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世界》枕岁

6、姜雪

　　“啊——”

　　柯青青尖叫着，头也不敢回奔跑出厕所。

　　门口等待的易千行早就不耐烦了。

　　“你怎么……”这么慢。

　　话没说完，他这才注意到柯青青神情慌张，脸色惨白。

　　“发生什么事了？”

　　“走，走……里面有怪物，她要追出来了。”柯青青反复回头，说话也有些颠三倒四。

　　易千行皱眉，“人都还没登录完毕，怎么可能这么早出现怪物？”

　　“真的有，真的！女的，舌头……还有血。”

　　厕所里脚步声响起，似乎是在拖着双腿行走，每一步都又慢又沉，还有独属于鞋底的摩擦声。

　　还真有人？

　　难道人员已经登录完毕了吗？

　　“她要来了。”柯青青忍不住吼叫，“我们快走。”

　　易千行没有动作，死盯着女生厕所门，然而没有一个人出来，也没有任何动静。

　　“我进去看看。”他突然提出。

　　柯青青惊诧疑惑，怀疑他是不是疯了，“易千行，你在说什么，你就不怕会死？”

　　“我们要出去迟早要见见她，她是现在唯一出现过的怪物，很有可能就是空间核心，如果线索在其他地方都找不到的话，只能从她身上下手了。”

　　易千行说完，毫不迟疑地进去，只留下一句，“你在外面等着。”

　　柯青青伸手想抓住他的衣摆，尽管易千行说的有道理，但是她依旧觉得里面太危险了。

　　奈何她没有易千行的速度快，还是让他跑了进去。

　　“易千行，你是傻子吗……”

　　瞬息之间，氛围沉寂下来，时间流速到晚上了，天色一暗，走廊里也变得漆黑一片。

　　一分钟……

　　两分钟……

　　……

　　整整五分钟过去了，柯青青不敢进去亦不敢离开，只能目不转睛地盯着厕所门，丝毫不敢转移视线。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从里面出来的会是什么。

　　易千行还是没出来，柯青青开始害怕了。

　　他不会死在里面了吧？

　　应该不会，他都已经自己过了那么多世界了，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掉。

　　可是，大神也会有意外的时候啊。

　　她犹豫再三，小心翼翼靠近厕所门两步，弱弱地轻喊：“易千行，你还在吗？”

　　没人回应。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首先响起。

　　柯青青怕了，她又喊了一遍，还是没人说话。

　　咚——咚——咚——

　　声音变大了，也更加急切，柯青青向走廊四周望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恐惧，她居然觉得走廊里又黑了些。

　　但她什么也没看见……

　　“都说了不让你进去了，你还非要进去，易千行，你特么就是个大傻子！”

　　她大喊着用来壮胆，事实上心态有一点崩溃。

　　这样都不回话，再联想起厕所里的那个女鬼，柯青青几乎就可以肯定易千行死在里面了。

　　厕所里传来冲水声，紧接着又是“咚咚咚”脚步声。

　　柯青青忍不住后退。

　　不会是鬼要出来了吧？或者其实是易千行？那他为什么不说话。

　　“易千行，是你吗？”

　　脚步声停了。

　　她害怕极了，半眯着眼睛死死看向厕所门方向，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

　　恍然间，一道黑影闪过，倏地一只手落在柯青青肩膀上，手指骨节泛白。

　　“啊！啊！”她下意识大喊着要逃跑，怎料被那只手拎住校服衣领又给拉了回来。

　　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喂喂喂，你这又叫又跑的，先看清楚我是谁好不好？还真是胆小鬼。”

　　易千行抱手而立。

　　柯青青眼眶都吓红了，抬首间格外惹人，和她之前大大咧咧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你怎么……哭了？”易千行懵怔，“我没做什么啊，不会、不会是我刚才吓到你了吧？”

　　柯青青怒瞪他一眼，赶紧抹眼，佯装无事，“我没哭，你眼睛出毛病了吧。”

　　柯青青撇嘴，死犟着不承认。

　　“听到你喊我，我就出来了，你这里没出什么事吧？”

　　柯青青又环顾一圈走廊，确认没人，便摇了摇头，她是不会说自己胡思乱想把自己给吓到了的。

　　天暗，操场上有人趁着队伍人多已经率先出去寻找线索。

　　有人打了头阵，其他人也就陆陆续续出去了。

　　“然后呢？”陈释愉悦挑眉，是个好故事，搞得他也想看看那个厕所女鬼。

　　“那天其实我进去后根本就没见到人，然后就是今天我们准备再去一次，谁知道鬼没见到，厕所里已经有人被杀害了，跑出来后就又正好碰到你们了。”易千行摆摆手。

　　“哦～”

　　陈释单手撑着下巴，想了片刻，忽然低低笑了，或许他大概知道那只鬼当时在哪。

　　“哥哥，我们该走了。”

　　路宁淮眼瞅着其他人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或许他们也该出发了。

　　柯青青点点头，“我们也该去找出去的办法了，目前看来，人员已经登录完毕了。”

　　既然要出去，那他们现在首先要去查看的地方就是那只鬼出现的厕所，他们需要知道关于今天那具尸体的信息。

　　时间流速很快，比正常时间快了两三倍不止。

　　那间厕所在四楼，易千行领路走在最前面。

　　等他们到四楼时，已经有队伍早他们一步先到了。

　　当然，鬼既然已经出现了，那发现这只鬼的自然不可能只有他们这一支队伍，而另外那支队伍很有可能是厕所里已经死掉的倒霉蛋的队友。

　　“哟，原来还有别人啊。”

　　另外一支队伍总共是三个人，为首的是个长相魁梧的大胡子男人。

　　陈释上下打量过三人组，略微笑笑，开门见山：“你们发现什么了？”

　　大胡子得意洋洋看了眼自己旁边的两个小弟，声音浑厚有力，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你们这支队伍还真是好笑，张口就想打探别人的线索。”

　　“是有点好笑。”陈释认同的轻轻点头，狐狸眼上挑，“不过你们看起来也没找到什么线索的样子。”

　　易千行在一边看着，心里后悔，这队友招惹别人干嘛，大胡子他在之前的一个本里见过，算是个硬茬。

　　他没发现，路宁淮不知不觉朝陈释靠近了一些。

　　“哈哈哈哈。”大胡子笑了，“你胆子不小，什么都敢说。”

　　“谢谢夸奖。”陈释耸肩。

　　大胡子道：“我们还没来得及进去，上午我们队分来这边查探的队友一直没回来，所以过来看看。”

　　柯青青心里一紧，他说的估计真的是死在厕所里的那位。

　　“正巧都到了，一起进去吧。我们都是要出去的，利益方面并不冲突。”陈释说话总是有一种魔力，不管说的是什么，语气都让人觉得很舒服。

　　“好。”大胡子乐呵道。

　　易千行偷偷挪到柯青青旁边，小声道：“胆小鬼，要不你就别进去了，一天到晚打扮的像精神小妹，其实胆子小的要死，你就在外面等我们好了。”

　　柯青青猛地回瞪他一眼，不服道：“你才胆小鬼。”

　　然后，她抬脚匆匆跟了进去。

　　诶，真是的，明明就是在为你好。易千行摇摇头跟上。

　　厕所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间厕所隔间关着门，而门下缝隙里流出一条长长的血迹。

　　“不会是老三吧。”跟着大胡子的其中一个队友轻声问。

　　大胡子立刻反驳：“小刘，别瞎说。”

　　尽管他自己也觉得很有可能。

　　路宁淮纡尊降贵抬手打开唯一关着的厕所隔间门，同样这里也是易千行他们见到尸体的地方。

　　果然……

　　一具尸体倒在厕所里，面目狰狞，一双眼睛惊恐睁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他身上是熟悉扎眼的蓝白校服。

　　他的嘴里鲜血淋漓，干涸的血迹流出一条长长的路径，顺着地面流出隔间。

　　就像是在恶意报复，他的舌头也被割了，和那个女孩子一样。

　　“尸体还在。”

　　路宁淮下意识说了一句。

　　易千行见过很多尸体了，心理承受能力还好，而柯青青之前看的时候已经吐过一次了，这次她没有再不自量力凑上去查看。

　　刚才怀疑是自己同伴的小刘“哗啦”没忍住吐了出来。

　　大胡子的另外一个队友也被突如其来的惊吓弄慌了神，磕磕绊绊开口：“是、是老三，老三他、他真的死了。”

　　他太慌了，摆明了的新手，没见过这种场面，颤抖着拉住大胡子的手臂。

　　“怎么办，死、死人了，我们不会也死在这里吧，我还不想死……怎么办。”

　　他的双腿都在颤抖，大胡子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平静道：“老张，不要慌，我们可以出去的。”

　　大胡子回头扫过陈释他们四个，略感欣慰：“原来你们都不是新人啊，我这几个队友都是新手，没见过这场面，各位不要见怪。”

　　陈释轻轻摆手，表示并不在意，优雅体贴公子哥一样，而后左手搭上路宁淮肩膀。

　　“我和我弟弟也是第一次来，是新人，但不会见怪。”

　　大胡子上下打量他一眼，紧接着又看向路宁淮。

　　“……哥哥。”路宁淮小声喃喃，他的注意力只在陈释的左手上。

　　这两个人见到死人这么淡定，还号称第一次来，在外面估计不是一般人。

　　防备心瞬间就起来了。

　　陈释没理会大胡子的视线，一言不发观察现场，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往前走了两步。

　　再往前走就能碰到尸体了，却被路宁淮突然拦住。

　　“怎么了，小宁淮？”他停步回头。

　　路宁淮比他高了半个头，两个人靠得近，这个视角多少有点费脖子。

　　“哥哥不用进去，踩到污血会脏脚。”路宁淮轻言，“我知道哥哥要什么，我去拿。”

　　陈释饶有兴趣盯着他踩过他自己刚才说的污血，蹲到尸体边，嫌弃地微蹙眉头，摘下尸体胸口上的名牌递给陈释。

　　“你拿死者名牌干嘛？”易千行不太理解。

　　陈释冰蓝色眼睛微亮，他把名牌转了个方向给大胡子看，而后陈述道：“这不是死者的名牌。”

　　大胡子摇摇头，“确实不是。”

　　易千行挠挠头发，不解问到：“你怎么知道不是？”

　　陈释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似乎是真的在打量他是不是智障。

　　“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我在怀疑，你之前的空间到底都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说这话他可就不爱听了，瞧不起谁呢？

　　“你有名牌吗？”陈释问他。

　　易千行回答：“没有。”

　　一瞬间……恍然大悟。

　　哦！是哦，大家都是副本玩家，所有人虽然都配备有校服，但是都没有名牌这个东西。

　　“而且你看不出来死者的性别吗？这名牌上的名字是个女生。”陈释接着补充上一句。

　　男性，但是名牌上的名字是高三25班姜雪。

　　姜雪，怎么听都不像是男生的名字。

　　在细心和反应上，不得不承认在场的人都不如陈释。

　　线索有了，那名牌就没什么用了，他随手又丢回案发现场。

　　“你为什么又给扔了啊？”柯青青问。

　　陈释毫不在乎，路宁淮出口帮他解释，“该从这上面知道的，我们都已经知道了，留着这东西也没什么用。做人不能这么自私，或许还有别人会来到这里，把线索留在这里他们也能看看。”

　　易千行审视他的话觉得没什么问题，但是直觉告诉他，陈释不该是这样的老好人。

　　“那我们是不是要去这个女生班里看看？”柯青青想着，这个女生很有可能是她昨天看到的那只出现在厕所里的鬼。

　　陈释舔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冰蓝色的眸子亮了亮，唇角笑意轻浅，“去，当然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