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听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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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刻不停地向前走着，转眼间，进了北风如冰刀的腊月。
教学楼里不断传来挪动桌椅的声音，秦知也顺手帮女生接了一沓书放进后头的柜子。
女生笑着跟他道谢，他温声应了句。
“没事。”
“诶公主，你放假回哪儿啊？”宣阳几下擦完黑板，拍了拍袖子上沾的粉笔灰，随口道。
北临放假早，这才一月上旬就期末考放寒假，学生们干啥都是有劲儿的，直接花了半节课的时间就把考场布置好了。
秦知也抱着的资料被裴曜自然接过，他也自然而然地松开手去整理别的，“纹身店。”
“那行，等过年我拉着大小姐来找你和裴狗玩儿——”
周围人都逐渐默认了两人的行动是一体，哪怕放假也不例外。
“嗯。”
考试为期一天半，北临也只有期末会安排得这么紧凑，主打的就是一个早考早解脱。
最后一科物理，这次题目出的偏难，收卷铃声一打，底下便是哀嚎不断。
“啊啊啊啊！！！！”
监考老师将试卷封好，看着底下一群焉头巴脑的小孩儿，臂弯夹着保温杯笑着摆了摆手，声音慈祥，“别管成绩了，回家玩儿去吧崽子们~”
秦知也安静快速地收拾好书包，第一个出了考场。
隔壁考场窜出来一个裴曜，他笑着小跑过来，“走！”
下午放假，他们里面好多都是明天就要回家族老宅的，就说着今天吃个小小散伙饭。
刚下到一层，就见宣阳正在给尤大小姐调整帽子，亲密自然。
裴曜状似不经意地瞟了眼秦知也柔软的发丝。
小小遗憾。
两人直截了当地牵起手晃了晃，小情侣的得意洋洋。
秦知也轻笑一声往前走，裴曜懒洋洋地跟上，“行了二位，知道你宣阳是尤大小姐的人～”
宣阳“嘿嘿”笑着，颇为轻挑的看他一眼，那眼中的意思是。
小样儿，羡慕吧？
裴曜轻哼一声，翻了个大白眼。
四人的背影在雪地里被无限拉长，清澈干净。
……
【yyy：在干嘛呢公主？】
【yyy：小猫打滚.jpg】
裴曜床上密密麻麻堆的全是衣服，好不容易搭配出了满意的穿搭，现下又绞尽脑汁地约公主出来玩。
发了消息便又对着镜子抓了抓头发。
嗯，一如既往的帅！
特殊铃声响了两下，裴曜立马拿起手机。
【椰子的伪装：滑雪】
【椰子的伪装：图片.jpg】
图片上，白茫茫的一片雪道，大抵是哪个私人滑雪场做了清场处理，没有人。
裴曜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一边快速发消息联系管家找自己的用具，一边手指戳到飞起。
【yyy：我要来！！！】
【yyy：小猫打滚.jpg】
【yyy：求求你了公主～】
【yyy：可怜巴巴.jpg】
秦知也摘了一只手套方便打字，看见满屏的可爱表情包，嘴角不自觉抬了下。
【椰子的伪装：嗯】
【椰子的伪装：[发送位置]】
位置一来，裴曜拎着包就冲，三步并作两步地下楼。
身后抹了把汗的管家刚把用具交给司机，纳闷地看着少爷急不可耐的背影。
“少爷你慢点儿啊！”
一心要见心上人的少年可顾不得这么多，随口应了声就窜上车，催促着司机出发。
“李哥快快快！”
司机一脚油门踩下去，“好嘞！”
裴曜满怀期待。
自从放假以来，秦知也突然就像人间蒸发一般。
一开始是连续几天不接电话不回信息，裴曜还特意去纹身店打了一趟。
敲了半天门，没人应，秦知也那时候才回了信息。
【椰子的伪装：抱歉，这几天没看手机。】
【椰子的伪装：放心，我没事。】
【椰子的伪装：你先回去吧。】
秦知也还是第一次一次性发这么多信息，但裴曜却觉得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或许是公主每一条信息都在透露着一个消息。
你快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裴曜心里觉着闷，在纹身店门口蹲了半小时，才站直了发麻的双脚，垂着眸子慢慢往巷外走。
他未曾抬头，所以，不知道躲在窗帘后头静静凝望的那一双眼睛。
寂静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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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后头没再出现断联的情况，他艾特什么小视频公主也都会去看，裴曜就觉得自己又好了。
一个月总有那么三十几天心情不好嘛，公主不想看手机就不想看呗。
多大点事儿。
现下好不容易逮着个能和秦知也见面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
双眼发亮地快速到了滑雪场，在侍应生的指引下穿好装备上了私人雪道，裴曜喜滋滋地低头调试着相机，心想今天和公主一定要拍第二张合照！
坐在缆车上，裴曜心跳不受控地加快，一种类似近乡情怯的感觉让他不自觉抿唇。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秦知也。
自己的同桌、舍友。
还有，喜欢的人。
裴曜知道公主乖巧外表下有着一颗和自己同样炽热的心脏，也知道对方展现出来的并非真实性格。
这种反差极强的“表里不一”本就很吸引人，而他沉溺于那种仿佛只有自己知道的隐秘得意感。
你看，我都见过。
但直到上了陡峭的高级道，裴曜才惊觉自己究竟不够了解秦知也。
他知道公主喜欢音乐，身手很好，运动很强。
但他从没敢想秦知也有朝一日会喜欢极限运动。
这个认知让裴曜沸腾，整个人都要燃烧。
遇到同类的狂喜让他想立刻冲到秦知也的面前。
或许在那些孤独的，不被理解的岁月里，秦知也一次又一次地追随着极限运动带来的刺激感。
那种肾上腺素飙升的骤然失重感让人上瘾。
看见前边的身影，裴曜两眼一亮就提着板过去了。
“公主！”
眼前人却没有说话。
聊天界面往上刷了一下，裴曜以为公主和自己玩儿什么小游戏呢，挑了下眉，脸上挂着笑地低头去看——
笑容却僵在脸上，指尖发麻。
【椰子的伪装：裴哥，我听不见】
那一瞬间裴曜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游戏打多了眼花，或者是脑子出了问题。
怎么会听不见？！
秦知也一直注视着他，清清楚楚地看见男生的脸色一瞬间煞白，心尖颤了两下。
【椰子的伪装：你别担心，没事，只是突发性的，很快就会好】
但裴曜一点儿也没被安慰到。
突发性耳聋哪怕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都足够吓人，更别说发生在一个搞音乐的少年身上。
不希望他站着乱想，秦知也扯扯他的袖子示意对方跟上，一个抬脚便冲了下去。
裴曜绷着嘴角，心中闷着一口不散的气，戴好护目镜也跟着往下冲。
两个人在这广阔天地角逐，裴曜全然没有往常滑雪时的畅快，心不在焉地只是在往下滑而已。
目光离不开前方那个自由洒脱的背影。
公主一看就是老手，玩儿的都是些难度够高也够帅的动作，利落锋锐的一道身影在这冰天雪地间仿佛自由的鹰。
没有什么能撼动分毫。
裴曜忽地停下，闭了闭眼。
喉咙干涩得说不出一句话。
太疯了。
秦知也从来不是什么束之高阁的公主，他是敢在毫无保护措施之下拿起利剑纵身一跃的美人。
任何人都别想困住他。
别妄图于困住一团自由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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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他长久的停顿，秦知也回头看了眼。
裴曜几乎是瞬间就踩着雪板滑下来。
两人隔着护目镜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开始往跳台滑。
疯，那就一起吧。
他悉数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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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儿了个爽，秦知也最后以一个轻轻松松的后空翻稳稳落地，姿态舒展。
换好衣服，裴曜眉头无意识地蹙起，下意识就将手贴上公主的额头，“没着凉吧？”
脱口而出后又反应过来对方现在听不见。
抿唇在屏幕上打字。
许是知道他现在心情或许不怎么美妙，秦知也乖乖让他拨乱自己地头发，摇摇头。
哪有那么娇贵。
又快速编辑了条信息过去。
【椰子的伪装：你可以说话，我看得懂。】
一看见他这个模样，裴曜那口气几乎是一瞬间就散了。
不希望这个空间只有他自己的絮聒，男生选择陪他一起安静。
找了个椅子坐下，叹了口气。
【yyy：为什么？】
明明听不见的是他，可为什么反倒是对方看起来那么难过。
对方眉头不自觉蹙起，一双眼的情绪包含了太多东西，那些东西太深太沉，让秦知下意识闪避。
【椰子的伪装：以前就有过，没有诱因】
或者说，是非病理性的原因。
初三时期的秦知也就在中考前一段时间突发性耳聋，惹得纪焱直接背着老爷子回了国。
大大小小地做了无数检查。
结果无一例外地查不出什么东西。
病因，未知；何时恢复，未知；治疗方案，未知；医生建议：心理科检查试试。
拿到这份报告时，助理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纪焱难看的脸色。
而秦知也双眼放空地懒得去管。
左右他也不会弹吉他了。
听不听得见也无所谓。
他麻木地想。
在近乎一个月的静音时间里，秦知也甚至在那种空茫茫的状态找到了一丝快意。
他开始不断尝试各种极限运动。
无保护攀岩，高空跳伞，单板滑雪……
听不见的话，就闭上眼去感受吧。
秦知也先前从没觉得有什么。
但裴曜眼中的神色实在太难以分辨。
指尖顿住片刻，他垂下眸又敲了行字。
【椰子的伪装：真的没事，可能明天就好了】
裴曜望进他平静的眼睛，哑然。
可能明天，也可能下周、下月。
无诱因才是最大的问题。
但他不是公主的谁，哪怕心尖揪着疼也没办法说什么，没有立场。
遂着公主的意思，裴曜压下心中那一抹苦涩，调整到平常的状态，弯着眼睛看他。
【yyy：后天除夕，我们去买年货吧！买烟花！】
秦知也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听不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