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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罚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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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步之外的时处长一把抓住了时闻屿的胳膊,用眼神镇住了这个即将爆发的儿子。
“何老板的女人,怎么对待是他的事。”时处长警告儿子,“你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时闻屿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怨怼的视线直直落在了何盛亭的后脑勺上。
王太太被姜映夕这句话给整不会了,她自待人接物以来,就没有见过这么直来直去的女人。
这些羞燥的话在人后说,或是埋怨或是炫耀都有捏造的嫌疑,可当着正主的面直接口无遮拦成这样,那定然是真的。
尴尬的气氛在几人之间蔓延,特别是王太太,她还等着何盛亭反驳呢。
“雪大了。”何盛亭接过旁人递过来的帽子扣到了姜映夕的头上,“我们该走了。”
姜映夕坐上了车,这辆车要比那辆鸭嘴兽宽敞多了,司机也是一位面生的男人。和黎山不同,对方可比严肃木讷的黎山松弛多了。
从姜映夕上车开始,对方就时不时地从车内后视镜打量她。
车子开出王宅挺远之后,坐在驾驶室的他懒散地扯着嘴角问:“老何,你铁树开花了?”
他这句话落了地,何盛亭自从王宅出来后,就收起了人前的那副和善表情,他靠着后座,侧头看着车窗外,路灯透过车玻璃,锋利了他的侧脸轮廓。
开车的那人还不死心地骚扰他,“我听秦医生说,你硬不起来。”
姜映夕原本放空的大脑立刻聚集起了精神:???这事是能拿到人前来说的吗?
听这人这熟稔的口气,应该是何盛亭相熟的好友。
何盛亭摆正脸,抬眸看向了中央后视镜,二人的视线在镜中交汇,对方从鼻腔哼哧一声笑了起来,头往后座歪了一下,问姜映夕,“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姜映夕。”
对方毫不避讳地问:“原本就叫这个,还是后来东家给取的名字?”
这人说话真是一点儿都不委婉。
姜映夕回忆了下原主的身世,回道:“我妈取的名字。”
对方很快接收到她话里藏着的其他意思,立刻问:“你爸呢?”
“我没有爸。”她说的是实话,自从原主记事以来就没有见过当警察的父亲,直到父亲死亡之后,缺失的父爱便成了一座牺牲的丰碑。
何盛亭是见过原主的所有资料的,听她这么说,也忍不住扭头看了她一眼。
谈话彻底被姜映夕聊死了,问话的人干干地笑了声说:“老何,这姑娘跟你挺配。”
车内重新归于安静,在平稳的晃动中,姜映夕昏昏欲睡。直到冷风突然灌进车内,她才打着哆嗦清醒过来。
车门外站着兰姨,“姜小姐,到家了。”
她钻出车,接过拐杖,一瘸一拐地往院内走去。何盛亭走在她前面,长腿几步就甩开她好远。
进了院子,她看见一个黑色的高大影子,被吓了一跳,“黎山?这大雪天的,你站在院墙下干什么?”
“姜小姐,你回来了。”黎山眨了眨眼,眼睫上结满了霜雪,脚下的积雪已经快没过鞋面了。
“你……”姜映夕久久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又明知故问道,“为什么不进去?”
黎山垂下眼睫,沉默成了一座山。
兰姨叹息道:“他做错了事,在这站着领罚。”
姜映夕张了张嘴,被兰姨搀扶着进了大门。
在屋里的暖气烘烤下,姜映夕僵硬的身体暖和过来。
她拉开窗帘往楼下看,黎山还站在那里,再这么冻下去,铁打的也支撑不住。大雪天可是会冻死人的。
姜映夕拄着拐杖出了房间,沿着走廊往对面走去,她站在门外深吸一口气,抬手敲响了房门。
“进。”
“是我。”她贴着门板,声音提高一些说,“姜映夕。”
话音落,门被拉开,何盛亭上身只穿一件黑色的衬衣,顺滑的布料在灯下流动着光,领口的扣子解开了,应该是在换衣服,他问:“有事找我?”
姜映夕想了半天的措辞,最后还是决定打直球,“你为什么要体罚黎山?”
她给对方普法,“这个年代,国家宪法已经是最完善的一个版本了。黎山和你是雇佣关系,你没有权利体罚他。”
何盛亭懵了一瞬,“体罚?”
姜映夕推开房门,拄着拐杖往房里钻,二楼所有房间的朝向都是一样的,这间房子的窗户也能看见楼下的院子。
何盛亭站在门口,看她身残志坚地移动着身躯挪到窗前,哗啦一下拉开窗帘,指着楼下站着的黎山,“你过来看。”
何盛亭带上门,迈步走至她面前,顺着她的指尖,瞥了眼楼下。
“他撞了王太太的车,撞掉了两个车后灯,对方索赔五十万。”
“他给你打工,这索赔款怎么能让他出?”
何盛亭双臂环胸,“他出一半,我出一半,二十五万。拿不出钱,就在外面站一夜。这样一算,是不是很划算?”
姜映夕不服气道:“按照劳动法,员工在办公事时,用车出了事故由老板承担。”
何盛亭摇头笑了,“劳动法说,老板支付给员工的每月薪水到达500元就算达标,我这边给的是达标额度的十倍。姜小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高收益一般伴随着高风险。”
“你这是……,是违法的。你给的多就能对人进行身体处罚吗?”
“姜小姐不是警察吗?”何盛亭再次看一眼楼下,“是不是体罚,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他弯腰靠近他问:“警署里的腌臜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这里和警署里比起来,算得上是天堂了。”
何盛亭的这句话像是一个炮仗,在她的脑海里炸开,噼里啪啦地激活了脑海中尘封的记忆。
昏暗的牢房,带血的警棍,凄厉的嘶喊……
姜映夕后怕地往后退一步,“那个,夜深了,我要回房休息了。”
“站住。”何盛亭靠在窗边,把她喊住。
“何老板,有,有事吗?”
“因为你,我原本准备的捐款额度从两百万升到了五百万。姜小姐,这笔账,你怎么跟我算?”
姜映夕意识到这个年代法制的薄弱,金钱和权力相互依傍,作为一无所有的底层人,连谈劳动法都是没有资格的。
她抬起头看何盛亭,用一种羊入虎口的傻劲问:“我也需要去罚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