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N.约会（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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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上十一点多顾为覃才整理完案件材料，他靠在椅背上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拽过一旁的手机找到步念生的微信发了条消息：“有事问你，没睡回电话。”
步念生是顾为覃的大学同学兼舍友，也是个gay。上大学后顾为覃发现如果把喜欢同性当作平常事，细心点就会察觉身边不乏这样的人。
因为小众，所以发声渠道狭窄；因为不被大众听到他们的声音，故而社会偏见愈演愈烈；因为明目张胆的歧视行为，这些人群便更不敢自由发声了。
这似乎是个无解的死循环，所幸香港是个相对自由的城市，在那里顾为覃见到了更大的世界，也借此重新认识了自己。
步念生大三通过交友app认识了他现在的男友傅尘寰，两人大学异地，毕业后步念生义无反顾跟随傅尘寰回到家乡同居。无巧不成书，傅尘寰竟然是港城人，于是步念生和顾为覃加上另一个同学章扬三人合伙开了如衡律师事务所。在顾为覃回港城前，律所主要由步念生他们打理。
顾为覃见过傅尘寰，看着冷淡实则细心妥帖，顾为覃很少羡慕别人，可当瞧见两人坐在一起咬耳朵时，顾为覃第一次觉得爱情真是美好，他指尖轻点桌面，思绪飞到天外。
手机屏幕骤然亮起，顾为覃接起电话，听筒里传出一个极其明亮的声音：“怎么了？”
“没打扰你吧？”
对面嗤笑一声：“真觉得打扰你就不会给我发消息了，有事快说，要不是今晚傅老师备课，我才没空理你。”
顾为覃也不客气，听罢立刻接上话：“你和傅尘寰约会都去哪儿？”
“哈？”步念生大叫一声，伴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从沙发或者床上坐起身，“你要约会？”
“又不是和你，没必要跟公鸡比谁打鸣响。”顾为覃打开免提将手机丢到桌上，偏头揉了揉耳朵。
步念生“哦”了半天，恍然大悟道：“所以你这段时间累死累活地加班是为了腾出时间追人？”
顾为覃从头捋了一遍他和覃涣相处的点滴，像做数学题发现答案错误后倒推解题步骤，最终顾为覃得出的结论是之前的恋爱顺序错了，他没跟覃涣确定关系直接牵手亲吻，结果弄得不欢而散，所以这次他想慢慢来，就从约会开始。
“嗯，本来想问许令德，可他追女生——”
“哪里不一样？”
步念生突然打断他的话，问的内容也在意料之外，顾为覃一时愣住：“啊？”
步念生声音沉下来，透出几分严肃认真：“顾为覃，你对他的爱和其他恋人不一样吗？”
“当然没有。”
“如果你先给这段感情附加条件，认为这份爱与异性恋不同，他会感受到的。”
顾为覃沉默了几秒，低声答：“知道了，谢谢。”
“话说你刚回来几周，怎么突然春心荡漾了？”步念生语气重新欢快起来，听上去贱嗖嗖的，“上次吃饭许令德还跟我说你有个初恋念念不忘好多年，这几年回港城都是为了找他。”
“许令德说的？”顾为覃漫不经心地拖着长音，步念生却隔着电流被冰得打了个冷颤。
他干笑几声，顾为覃倒是不在乎：“就是他。”像是怕步念生没听懂，顾为覃又重复了一遍：“我这次要追的人就是我的初恋，我们是高中同学。”
这次步念生是真的没懂，高中同学这么多年不追，现在才开始追？顾为覃秉着求人办事的宗旨，觉得步念生了解越详细，也许给出的建议就越中肯，他把当年的来龙去脉简单跟步念生讲了一遍。
步念生听顾为覃说到顾友祜甩给覃涣一张支票时终于没忍住叫出声：“草！你家这么有钱吗？给我搁这儿演偶像剧呢？”
“钱不多，病不少。”顾为覃冷笑一声，接着有点疑惑，“你一个粤州人跟谁学的这口东北话？”
“新加入傅老师团队的老师，我跟她学的，是不是还不错？”
“傅尘寰对你是真溺爱。”
两人呛了几句，总算绕回最初的话题，步念生经验丰富地跟顾为覃介绍：“电影院、游乐场、接下班去吃饭、假期出门旅行……选择多了，先看看他有没有格外钟意的地方，比如傅老师很喜欢博物馆，所以我们经常去看文物展览。你对象……姓覃是吧？那你就摸索一下小覃喜欢什么，投其所好。”
顾为覃默默记录，顺嘴问道：“西海岸游乐场你们去过吗？6月海边新开的那家。”
“听过，还没来得及去——”
步念生话音未落，一道清冷的声音插进两人的对话：“还可以。”
顾为覃反应了半秒，意识到是傅尘寰在说话，没等他追问，步念生先跳脚了：“你去过？什么时候？跟谁去的？宝宝你没跟我说啊！”
真是受不了你们这些恶心的gay，顾为覃黑着脸果断掐了电话，等等，顾为覃动作一顿，他好像把自己骂进去了。
顾为覃住的酒店在都大附近，周六上午他本想顺道捎上覃涣，可覃涣早晨有事，跟顾为覃商量约在游乐场门口碰面。
顾为覃早到了十分钟，他给覃涣发消息：“我在拱门左侧等你，你一过马路就能看到。”
几分钟后覃涣打来电话，顾为覃听到对面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像在快走或者慢跑：“抱歉，刚在地铁里信号不好，我马上就到。”
“不急。”
很特别的感受，期待、欣喜，像电影中青涩懵懂的少年等待心上人赴约，顾为覃缓慢意识到他从未这般等过一个人。之前两人相约放学辅导，基本都是覃涣等他，而他从没觉得不妥，好似覃涣就该永远站在原地等他。
“呼……我看到你啦。”
心跳忽地变快，顾为覃不受控制地向马路方向张望，覃涣站在人群中朝他挥手，明亮地让他移不开眼。覃涣身穿灰棕色的及膝大衣，黑色直筒休闲裤下是一双帆布鞋，他越走越近，最终在顾为覃面前停下。
覃涣睁着圆圆的的眼睛抬头看他，今日阳光正好，将覃涣的瞳色映得更加柔和，像阳光洒在海面上，那流动的、波光粼粼的水面此刻就在覃涣的眼中。
真漂亮，顾为覃怔怔盯着眼前人，没关系，覃涣不在原地了也没关系，他会找，找到了人，这次换他等。
“顾为覃？”覃涣许久没等到人开口，试探着叫了他一声。
顾为覃垂着眼皮看向手中紧攥的围巾，抬眼时成功掩住了所有不合时宜的情绪，他弯着嘴角递出围巾：“本想送覃老师玫瑰的，但来游乐场玩捧着花不方便，围巾可以吗？”
覃涣不理解不送玫瑰为什么就要送点别的，没必要这么客气，但顾为覃都递到他眼前了，他很难说出别的答案：“谢谢。”
他伸手想接过，顾为覃忽然拎着边儿展开围巾，毛绒绒的触感拂过他的手背，像被狗狗的尾巴挠了似的，顾为覃一脸真诚地询问：“我帮覃老师戴上？”
早该料到的，答应顾为覃一个难办的请求，后面一定会紧跟一个更难回答的问题。覃涣飞快地四下扫了一圈，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没人关注他们，于是他放纵自己抓住这个瞬间。
覃涣微微低头，顾为覃轻手轻脚地给他围上，米白的羊毛围巾倒是与覃涣的纯白毛衣意外得搭。
覃涣今早走得急，确实忘戴围巾了，白皙的皮肤上冻红的耳朵有些显眼，顾为覃多看了几眼，目光倏地停住。覃涣刚站直，就感到一片阴影压过来，顾为覃逐渐靠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最终顾为覃的脸停在覃涣左耳旁。
覃涣一动不敢动，炙热的呼吸扑上脸颊、拂过耳廓，太烫了，覃涣忍不住向右侧略微偏头，随着他的动作细长的脖颈暴露在顾为覃的视野中，像在邀请人触碰。
顾为覃的手抬起停在颈侧几秒，接着覃涣知道自己耳垂被摸了一把，之所以说知道是因为耳朵已经被冻得感官混乱，如果不是看到顾为覃的动作，他会以为是被狗狗的舌头轻舔一口。
顾为覃起身，微微拉开两人间的距离：“什么时候打的耳洞？”
覃涣没想到顾为覃眼神这么尖，他像被家长发现叛逆行为的孩子，有些心虚地轻声回：“大二。”
“怎么没戴耳饰？”
听语调不像生气，覃涣放下心：“太久不戴出门忘了。”
虽然学校允许老师打耳洞，可上课最好不要戴耳饰，刚入职时覃涣周末偶尔还会戴个耳钉，后来嫌麻烦久而久之也就算了，本来他打耳洞也不是为了好看。
“下次戴吧，”顾为覃情不自禁地再次伸手，他用指腹摩挲泛红的耳垂，看着它颜色逐渐加深无声笑了笑，他俯身贴近覃涣耳朵，低沉的声音透着几分暗哑，“我想看。”
覃涣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有个小孩跑进他的视野，女孩手里举着一大朵棉花糖。覃涣在大一的某个周末去了个商业街，在街边的棉花糖摊吃到了人生中第一个棉花糖，看起来那么软那么蓬松，吃起来却很是狼狈。
覃涣已经想不起当时那朵棉花糖的味道了，他只记得很甜，柔软的糖丝顺着记忆钻进他的胸口，缠绕上快速跳动的心脏，每一次心跳都被绵软的棉花糖托住了，心软得一塌糊涂原来就是这种感觉啊。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N.约会（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