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赤杯（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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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岁的孩子正是一天一个样的时候，马德拉一边抱着一个，就像他们初见那般。
半月不见，萝丝和波特好像又长高了，也变重了，似有一种麦穗抽芽的蓬勃。马德拉难得和老父亲感同身受，诡异的慈祥微笑浮现在这张年轻的面孔上，散发着耀眼的光辉。
诸伏景光侧目就被狠狠闪到：“………”
偏偏这时候马德拉还要凑过来，“说真的，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他狐疑道：“…你不会不相信世界上有魅魔吧？但明明你都见过天孽了！”
这诸伏景光就有话要说了。
到达叙利亚的时候，他对自己即将前往未知地和传说中的天孽对决这件事上姑且还是一个一无所知的状态。
当时他确实抱着微妙的退却，以及对小孩独自前往中东的担忧，半推半就的登上了飞往大马士革的飞机。加之马德拉带来的活着的头颅，诸伏景光正好也想看看这两个被马德拉带在身边的小孩到底想要干什么。
刚下飞机，一个留着和他哥诸伏高明一样小胡子的男人直直冲他们走来，诸伏景光下意识就要掏出真理之枪，但豆丁萝丝比他先早一步，挥手道：“老哥！这里！！！”
说完她还奇怪的看了眼诸伏景光，“你表情好怪。”
诸伏景光庆幸自己晚了一步，否则场面觉得非常剑拔弩张……他暗暗擦掉头上的冷汗，“你看错了。”
萝丝的哥哥维克多十分健谈，开车一路嘴没停过，诸伏景光忙于应付他的问题，居然也没想着要看看车窗外。
直到下车前，他手里被维克多塞了一个被放在透明玻璃盒子里的羽毛。
诸伏景光的手似乎轻微颤抖了一瞬，说实在，现在让他看到这种被罩在玻璃内的东西还是会勾起他的阴影……秉持着好奇心，他还是问了维克多一句，“这是什么？”
维克多扛着步枪在车后备箱翻来翻去，“它的名字是依呼伦覆羽——别看它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只要一碰到它，”
维克多大手一挥，“□□顷刻间就会灰飞烟灭！”
诸伏景光：“………！”
他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没把手里的孽物甩飞出去，扭头问还在给自己扣防弹服的波特，“我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波特看了他一样，顺手给枪上好膛。才慢悠悠道：
“如你所见，旅游实践。”
见诸伏景光仍在消化，他摊开手耸肩，那双绿眼睛在光照处瞳孔收缩，显得色浅而干冷。一根食指灵活地勾住扳机护环，手//枪在日光下反射出耀眼的亮白色金属光芒。
维克多比诸伏景光更惊讶，他问妹妹：“来之前你们没有告诉他吗？”
萝丝理不直气壮：“告诉他，他肯定就不来了呀。”
想到诸伏景光当时被颠覆三观的模样，萝丝还补充了一句：“马德拉说，得趁早把人抢过来才行。”
诸伏景光这才发现维克多把车开到了一处破败教堂面前，与大马士革的建筑物格格不入。
“我们已经远离了大马士革的中心。”维克多善良补充道：“感谢马德拉提供的帮助，基于【启】性相的加持和你的力量，我终于找到了天孽的躲藏地。”
诸伏景光：“……我的力量？天孽？”
“这个之后在和你解释。
维克多带着谢意拍了拍诸伏景光的肩膀，他的目光向着教堂内望去。
冬日的大马士革温度没有东京低，却也还是会有雪花落下。众人来的正巧，是个无雪无风的好天气。前几日下过的雪正堆积在歪斜的十字架上，大门护栏的铁镖头上攀附着枯萎的藤蔓，明明是冬天，教堂周围却长满了从灌木上盛开的大马士革玫瑰，一片生机勃勃的翠绿与淡粉将这座枯朽的建筑捧在中心，平添一份诡异。
“反正也是上了贼船，”维克多喃喃道：“你现在走不了了。”
波特来到仍处于恍惚状态下的诸伏景光面前，咧嘴笑了笑。
他说：“玩过游戏吗？你就当自己进入了游戏世界吧——放心，绿川，马德拉给我们开挂了。”
波特举起手里的枪，“我们去打怪刷经验。”
萝丝高呼：“哦耶！！刷经验！！！”
诸伏景光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此人的邪恶简直无处不在，诸伏景光有预感，尽管马德拉没跟着来叙利亚，这趟旅行也会处处都有他的影子……
。
听到这里，马德拉赞叹自己的英明神武：“果然……”
诸伏景光听到他说：“不会带团队，只能干到死。”
诸伏景光马上就要破功，“所以我变成那个干到死的人了是吗。”
“但你收获也很大吧。”
马德拉毫无周扒皮的自觉，笑嘻嘻地绕着诸伏景光转了一圈道：“我看看……humm，不错不错，果然天赋努力和实践缺一不可，逆境出人才呀。这才去了半个月，你已经到了能够为我所用的等级……”
他眼睛里好像在冒绿光，一副饥肠辘辘的模样。诸伏景光汗毛都立起来了，感觉自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就等着做熟后被拆骨入腹。
在讨伐天孽的过程中，他多少恶补了一些与无形之术有关的知识。也从萝丝和波特口中得知了马德拉是一名无形之术研习者，这人还有自己的教团。诸伏景光认为马德拉从一开始接近自己，便是为了拉人入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还没有付出行动。
但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马德拉倒着退了两步，和他拉开距离。
“算了。”他转身背对着诸伏景光向前走，“现在还不是时候。”
诸伏景光更加煎熬了：“……”
众人一齐坐上车，马德拉举起车钥匙：“现在我们有两个地点可以选择——”
三人的目光聚集到他伸出的手指上。
“第一个，这次在大马士革围剿天孽辛苦你们啦！被子已经晒好，回到家后可以什么也不用管，畅畅快快的睡一觉。”
说到这里，马德拉还不忘补充：“当然，因为绿川在我们家里没有房间，这份奖励已经折算成现金打到了你的账户。”
诸伏景光：“……谢谢。”
“不客气。”
萝丝扒着椅背，从车后排探出头，“那第二个选择呢？”
“第二个嘛…”
马德拉忽然灿烂一笑，周身气息邪恶非常。两个小孩不觉得，但诸伏景光却是知道的——每当马德拉想要看热闹的时候，就会露出一副笑意盈盈的表情出来迷惑众人。
邪恶的马德拉侧头，说道：
“宫野志保的实验室距离这里不算远，你们可以先去认识一下，顺便……”
趁着转动车钥匙的功夫，他说：“我爸爸也在那里。”
。
最后决定去哪里不言而喻。
通常来讲，实验室作为组织的机密地点是不允许随意进出的。但马德拉每天都要接送宫野志保，门禁对他而言没什么束缚力。
诸伏景光却是在听到研究所后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他坐在副驾驶上目视前方，心里却在想要不要趁机独自一人去探索。
不过他也知道这不太可能，只得将躁动的情绪压在心底。
圣杯这时候忽然冒出来：“哎呀，你可以向我许愿的！”
诸伏景光没理祂。
车子一路驶向偏僻的郊野，诸伏景光就像初次见识到组织彩礼雄厚的伏特加一般，呆愣看着一扇隐藏在地面的暗门当着他们的面缓缓打开，地面震颤，如同巨兽的口腔。
马德拉在一片轰隆隆的声音里还不忘解释，“其实实验室有地表上的建筑，但这个门比较近。”
众人踏进楼梯，穿过一条昏暗冰冷的走廊，越向着光亮的地方走去，化学药剂的味道越明显，出现了细密交流的声音。马德拉带着他们左绕右绕，最后找到了在实验室门口等着他们的朝闻道。
他这样高级别的研究员，是不需要事事都亲力亲为的，只等手下的人做不出成果的时候才会过去搭把手。现在多了个教导宫野志保的任务，不过小孩能力很强，学什么都快，朝闻道教的也不算费心。
以至他有大把的时间在这栋研究所闲逛，也有时间在这里等马德拉——在两波人隔着长长一段走廊的时候，马德拉就已经看到了朝闻道。他一边走一边喊了一声：“papa。”
诸伏景光被shock了一瞬，没有间隔的，在看到朝闻道之后他又被震了一下。
不管怎么说对方看起来也太年轻了！这样的年轻，让诸伏景光想起自己恶补知识时，在书中看到的有关长生者的描述。
诸伏景光快速思考，不过长生者多居住于漫宿……
朝闻道有着和马德拉六分相似的脸，只要见到过两人同框，就不会怀疑他们的血缘关系。
他们赶上了实验室短暂的休息时刻，大部分研究员这会儿都没有在工作。气氛相对舒缓。
朝闻道先是和马德拉说了两句话，然后蹲下来和萝丝还有波特问好。两个小孩也没有想到朝闻道居然这样的年轻，一时间都只是呆呆的看着他。
看着小孩们这副惊讶的模样，朝闻道就笑了起来，他一笑，便和马德拉更像了。伸手揉乱了两小只的头发，朝闻道朝着宫野志保招招手，“志保。”他喊着女孩的名字。
宫野志保听到后便脱下手套一路小跑者过来。出了实验室刚好和萝丝面碰面。
她愣了一下，但看马德拉也在。于是很快就意识到这就是马德拉收养的孩子们。正在宫野志保还没有想好要怎么打招呼的时候，萝丝抢先了一步凑过来，那双翠绿色的眼睛让她看起来生机勃勃，同时有一种可爱的狡黠。
“你就是宫野志保吗？你好漂亮。”萝丝觉得自己被惊艳到了，她还没有和出了波特以外的同龄人交过朋友呢。
她不清楚这个年龄段的社交礼仪，只是出于一种幼兽般直觉在夸赞对方，她笑着，一种纯然的喜悦笼罩着宫野志保，“我是萝丝！从今天开始我们会和你一起住在米花町。希望我们可以做好朋友！哦，对了，我从叙利亚给你带了礼物，等今天回家后我们一起来拆吧。”
宫野志保从一开始就被萝丝的热情烫到了，她伸出的手被萝丝握住，偏高的体温顺着指尖传来，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波特见状稍微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别在意。”他拎着萝丝的衣服后领说，“萝丝一直都是这样的。”
宫野志保没察觉到自己现在正在微笑，她看了眼试图将领子拯救出水火的萝丝，“…这样很好啊。”
多的话她也说不出来了，宫野志保的学识超越了年龄，翻阅的书籍无数。与同龄人相处的经验却少之又少。
见她这样，波特也笑了。他们都是被迫早熟的孩子。无法兼顾智慧的成长与人生的广度。
波特猜测宫野志保身上有什么能让马德拉感兴趣都东西，就像他和萝丝的天赋那样。于是他难得想要背着马德拉来点无伤大雅的恶作剧。
只见他挑了挑眉，“我猜马德拉还没让你看到那个。”
宫野志保一愣：“什么？”
萝丝也凑过来，“什么那个——哦！”她忽然心领神会，“是不是怕吓到志保？”
他们说的是那枚杜拉罕的头颅，但宫野志保听的一头雾水。
“我来和你说，”萝丝凑过来用手掩着嘴小声道：“马德拉最近在家里藏了一个宝物……唔，这样！今天晚上我们偷偷带你去看！”
波特点头：“绝对不虚此行。”
他们这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实在是太让人好奇了，宫野志保自问不是好奇心旺盛的类型，但架不住新伙伴的怂恿，“会不会不太好……？”她犹豫着，“毕竟马德拉没有答应……”
“安心安心～”
萝丝摆摆手，一副不会有问题的自信表情。
她说：“马德拉把你接到家里，就已经证明他对你非常感兴趣了，并试图和你紧密相处……唔，这么说好像有点奇怪，但你可以尝试着去依靠他。毕竟我们也是这么过来的。”
宫野志保也听到过这样的传闻，譬如马德拉从未挑选到过称心的手下，却在忽然在某天带回来了两个孩子。组织都在传他要把部下从小培养……
萝丝和波特当然也听说了，并决定还不错。
“部下……听起来真好啊………”
萝丝恍惚道：“好像也有能力保护马德拉了一样。”
波特也觉得。
只不过现在，他们还都只是羽翼下的幼崽。
“萝丝说的很对，宫野，尝试去依靠他看看吧。”
波特微微眯起眼，注视着他的新朋友，断言道：“你会喜欢上被羽翼笼罩的感觉的。”
“他爱我们。”宫野志保在砰砰的急促心跳中听到对方说：“将来，他也会爱你，毋庸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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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大人们站在不远处闲聊。
诸伏景光作为新面孔，廊道里匆匆走过的研究员也会好奇地看他一眼。
朝闻道试图猜测出好大儿带诸伏景光来见他的含义。
“上次见面，你带着琴酒来见我。这次换了个人，绿川唯………是个好名字，嗯？难道说，”
他打了个响指，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
“他是你的情人吗？”朝闻道顶着一张学者模样的脸说出让诸伏景光肝胆俱裂的话：“他还帮你带孩子，你要小心，不要被琴酒发现了。”
这时候三个小孩也恰好从不远处说说笑笑的回到实验室门口，休息时间要结束了。却没想刚好听到了一出桃色新闻……虽然是假的。
萝丝和波特知道诸伏景光只是马德拉给他们找到男妈妈兼预备信徒。但宫野志保哪里清楚这其中的门道，她听朝闻道这么说，当即猛地抬头，用一种惊恐又掺杂着敬畏的目光盯着诸伏景光看。
诸伏景光和宫野志保对视，甚至能看得出她在想什么：
这个人，居然敢绿琴酒！！！！何其大胆！
诸伏景光：“………………”
他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咬字铿锵有力，大声道：
“我们不是这种关系！！！！！！”
这一声贯穿长廊。实验室里很少有人会发出如此气运丹田的一吼，准备开灯的研究员吓了一跳，手一抖，整个走廊的灯全都亮了起来。
朝闻道盯着他看，由于空间内忽然透亮起来，诸伏景光看到了朝闻道琥珀色犹如金球般的眼珠，被光照得剔透发亮。
只见此人被吼了也没什么情绪，双手环胸，半依在门框上看热闹。
“别紧张，绿川先生。”朝闻道说：“只是开个玩笑。”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赤杯（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