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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熠熠生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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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舒服吗?”何徐行伸出手探了下她的额头,然后又试了下自己额头的温度,小声回答,“没发烧。”
继而问:“胃难受吗?”
他注意到鹿旗风一路上神情恍惚,以为她身体不舒服,现在看来,大概率是遇上了什么事。
“没有。”鹿旗风说完又变得沉默。
她想到早上鹿玲的话。
“当年怀疑郑崇明出轨,我调查过朱影,她的家庭条件不太好,在台球厅当助教,那时候她刚成年不久。”
鹿玲语气平淡,鹿旗风在想,有些时候她和鹿玲确实很像,能够很快地自我调节并做到完全不在乎,哪怕那件事带来不可逆转的后果。
“台球厅那种地方鱼龙混杂,朱影是鹅蛋脸,明眸皓齿,明媚艳丽,笑起来动人心魄,凭借长相常年在台球厅业绩第一,”鹿玲继续讲着故事。
听到这里,鹿旗风的脑中浮现出郑熠燃的长相,似乎在脑补朱影的样子。
“郑崇明是那家台球厅的高级会员,最初我从没有出现过他会出轨的想法,那时候确实是太过信任他,后来我发现郑崇明每次去那里都会选择最高档的包厢,陪教专门指定朱影。”
“他名下的资金流动异常,当时刚萌生了怀疑,我查了他的银行流水,那时候才发现他有了私生子。”
过去已经过去,堪比天塌地陷的事情如今已经成为鹿玲口中轻飘飘的几句话。
但此时她们两个想的是同一件事——关于郑熠燃。
鹿旗风听了这些事情后原本打算不赴饭局,把郑熠燃当做无关紧要的人,可鹿玲说:“去吧。”
“有些事情不解决,将会像滚雪球一样越变越大。”
“走吧。”在她走神时已经不知不觉到了约定地点,何徐行走下车向她伸出手,鹿旗风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来,手被何徐行紧紧牵着,像是下定决心。
这是一家比较有名的粤菜馆,价格不算昂贵,但也不低。曾几何时,郑熠燃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虽然这钱大多来自于鹿家。
郑熠燃穿着单薄,好在餐厅温度适宜,看到来人,他先是和鹿旗风对视一眼,注意到鹿旗风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转而和何徐行打招呼,郑熠燃的声音平淡又清冷,即使是见到一直资助他上学的哥哥也没有表现出多么开心,但语气和动作总是一副小心翼翼地样子,似乎在努力让自己表现的正常和讨喜,希望给何徐行留下一个好印象。
何徐行看到他的样貌时愣了一下,结合鹿旗风一早的神情表现,心中便隐约有了猜想。
因为他们实在是长得太像了,尤其是那双小鹿似的眼睛,在鹿旗风这里衬得她格外灵动,但在郑熠燃这里却平添几分润泽深情。
他收敛情绪像个长辈一样问了一句几乎每个家长会问的问题:“穿这么少,不冷么?”
“冷,”郑熠燃语气直白,“没想到北方这么冷,但是我很喜欢这里。”
“是喜欢雪吧。”何徐行笑了起来,“我认识的南方人都这么说。”
他说这话时微微偏头看了眼鹿旗风,发现她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寒暄过后变得安静下来,郑熠燃垂着头眨了几下眼,然后不太熟练的端起酒杯,说起这次见面的主题:“哥,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资助。”
何徐行“啧”了一声,把他的酒杯换成牛奶:“坐下坐下,哪学来的这些,小孩子喝什么酒,你都管我叫哥了,就不要搞这些形式主义。”
一直埋头吃东西的鹿旗风听到这话没忍住弯起眼睛,她能察觉到何徐行是在缓和氛围。
真正意义上来说他们都是第一次见面,难买会有些不知所措和尴尬,何徐行今天选择扮演一个活跃气氛的形象。
郑熠燃的神色柔和起来,语气也不再僵硬,他说:“我的想法是……希望哥你今后不用再帮我了。”
这话一出两人同时一顿,鹿旗风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郑崇明已经沦落到管自己要钱,抛开这个不合格的爹,郑熠燃单方面和他断了关系,想来郑熠燃的生活只能更加困难。
“我现在高中了,学校给我减免了学费,我找了工作,平时的花销可以自己解决,”郑熠燃说,“我这次来这里是想当面和你道声谢。”
“高中了更要把精力放学习上,”何徐行蹙眉,“打什么工,资助你我乐意,等你考上了大学再来跟我说谢谢。”
郑熠燃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行哥?嫂子?好巧啊。”
另一道声音接上:“你们也来这里吃饭?”
语调饱含震惊。
??
鹿旗风满脸问号,韩目霖这家伙什么时候又勾搭上了周远镜?
周远镜她不了解,韩目霖她还不清楚吗,这说话语气加上他欠揍的表情,哪里像偶遇的样子,更像是专门过来的。
“我靠!弟弟你和我嫂子长得好像。”周远镜这傻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就你长嘴了是吧。
鹿旗风对他无语至极,闭了下眼,然后对上韩目霖询问的眼神。
那眼神在问:“没猜错的话是他?”
她没说话,对他轻轻点了点头,韩目霖不自觉多看了郑熠燃两眼。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鹿旗风问。
“哦对对对,忘了正事,”周远镜从双肩包里掏出一沓照片甩在桌上,“多亏了韩哥帮忙,行哥你说的事我们已经查到点眉目。”
那天在影院鹿旗风说了她感觉被人跟踪的事,当晚,何徐行就让周远镜去调查。
鹿旗风拿起一张照片,紧紧邹起眉头,照片中的人总是穿着一身黑衣,捂得严严实实。
“就是这个人一直在跟踪嫂子。”
即便照片中的身影模糊,鹿旗风也一眼认出来这人是那天地铁上遇见的那个人,当时还被郑熠燃拦住手腕看了他的手机相册。
只不过没来得及仔细检查就下了车。
听到他们的对话,郑熠燃的眼神冷了下来,立马探身拿起照片一张一张翻看。
几个人都被他激烈的反应吓到了,郑熠燃看到最后一张照片,像是没看到他想看的,神情瞬间失落下来。
他就像完全把另外几个人当成空气,目光落在鹿旗风身上,语气像带着请求:“我有话想单独对你说,行吗?”
就在每个人都愣住时,周远镜忽然倒吸一口气,悄声对韩目霖说:“当着行哥的面撬墙角,这孩子怕是不想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不行。”何徐行替她回答,“我是她男朋友,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么?”
周远镜再次倒吸口气眼睁睁地看戏,韩目霖实在是看不下去镜子这白痴的样子,拍了下镜子的头,把他拉到远处的座位上,“饿了饿了,走,这顿我请。”
藏在云层中太阳发出微弱的光芒,透过玻璃窗照在餐桌上。
两人走后,郑熠燃开口:“我来这里其实还有个原因,我是跟踪郑崇明而来。”
鹿旗风此时十分混乱,无数个问题缠绕在她心头。
“你也许很疑惑我是怎么认出你的,”郑熠燃说话总是保持同个语速,像是看出了鹿旗风心里的疑问,讲故事一样从头开始说起,“其实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你。”
何徐行果真如他所说,像个观众安静的听着,不发一言。
在郑熠燃刚记事起,郑崇明就在对朱影进行家暴,那时候还不能说是家暴,是把在工作上和家里生的气全部撒在“情人”身上。
在别人眼里,朱影或许是在做那种职业,但实际上她从来没卖过身,那时候刚成年,对恋爱充满幻想,难得遇上一个风度又优雅的男人,很快对他动了心。
在一起时,朱影并不知道郑崇明已经有家庭,郑崇明和她说:“我的事业刚刚起步,所以不能给她婚礼。”
每一个女人都盼望有一场盛大的婚礼,但朱影从小没受过被人爱的滋味,好不容易遇到爱她的人,所以一直表现得小心翼翼,不敢有过多要求。
所以但她知道自己是“小三”时,孩子已经到了要上小学的年纪,也是那时,迎来了第一次家暴。
鹿玲和郑崇明离婚后,郑崇明强迫朱影去领了结婚证,以正当理由住进了朱影的家。
为了郑熠燃能够顺利上学,朱影只能忍受挨打。
“如果不是妈妈,我估计早就被他打死了。”郑熠燃对郑崇明没有任何感情,反而满是厌恶,“她一直在教我要好好学习,要好好做人。”
如果不是有朱影的教育,郑熠燃或许会和郑崇明拼命。
“我一直知道我妈妈不是病死的,但我没证据,”郑熠燃语气依旧平静,像暴风雨来之前的平静,“所以我一直在收集证据。”
“前些天,我偷偷回了一次家,发现了郑崇明买的火车票。”
至于为什么是火车票而不是机票,是因为他没有钱,买车票的这部分钱是他卖了朱影自己买的手表。
“我说这些不是请求你的原谅,我的出生就是个错误,我只想查清楚郑崇明这些年做的事,然后把他交给警察。”
“那天我看到行哥官宣恋情的朋友圈,看到了你,我……所以我不配得到行哥的资助。”
他本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从小到大,他总是在遭受同学的言语攻击和校园霸凌,在他们听说他是小三的孩子之后。
可他也不想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