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Chapter12 请君原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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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以悬坐回了原处。
方才的信息冲击力过大，他脑内乱乱地坐在椅子上，一会想着“怪不得明儒一直对他冷着张脸”，一会又想着“我得精神病前还谈了个恋爱？”，伊杰和李白在耳旁说了些什么，他一点都没听懂，也一点都没记住。
直到乐声如海浪推来，他才将意识拉回现实。
“那是什么？”
伊杰双眼紧紧盯着屏幕：“火锅队上场了！”
白以悬反应了一下，才将火锅队这个称号和那二人对应上，一时啼笑皆非。
与此同时，灯光群起，显示屏上出现了几幕极具欧式风情的图片，低饱和度的红房顶群落一闪而过。随后，身着黑色演出服的歌手从舞台之中升起，爵士唱腔悠悠传入众人耳中。
【为什么不推开我，在心脏融化之前？
让我看看你的脸，我会再坚持一百年。】
旋律入耳，白以悬深深地皱起眉头。
乐声消失的那一刹那，场景骤然暗了下去，而后，整个舞台迅速变成黑白两色。
原本身着黑色礼服的二人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两张面具，半哭半笑，歌曲调性也顺然转入一段悲伤小调，如同哀叹情人不告而别的长情者，亦似单只鸳鸯引颈长泣。
冲击力极强，如折山岳。
伊杰呆呆地注视着大屏幕，半晌，小声喃喃重复：
“这赛还有什么比头……”
“好大胆，好创新。”李白勾住伊杰的肩膀，“好强的唱功。”
白以悬没有说话，而是微微眯起眼。
「伯利恒」是一首以抒情为主的曲子，其难度不在寓意，而在隐在其中炫技般的旋律切换与安排。
因此，要想改编，从硬件下手必然是自砸招牌。
培育羊二人很讨巧地选了从故事入手，强加入「伯利恒」的“被赠予者”的视角，由其呈现歌曲创作方对其不解心意的哀戚与诘问。
正在心中快速解构着舞台与整体设计，台上灯光便迅速变幻，红房顶带来的暖光从穹顶推来，引起观众席一阵惊呼。
“好新奇……这是什么？”李白震然。
一直沉默的白以悬道：“视角切换。”
“嗯？什么意思？”
语罢，那舞台仿若在回应白以悬的话语一般彻底定在暖红灯光之下，何沉柔摘掉面具掷在空中，双手把住话筒插入一段rap，细小紧促，如同被辜负者一遍又一遍痛苦的诉苦。
定定地看了一阵，白以悬将意识抽离回现实，淡淡解释:
“他们从歌曲承载的故事本身下手，塑造了另一个不存在的人。”
伊杰恍然而悟：“就是一问一答这个意思吧？原先只有「伯利恒」的‘问’，问为什么离别，为什么让他心动什么的……现在又插入一个‘答’的环节。”
“没错，就是这样。”白以悬向后一靠，双手抱臂，哼笑一声，“唱功不错，可惜了。”
李白有些没懂：“可惜什么？”
白以悬没有回答，而是将视线重新放到了大屏幕之上，那处切了一张小屏幕出来，将三位导师的大脸都打了上去。
徐灵工作时一改之前的温和模样，面容肃然，一边记着什么一边小幅度频频点头。而山崎明显很懂节目效果，reaction称得上夸张。
但不论怎样，这二位导师的情绪大体都是正面的，唯独坐在最右端的明儒面色冷淡如旧，和上半场的任意一场都没有任何差别，让人几乎怀疑他是不是只会这一个表情。
几人小声交谈间，表演也收了尾。
掌声和欢呼声爆起，将整个演播厅迅速淹没。
裴宇扬整了整衣物，依旧擒着满面傲气，身旁何沉柔则笑容满面，二人并排对着导师席深深地鞠了个躬。
完美。
是的，不论是从技法、立意还是改变方向来说都称得上是一个字“新”。虽排练时间紧张，两人配合之间磨合不足，难免有青涩之处，但瑕不掩瑜，完全配得上完美两个字。
果不其然，待掌声散去后，山崎率先举起话筒：
“你们是出于什么想法来进行改编的呢？切入点是什么？”
“首先要感谢明老师。”裴宇扬向明儒一欠身，随后勾起唇角，“在我看来，「伯利恒」是一首向人发出情感投射的抒情曲，如果要我们去做改编，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所以我就想，是不是能在故事性上给曲子一种全新的可能。”
何沉柔接过话题：“询问需要得到回复，所以我们在曲子中开辟了一个全新的人格。”
话音刚落，掌声四起。
“看来观众很喜欢你们的创作呢。”山崎挤了挤眼，“你们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怎么样？”
裴宇扬和何沉柔对视一眼，态度还算谦恭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候场室中，伊杰边摇头边啧啧感叹：“看来他们的分数不会低了。”
“肯定不会。”李白道，“虽然山崎老师没有正面夸——但她一向最严格——现在这种程度就已经相当厉害了。”
“下半场不好熬啊……兄弟，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白以悬懒懒道：“没什么好说的。”
“怎么会没什么好说的？”伊杰痛心疾首，“虽然是对手，但他们的改编真的很有灵气，我觉得我们得好好学学。”
“学什么？”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白以悬一下破了功，“学怎么无缝衔接吗？”
伊杰没听懂：“啊？”
李白却将视线放到了那白发青年身上，似有所悟。
场外，徐灵收了手中文件夹，双手交叉：“很中肯的评价啊，但我要说的是：你们做得特别好。”
“是的，不管是在哪个方面。”山崎笑道。
“虽然你们的改编手法称得上是无可指摘，但我还是有一个小建议：如果能在视角切换之间做得更流畅点就好了——明老师，这是你的歌，你觉得他们改编得如何啊？”
懒得理会外界声响，白以悬捏着山根，静静等待自己的胃恢复正常。
火锅店组合的改编确实不错，从头到尾都很好，唯一有一点不好——出发点不好。
这首歌的改编并不是他们原创。
从立意开始，到选调结束，几乎每一个环节都能和自己之前发在微博的那一小段对上。但他们又改得很微妙，只与选材与方向对上，但内容却很严谨地错开来，所以，如果硬要说他们这一段涉嫌抄袭，也是不可能的。
而他那首改编不过是八年前随手一个片段，几乎没可能会有人听过……看那两个导师的反应就知道了。
而此时场外还在等待着明儒的发言。
白以悬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有点不想听明儒对他们做出什么正面评价。
——但结局总是出乎意料。
“你们的改编灵感来自于哪里？”明儒拿起话筒，问了一个意味不明的问题。
虽然突兀，但也算得上是正常问询。
裴宇扬与身旁的队友对视一眼，随后转过头来，紧紧看着眼前人解释道：
“就是来自于您对「伯利恒」创作时的立意……”
“我应该从未在公共场合对它做过什么立意阐述。”
伊杰有点懵：“啊？这是什么意思？”
“明老师不满意吗？”李白思索，“可是就算不满意也不会太——”
白以悬有些意外地睁开双眼，看向大屏幕，先前那面上涂抹着油彩已配合面具图案的人似是僵了，在追光灯的照射下，冒出些许冷汗。
裴宇扬顿了顿，随后声音变得有些低：“是我们对「伯利恒」创作背景的猜测……”
“猜测？”
这是明儒第二次将其打断，到现在为止，已经完全不能说是导师性格使然的“问询”了。山崎有些意外地看了明儒一眼，而徐灵则是稳稳坐在座上，将文件夹翻过一页。
扫了眼舞台上看起来有些扭捏的二人，明儒最后一丝耐心也被消耗殆尽，他清了清嗓子，沉声道：
“听着，我知道你们会觉得‘参考’不是什么踩线的事情，通常情况下，这也确实不是。但你要明确自己的定位，为什么签约小说作者不能无标注去引用诗词和好词好句？这是一个道理，你们站在这个舞台上，站在一个以改编决胜的赛场上，原创永远是最优选。”
“你们的作品技艺不足，方向算得上优良。”明儒近乎是一字一顿，“但不要搞混了‘致敬’和‘抄袭’的界限。”
此话一出，全场登时陷入一片寂静。
何沉柔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明儒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干脆利落地结束了话题：
“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裴宇扬沉默一阵，咬了咬牙：“……没有了。”
伊杰已经被这接连不断地反转搞懵了：“明老师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们的曲子不是原创的？”
“不是。”白以悬突兀出声。
他目光如炬，透过虚拟的电子屏幕与导师席上那人遥遥相撞。
对方每说一句话，他握紧的拳便要再紧上一分，心跳也渐渐失控，直到最后一字落下，白以悬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
明儒看过那个账号。他想。
八年前，明儒的私人账号不一定会多出名，如果换做一个礼拜之前，白以悬可能会认为明儒观看账号的举动只是出于“对转发自己微博人的好奇”。
而现在，在确定了明儒过去和自己关系匪浅之后……
一个念头闯入脑海——他来到Above music，真的是“运气好”，才被选管组的人挑上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Chapter12 请君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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