
      “然后,就得好好提升自己。那样,你喜欢的女生才可能看你一眼。”

      “等等!”苟祁意味深长地挑眉:“阿周,难怪小宋说你一直学习很刻苦啊。我看那光荣榜上,你的名字是越来越靠前了。”

      “哦——”张逸醍醐灌顶、恍然大悟:“最近约你打球,你都说要学习。原来是没忘掉温若鸿!”

      他们从知道周康睿暗恋温若鸿开始,就经常打趣他,每一次他都是脸红心跳、少年怀春的。

      这一次倒是几乎毫无反应。

      “忘掉温同学,我就不能学习了吗?我们是高中生,主业是读书啊。”
      “说实话,我之前确实觉得,这辈子,我肯定就只喜欢她一个了。但后面时间长了……渐渐地,就没感觉了。”

      苟祁张逸凑一堆,纷纷摇着头,一点都不相信。

      “说忘就忘?”

      “我觉得小周说得对,”宋悠扬语调缓慢:“其实喜不喜欢,关键就在于无数个瞬间的怦然心动。”
      “我们在生活,在前进,忘掉过去的感觉,遇见未来的感觉。到底喜不喜欢?到底忘没忘掉?没必要一定在当下想清楚,我想,未来的我们,自然会得到答案。”

      食堂大叔阿姨们退到厨房准备午饭,天花板上老旧的风扇吱吱呀呀转个不停。

      绿油油的树叶闪耀着刺眼的阳光,可见的高温在热风中翻滚。
      陈旧的一砖一瓦留着经年的痕迹,崭新的桌椅上又有新的故事书写。

      小卖部阿姨摇着风扇,看着一代又一代面孔在食堂停留。

      宋悠扬摸着雀斑,嘴角不禁上扬:“忘了,就能迎接新生活。没忘,就又和心底的人多待了无数个瞬间。不管怎样,都是生活。”

      她浅浅的语音在空中荡来荡去,过了许久,才落到每个人心上。

      张逸张大嘴巴,但自觉说不出什么好赖话,纠结半天,选择了最直白的鼓掌。

      “哈哈哈……”
      宋悠扬看到张目结舌、呆呆愣愣的苟祁,率先笑出声。

      “笑什么笑?!”苟祁迅速被感染,拍了她一掌,也开始大笑。

      “你笑什么?!”
      “你又笑什么?!”

      几人没来由地笑作一团。

      “来!都是通透人!让我们举杯庆贺周周和麦子成功度情劫!”
      苟祁拉开罐装可乐,气声冲出易拉罐,耳膜先得清凉。

      “说什么呢?应该是庆贺小宋同学说话字数最多的一天!”
      “还有还有!”许麦丝毫不在意可乐喷溅而出,贱兮兮地朝苟祁竖中指:“庆贺小苟少了一个假想追求者。”

      “?大胆!本小姐追求者当然是多多益善啦!”

      “来!干杯!”几人畅快碰杯,仰头痛饮,仿佛那是什么一醉解千愁的好酒。

      宋悠扬忽然想起一件极其重要的事:“等等!怎么一直没听到下课铃?”

      周康睿这才看表:“天呐!第四节都上课了!”

      “快跑!”
      “看谁先到!”
      “咦——幼稚,小宋我们别理他们。”

      很不凑巧,他们跑回立德楼的时候,碰到了年级主任。

      中年男人大腹便便,伸指抬了抬极厚的镜片,一眼便知他们不安分:“站住。哪个班的?”

      F5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没人想站出来说话。

      “别以为装聋作哑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校规不是摆设!你们一个二个……”

      “李主任!主任好啊,今天来查课啊。”邬丽君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不等李主任反应,她就开始奉承他新发的文章,还连连祝贺他荣获“陵江名师”称号。

      李主任听得神清气爽,主动和她分析自己文章的观点。后面实在觉得旁边那五个人碍眼,就招招手放他们走了。

      可怜邬丽君,还得一直听他吹牛皮扯东扯西的。

      许麦早上魂不守舍,忘带了钥匙,只能站在家门口敲门。

      “大麦子!我来了!”陈生敏脚踩风火轮,几乎下一瞬间就将门打开。

      “砰”的一声,许麦不由得担心这门的寿命。

      “姑……”“大麦子!”

      陈生敏一个猛扑。许麦自诩身强体壮也得后退个好几步。

      “生敏姐,我的,我的腰……”陈生敏看着瘦小,其实全身肌肉,体重不低。

      “诶哟,”陈生敏发好心松开他,又随手揪他耳朵:“你还年轻,哪用担心什么腰。走走走,你哥做了一桌子菜,香得嘞!”

      姜琰身穿围裙一切如常,笑着招呼两人吃饭:“姑姑你先坐。许麦,过来端饭。”

      “来了。”

      姜琰舀好一碗递给他。他伸手去接,不经意两人手指碰到一起。
      以往再平常不过的触碰,在这时都让人心神不宁。

      许麦条件反射似的松手。那碗顺势倾斜,被姜琰用力一握才不至于摔个粉身碎骨。

      “……”
      陈生敏在饭厅哼着小曲,锅里炖的鸡汤渐渐停止沸腾。

      许麦望着他哥,心里第一次升起紧张的情绪,喉结不安地滚动。

      “拿过去吧。小心点。”姜琰倒没什么情绪起伏,琥珀色的眸子仍旧淡淡的。

      “好。”

      陈生敏翘首以盼:“还是家里的饭菜香,你们不知道,外面的风光好,但就是那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我实在接受不来。”

      姜琰端来鸡汤,就着座位远近,刚好坐在许麦旁边。

      谁料许麦一下起身:“我去拿个勺子。”

      回来时,如果要坐回原来的位子,就得让姜琰让开。所以他正好能坐到陈生敏的旁边,也就是姜琰对面。

      陈生敏神经粗大,从不喜欢观察细枝末节,自然也不能注意到两人微妙的眼神交汇。

      不过其实交汇也没几次,主要是许麦老往姜琰那看,姜琰是稳如泰山,专注吃饭。

      “大麦子,这是想姑姑了?想姑姑早说啊,我早回来几天也行。”
      “你是不是过两天就会放半天假?我听你哥说的。”

      许麦点点头:“是,怎么了?”

      “我们一起去看老头子和老婆子啊。那两老人家住得离你们远,不过你哥说,你们经常去看他们。做得好,真是长大了。”

      姜琰给陈生敏夹菜夹肉,许麦虽低着头,那眼睛也是跟着他的筷子一来一回的。

      陈生敏碗里饭少了大半,突然又说道:“姜琰,今天早上你做的决定,你自个和你弟弟说吧。”

      “什么决定?”许麦状态懵懂。

      “嗯。”姜琰放下筷子,嘴角依旧晕着浅浅的笑意:“志愿填报之后,我就和姑姑一起去非洲。”

      刚才回来的路上,许麦还想着,他能承受一切,他做好了迎接一切的打算。
      他甚至计划着,这个暑假来缓和两个人的关系。
      他还幻想着,自己埋头苦读,让姜琰大吃一惊。

      原来,自己根本就没在他的未来里。

      许麦眨眨眼,也扯出一个笑容:“好啊。高三辛苦了。是该出去走走。”

      “那你呢?姑姑也想让你一起……”姜琰没有一丝停顿,和从前那个关心弟弟无微不至的哥哥没什么两样。

      “我就不去了。”
      许麦打断他的话,因极力掩藏苦涩而发抖。
      “这个暑假我想好好学一下。一个月补课,剩下一个月,我就和周康睿他们,待在一起学。”

      陈生敏一口白饭差点喷出。要不是连姜琰都瞪大眼睛,她会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麦子,你转性了?张口闭口学习学习,你经历啥了?”

      许麦还是不自觉会被姜琰吸引,一看到他哥浓密的眼睫,就想起早上自己还嚷嚷着不想学了。

      脸颊突起一阵灼热感。

      “那个,我,那个,我就是,突然,爱上学习了。怎么了,不行吗?”
      他要成为一个无情的学习机器,让姜琰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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