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hapter8 隐秘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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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利恒。
迦南的城市之一，耶稣诞生的圣地。
而那株花又因其形状神似犹太教标志六芒星，而被称作为伯利恒之星。
白以悬第一次看到它的时候，是在佛罗伦萨的一间老旧房屋之中。
苍老却形貌优雅的房东女士将一束花妥帖小心地包进包装纸中，口中轻轻念着：“它对光线很敏感，花瓣受到照射后会卷曲起来……”
那时候白以悬的意大利语不是很好，勉强听懂后磕磕绊绊道：“被摘下来后它也会弯曲吗？”
“不会。”房东女士笑了笑，“被摘下来的那一刻它就已经死了。”
“……”
房东仔细地剪掉多余的枝桠，露出一个微笑：“好了！”
她喝了口茶，瞥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白以悬，慢悠悠道：“花活着的时候，是为自然而绽放的。”
“什么？”白以悬有些跟不上她的思路。
“而死去之后，花是为人类绽放的。”房东贴心地给这个年轻的华人男孩留出些反应时间，“Charon，你知道伯利恒之星的花语是什么吗？”
“真爱，追寻，勇敢与真诚。”她的声音像是童谣，“每一天都会变得比昨天更好。”
记忆回笼。
白以悬敛回神色道谢，面色看不出分毫端倪，身旁的伊杰却看起来有些苦恼：“怎么会是这首……”
“怎么了？”白以悬将文件夹收好，边走路边掏出手机摆弄着什么，“你不是明老师的狂热粉丝吗？”
伊杰抓了抓头发：“这首歌是出了名的难搞，很多人都尝试改编过，但几乎没有成功案例。以及我确实是粉丝但我是理智粉丝……”
音乐室前还零零散散地停留着一些学员，见到二人身影，有人开口问道：“你们抽到的是什么啊？”
白以悬看了对方一眼，发现正是先前D组想要和自己搭话的那个人。
“别提了，伯利恒。”伊杰半只胳膊架在白以悬的肩膀上，“这要怎么改？？开局就是地狱难度。”
那人咂舌：“伯利恒？我的天。”
“什么伯利恒？”坐在沙发上的人也回过头，“有人抽到了伯利恒吗？”
先前那人点了点头，安慰道：“不过既然它是公认的难改，肯定审核标准也不会那么严格吧！”
伊杰搓了搓手，愁眉苦脸：“但愿吧。”
他半天没听到自己的新舍友出声附和，回过头来，却见白以悬一副神游天外的架势，挠了挠鼻子：“你怎么都不担心的，难道你有什么好——白以悬！”
伊杰转过头来，指着那青年隐在白发里的蓝牙耳机面露愤然。而后者将耳机取了下来，茫然道：“啊？什么？”
“什么心理压力？”白以悬将耳机重新戴了回去，“我刚刚在听原曲。”
伊杰顿了顿：“大佬，没想到你这么努力。”
“Charon倒是没什么心理压力。”
二人齐齐转过头，只见和裴宇扬一组的那个Rapper转着手中的钥匙环，见他们看过来，举着一杯矿泉水，意味不明地勾起嘴角：“不是吗？”
伊杰嘿了一声，正要开口，白以悬却抬手制止，淡淡道：“培育羊和你是一组的，对吗？”
那Rapper道：“没错。不过比起这个，还是和你成为竞组更让人感到兴奋。”
白以悬哦了一声，表情顿时灿烂起来，似是完全没听出来对方掩藏在语句内的不友善：
“那太好了，我们应该熟悉一下彼此才对，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话语一出，半室安静。
这批参加Am的学员出了裴宇扬以外，就属这位Rapper是有粉丝基础的非纯素人了。
对方之前参加过一款说唱类节目，算是小有名气，更何况先前在热身游戏里对方还是第一个出彩的——在这种情况下问出这个问题，基本上就是明晃晃地在打对方的脸了。
果不其然，Rapper的脸色沉了下去：“何沉柔。”
“好的。”白以悬笑眯眯，“幸会。”
那名字走古早“战一柔”路线的人定定地看了他一阵，而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回了小屋之中。待其进门后，沙发上的人尬笑一声：“哈哈，Charon你忘了呀。”
“不。我是从来没听过。”白以悬头枕双臂，“可能是不经常上网的缘故吧。”
语罢，也不管他人反应，转身也向着自己的音乐室去了：“伊杰，走了。”
待回到房间后，伊杰后知后觉：“你刚刚是不是叫那个人‘培育羊’？”
“是吗？”白以悬神色无辜，“可能我天生对音调不太敏感。”
伊杰了然，看了眼摄像头，耳语道：“其实我最开始也以为是培育羊，还以为没人懂这么小众的笑点呢。”
白以悬还是懂的，毕竟一个培育羊一个合成肉能凑成一队，也算是火锅店老板搞活动了。
以及，他其实不是故意的，是真的没记住对方的名字。
窗外一片灰暗，好不容易探出头来的阳光再次被强污染按回了阴霾，白以悬将文件夹中的谱子摊开：“一般情况下，你打算怎么上手？”
伊杰在对待正事上还是很严谨的，他迅速收了心神，颇为认真地想了想：
“改编乐曲的话，一般都是从调性入手吧？先确定是想往哪个方向走，是要高燃还是悲伤还是民谣风……”
“嗯。”白以悬接了杯水，将文件夹摊开，“所以我们应该从认识这首歌开始。你知道它是什么时候被创作出来的吗？”
那是数张薄薄的乐谱，除了演唱版和配乐版，编曲思路页被简略记载了进去。白以悬翻到最后一页，只见一张光碟被粘在了背面。
那应该是【伯利恒】的MV。
伊杰晃了晃头：“我好像说过吧？这是明老师五年前在Am出道时候的决赛曲，但……”
“嗯，但你确定它是在五年前才被创作出来的吗？”
“什么意思？”伊杰愣了愣，“难道不是吗？”
“Am虽然规定赛场上不能出现已经成型的乐曲，但是并没有说不能将过往的灵感碎片加入进来吧？”
白以悬整理着手中乐谱，将那个名为Charon的账号按倒序排列，最终翻到了一个图片已失效的博文。
那是自己过去曾经发表过的改编小样。
虽然过往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但他记得自己小时候在闲暇时有搜罗改编的兴趣。
过去那位曾经教导过自己的老师很提倡用这种方式来提升他对乐曲的敏锐程度，而自己无疑是最听话的学生。
刚刚乍一听到那首曲子时，白以悬就隐约觉得有些熟悉，好一阵翻找，最终确定那正是自己过去为完成改编作业时随手选过的片段。
虽然图片失效了，但顺着链接转过去，他找到了一条2018年的微博，而那个博主的头像正好是一株手绘的伯利恒之星。
那并不是一首完整的歌，只有一节副歌旋律，在看到它的时候，白以悬莫名确认，那片段后续被赋予的命名一定与对方的头像有关。
2018年……八年前。
不知道明儒在那个时间段认识了谁，又和谁缔结了有关伯利恒的故事。
无论是谁，想必都深刻而沉重。以至于那片段化作条隐秘的河，八年不朽，流淌到了如今白以悬的桌案前。
他无意识捏紧了手中纸杯，心头泛起一阵古怪的滋味，那滋味太诡异，就好像是皮囊与血肉之间凭空遮上了一层阻挡细胞呼吸的纸。
白以悬蹙眉，将这种别扭归结于自己病症引起的奇异的移情。他强行将其按捺下，和伊杰挑挑拣拣地说明了情况，而后道：
“这首歌主打的是抒情风，它背后有什么故事吗？”
“没有故事。”那人将茶杯放在桌面上，双手交叉，“你想多了，李女士。”
李明仪语带戏谑：
“真的吗？谁不知道你最‘铁面无私’，当时临时需要添人的时候，就你没内荐，临开拍了又忽然给我们塞进个人来——说你们之间没有故事，你自己信吗？”
明儒天生一副薄唇冷情的面孔，不笑的时候嘴角微微向下。他给自己添了杯茶，拢在手心:
“我只是缩短了他的审核时长，没有‘塞人。’”
“这我当然知道。”李明仪啧啧道，“我们Am选人还是很严格的，如果他实力不够格，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往进——”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缩了缩脖颈：“好吧，如果是公老师要塞人的话，我也许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公老师是Am幕后最大资方，谁会和资本妈妈过不去呢？
听到那个名字，明儒侧头，言简意赅道：“公老师不会这么做。另外，你们三周的审核时长一直让我很难以理解。”
李明仪擦汗：“这……这不是人手有限吗？哈哈。”
“哦？”明儒语气没有起伏道，“似乎贵节目组有起码一个排的人都叫‘选管组’。”
李明仪：“……”
Am确实有三十多名选管组成员，但这活干得多捞得少，而他们又不是什么大节目组，基本所有人都是一人掰成两个人来干活——三周的审核期都算快的了！
毕竟没人想累死累活一整天后，还要苦哈哈地面对试图给审核展现那充满“实验意识流”高端味道，实则全是副歌的曲子。
选管组本以为这被公老师保来的导师是个好相与的，没想到对方点了人后，刚开完演唱会就来了节目组，亲眼盯着他们筛选审核。隧如芒在背，效率立马提升了七倍不止。
“唉。”李明仪喝了口茶，“不过那两个孩子也是运气不好，怎么就挑中你的曲子了呢？要不是我就是节目组的，我都要怀疑这是节目组专门搞的鬼了。”
明儒纠正：“其中一个人和我年龄相仿，你确定要称他为‘孩子’？”
“…………”李明仪又喝了口茶，还是没忍住，“你真不认识他啊？”
面前那身着高领薄毛衣的人无意识地将交叉在一起的双手压得更紧了些，意识过自己在做什么后，明儒又缓缓放松了力道。
他静静地凝视着桌面上的杯盏，目光随着缕缕细烟一同升起，就在李明仪开始觉得他不会再回答了的时候，明儒却兀然作声：
“认识。”他面上看不出异样，轻描淡写道，“一个故人。”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Chapter8 隐秘故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