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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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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有月将固定的绳索解开,再把堆积在地上的绳索丢进框子里,然后攥着绳子跨入篮框,稳住平衡,等着一旁的谢郕,他正在将几面彩色的小旗子按照一定的排列插在地上。
在结界被怪物撞碎的前一刻,两人略带狼狈的跳进洞口,就着手电筒的微弱光芒,沿着白天走过的路磕磕碰碰地往更深处走去。
再次拐过一个分叉口,两人同时停下了,记忆里前方应该是白天到过的巨大空洞,可现在出现在两人眼前的还是一条通道,一时进退两难。,他们身后已经没有追兵,却迷失在了黑暗的隧道中。
在谢郕尝试找寻洞口附近的记号时,夏有月掏出了包在衣服里的信,沾血的信封果然恢复了平滑工整,只有包在信封外面的衣服还带着绿色的残血,说明这封信真的沾染过怪物的血液。
信里的内容产生了变化,更加鲜红的字迹带着刺鼻的味道,应该是以血写就,记录着小镇鲜血淋漓的罪恶过往以及新娘真正的愿望。
“我的母亲是镇长的第六任妻子,前面五个都因为生不出孩子被报废处理了,母亲生了体弱多病的我,悉心照顾了好久,好不容易才养活,父亲终于肯承认也许是他而不是前几任妻子的身体出了问题,因为这个差点动摇了他的头领地位,为了延续他的血脉,需要我生下儿子给他留后,所以我成为了镇里唯一活下来的女孩。
我知道这个镇上是做什么的,也知道每年都要上演的抓小偷,抓的根本不是什么小偷,这个封闭的村子根本不允许外人进入,他们抓的,是跟我母亲一样的人,给她们一点希望,然后再抓回来,一次一次又一次,总有一天,绝望的兔子就再也不会去吃近在咫尺的胡萝卜,即使不关上笼门也不会跑出去了。
母亲很温柔,知道很多关于外面的东西,可我每个月只能见到她一次,倘若哪次见面父亲不耐烦地出门抽烟喝酒,那就更好了,就算之后会挨打,因为这样我就可以听到母亲偷偷念的诗唱的歌跳的舞。
我总是怀着跟她下次见面的期盼,忍耐着他们仿佛看物品一样的眼神,没有人会跟我说话,连父亲也是对着我不在的方向骂人,因为女孩是商品,他们从不跟商品交流。
后来有一年,他们外出进货,还没到约定的日期便早早回来了,不仅没有带回货物,还跟守宝的恶龙进行了一场艰难的战斗,折损了一大批人手,隔壁喜欢动手动脚的刘家老大也没回来,这让我松了口气。
这之后,他们不再出去了,也不再将妻子更换成更年轻漂亮的,通往地下的洞口大部分也被封了起来。
只要家里有煮好的一日三餐,没有人在意我在哪里,在做什么,所以在我发现有条通道坍塌了一角后,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封闭的地底成了我的乐园,每条通道我都走了无数遍,甚至给它们取好了名字,只有母亲所在的那个最大的洞穴,总是有人看守。
附:地图我画下来了,就在信的背面,我不会画画,希望你们能看得懂这简陋的地图。
后来,大家开始种桔子,再后来,镇子开始允许外人进入,我终于明白世界应该是什么样子,知道我扎根在怎样一片鲜血铺满的罪恶土地。
我要离开这里去往外面的世界,那里有着如此繁多的色彩,就连罪恶也一定会是缤纷多彩的。可我带不走母亲,从村子开放的那一天起,她们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地面上,以前我拴住了她,现在她拴住了我。
镇上来了一户落叶归根的父子,据说是百年前离开的分支,镇里的人背后都在骂,但每次见面又笑着迎上去,好酒好肉招待着,只为求取一幅字,一定是因为他们的字很值钱吧。
我又从醉酒父亲的酒瓶下逃了出来,被隔壁刘家老二用晾衣杆绊倒在地,眼前伸过来的是一双莹白的手,比镇子里所有人的都白,他居然跟我说话了,我看到了他的眼睛,里面有我的身影,我希望在这里生活久了之后,他能慢一点变成跟我们一样的枯黄色。
我要被嫁给这个除了责骂的父亲,唯一愿意跟我说话的人了,我有点开心。但是他不能带我离开,因为他母亲的死亡,他和他的父亲不打算再离开家乡半步。
我只剩下请游客帮我把这封信带出去这唯一一个办法,可是外面的世界要人做事是要给报酬的,我除了一身旧衣什么也没有。但没关系,我采桔子可是镇里最快的,比赛不仅有奖金,连那束普普通通的捧花都可以卖钱,加起来不知道够不够请他带一封信出去,不够的话明年我就再拿个第一,总能攒够的。
这次的游客里有一个特别热心的大哥,比赛的时候我就站到他附近,一定能找到机会,偷偷将信拿给他,希望他能顺利出去,带回狂风暴雨,让累累白骨得见阳光,让我带着母亲离开黑暗的洞窟,去她想去的地方。”
白天看到新娘母亲的尸体,推断出死亡时间的那一刻,夏有月就知道正常通关几乎没有可能了。
只要仔细观察镇子,就会发现拐卖人口的端倪,想要实现新娘的心愿,都避不开新娘格外关心的母亲,可在试炼者进入副本的第一天,新娘的母亲就被杀害了,从这一刻起,这个副本就已经是半个死局了。
将信对着谢郕,夏有月研究起了背面的地图,地图是用炭笔画出的细细线条,旁边标注着新娘起的名字,弯曲的通道叫做蛇蛇爬,三个岔路的标着草叉,死路旁写着脑门疼,中间那个最大的洞窟简单直白的写着妈妈。
简单到有点简陋的地图,因为这些可爱生动的名字协助理解,反倒不难看懂,两人依旧置身黑暗的洞窟里,但黑暗却不再令人畏惧,仿佛能看到一个兴致勃勃的小姑娘摸着墙壁,一边走一边苦恼该给新朋友取什么名字。
直到两人根据地图找到自己的位置,然后顺着指引找到了地图上标注着妈妈的位置。
手电筒的光柱扫过,只见白日里只有枯骨和空牢房的地方,密密麻麻的都是人,所有人的眼睛同时转过来看着他们,两人犹如被蛇盯住的兔子,一时都动弹不得。
漫长的三分钟过去,见对面只是看过来,没有任何动作,谢郕咬咬牙,将手电筒缓缓扫过整个洞窟,灯光所过之处都是看向这边的眼睛,死气沉沉毫无神彩,就算正对着手电筒的光芒,也没有任何眨眼避开的动作。
“大家好呀,你们忙你们的,我们就逛逛,不用一直陪着。”见他们还是没有反应,夏有月清了清干涩的嗓子,试探着发出声音。
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谢郕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突然一阵有气无力的说话声传来,惊得两人手电筒的光芒跟着抖了抖。
“大哥,服了你了,这情况都能皮,我剩的这口气都差点被你吓没了。”
发出动静的是白天空荡荡的牢房,两人走到牢房门口,看到一个虚弱的试炼者,手脚都被绑着,蜷缩在角落里。
谢郕从他的哆啦A梦背包里掏出了半瓶水,拧开瓶盖,递到他被捆束在一起的双手间,对方颤抖着抬起虚弱无力的手臂,一滴不漏的全部喝完。
“我叫赵清,终于有大佬找到这里了,不然我们只能在这里慢慢渴死饿死,变成干尸,最后变成他们的一员。”也许是喝了水也许是有了希望,赵清说话终于多了几分力气,用喝完也舍不得丢掉的空瓶子指了指溶洞中间。
夏有月旁听着两人一问一答,一边拿出背包里的水和饼干,一间间检查起牢房里的情况,隔着牢门将食水分给最需要的人。牢房里那些状态比较好的多是认识夏有月,毕竟看着对方下筷子好几顿了,老老实实的帮忙将食水喂给虚弱的牢友,令人庆幸的是没人嘴角和下巴上带有干涸的血渍。
“你什么时候被关进这里的?”谢郕问道。
“婚礼当天,我在比赛上拿了个好名次,婚宴上一直被劝酒,我没敢喝,之后跟同伴分开探索的路上,不小心触动了哪里的机关,被渔网捞起来,然后就昏迷了,醒来就在这里了,今天是被关起来的第三天了。”
赵清详细的回答着问题,毕竟现在可不是什么有来有回的情报交换时间,还是老老实实问什么说什么吧,希望拿到更多线索的大佬通关时顺便把他们给救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