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我们接吻》海眠星

11、苹果派

　　天边远山与蓝天相接，白云嵌合不动。飞驰的汽车将不毛之地抛在身后，公路连接荒芜与人烟。房屋矮小紧凑却色彩缤纷，庭院拉起的吊绳上悬挂着袜子与尿布，风里吹来唱诗班稚嫩的歌声。

　　“哼哼，这几天忙没空理你，你倒也不知道爆个消息。昨晚一翻你的动态，还以为你不满情路坎坷，欲求不满跑去点了男模。”扩音器里传来好友阴森森的声音，“尖头靴子牛仔衣，只穿外套露个腹肌，品味真不错。”

　　江惬拿着手机赔笑，灰溜溜地解释。并殷勤地表示已经为他选了一大箱礼物，只是快递不太给力，现在也不知道上了飞机没有。

　　秦述单手握着方向盘，正三心二意地摆弄手中的同声翻译。闻言，他好奇地捏捏江惬的手，问道：“这个‘男模’似乎不是我理解的那个，它是什么意思？”

　　“……”江惬吱唔了一下，被电话那头的好友抢了先机。

　　“我来说我来说！这个所谓男模啊，就是......”

　　好友声情并茂地向秦述讲解了它的词义。后者安静地听他说完，语调上扬地“哦”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瞥了江惬一眼。

　　“轰隆——”

　　栅栏在车头巨大的撞击下轰然倒塌，细长的木条被拦腰截断，哗啦啦七零八落，在车轮下碎成了渣渣。

　　“……”江惬下车看着这满地狼藉，刘海在急刹的冲力下胡乱地垂在额前，他面无表情地看向秦述，说道：“要不你还是回去吧。”

　　“哦！我的天呐！”听到动静的女主人仓皇而出，惊叫一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女主人罗宾太太是个随和的人，有一头金色蜷曲的短发，穿着及膝的波点连衣裙，胖乎乎的脸上浮着两团红色的云。

　　听完秦述的解释以及充满诚意的道歉，她已经平复了受到惊吓的情绪。她将湿漉漉的手往裙摆上抹了两下，不太在意地开口：“哦，没关系，这栅栏是我们自制的，不值什么钱。只不过得抓紧修好，否则总会有野兔什么的跑进来。”

　　秦述朝她笑了笑，保证自己会在今天之内修好，江惬站在他身旁小鸡啄米似的跟着点头。

　　“那就太好了！”罗宾太太瞅了瞅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像画报里的模特，格外养眼。她捂着嘴巴挡住笑意：“店铺就在两条街外，蓝色招牌，直行过路口左转就到了，跟他说是罗宾家要用的芬兰木就好。我去给你们准备苹果派。”

　　太阳直射大地，撒了水珠的草坪要被点燃似的。

　　“这次要用什么理由。”江惬蹲在秦述的背后躲避光线，他戳戳秦述的肩胛骨，手里握着消息不间断的手机。

　　憋在书房的那段时间里，秦述一口气补齐了拖稿并一股脑发给了自己的编辑曼莎小姐。结束度假的曼莎小姐看到邮件后喜出望外，现在每天都要进行消息轰炸，希望秦述再接再厉。

　　“如实说就好，我们撞坏了别人的房子，被主人家扣下了，修不好不准走......这几天是没空写了。”秦述正咯吱咯吱磨着木条，锯子锋利，他没让江惬帮忙，一个人踩着木桩子干得如火如荼，偶尔侧过身子享受男朋友的擦汗服务。

　　说起来他曾看到过一段句话，大致是说写东西的讲究“心要碎，情要痴”。可惜他现在太幸福了，秦述美滋滋地想到。

　　“如实？”

　　“添了一点点油和醋，无伤大雅。”

　　“感觉曼莎小姐要跳出屏幕来打你了。”江惬好笑地指了指吐泡泡似的消息弹窗。

　　“没关系，她打人不太疼。 ”秦述扛起一捆木条起身，汗水顺着锋利的下颌角落进深陷的锁骨，白色坎肩沾了汗，下面的肌肉若隐若现。

　　江惬看得直愣神，手指缩了缩，又想给他拍照。

　　破损的栅栏已经被清走了，秦述站在空缺的位置比划了下，准备开始修补。转身见江惬没有跟上来，就冲他勾了勾手，然后往他左手塞了袋螺丝，右手放了把电动扳手。

　　“需要我做什么？”

　　“左手递完递右手就好。”

　　每钉下一跟木条，太阳便往西走上一寸，地上的阴影也扩大一分。扳手滋滋滋响着，直到太阳被完全打入山里，他们抬起头，夕阳烧得只剩下最后一点余烬。

　　他们靠着崭新坚固的栅栏，分食掉罗宾太太送来的苹果派。江惬歪过身子贴着秦述，秦述不太自在地扯了扯坎肩背心，小声说：“我出了很多汗，靠着会不会不舒服。”

　　江惬看了他一眼，贴得更紧了些。

　　他们顺其自然地接了个吻。

　　绛紫色的夕阳是蜂蜜苹果派的味道，微风带着甜滋滋的香气，心情也是，爱人也是。

　　天色渐晚，他们只在当地找到了家汽车旅馆，昏暗的灯光让本就逼仄的房间更显拥挤。秦述一脸严肃地坐在暗色的单人沙发里，电脑屏幕发出森森蓝光。

　　“嗯？”江惬从浴室出来，叼着瓶酸奶路过秦述，眨了眨眼又退了回来，疑惑出声：“你在工作？”

　　江惬的睡衣是一件洗得发透的白T，宽松到能直接从领口看到他雪白的脚趾，被蒸成粉红色的身体还隐隐冒着热气。秦述掀开他的衣摆一路摸上去，握着他的脖颈轻轻发力，江惬被动地弯下身子，被秦述啃了一口。

　　沙发窄得挤不下第二个人，秦述只好放弃叠叠坐的想法，舔了舔江惬带着新鲜牙印的嘴唇，松开他对着电脑坐得笔直，一本正经道：“是的，我决定要努力工作，赚取更多的稿费，买更多的衣服，每天打扮得像男模一样帅气，讨男朋友欢心。”

　　“......”江惬踉跄半步，甩手抽了下秦述的胳膊，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满脸通红：“不正经。”

　　秦述蹭着江惬的脚踝，直勾勾地盯着他。

　　“好好好.....你就算穿老头衫也很帅，每天都性感得要命。”

　　秦述满意地点点头，抓住江惬的脚放在自己大腿上，不疾不徐地捏着他的小腿，“曼莎小姐看到了我动态上的定位，距离她不远。她说如果我再拖着稿不交，就要跑过来亲自监督。”

　　江惬没有反应，撑着脑袋，在轻柔地按摩下昏昏欲睡。

　　“曼莎小姐是一位很热情的人，如果她跟着我们旅行，那大概是没有二人世界可言了。”

　　“！”江惬戒备地睁开眼睛，目光炯炯地盯着秦述，将手中的酸奶递了过去，“从现在开始，我监督你。”

　　“遵命，督察官。要是按时完成的话，可以给点奖励吗？”

　　“你想要什么？”

　　秦述露出得逞的表情，俯身凑到他耳边。江惬下意识觉得不妙，还没来得及后退便被按住了后脖颈。

　　半晌，江惬支支吾吾地妥协：“那你要每天按时交稿。”

　　“按时交稿就能每天......?”

　　"不是！你想得美！"

　　温度在黑暗中发酵，被子被掀落在地，手机的震动在潮起潮落中微不可闻。

　　“写这么快？早知道告诉江惬你的糗事这么有用，我就早点拿来威胁你了。你最好勤快点，我手里可还有一堆你不忍直视的早期造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