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逢时》蒋晨昏

28、第 28 章

　　姜临夏没有否认。
　　灵犀美术馆是一个专门承接各类展览的场所，不但其中配备的工作人员经验丰富，且每天闭馆后都会对各种设备例行检修，尤其是机械类的设备。这项规定将展馆的事故率降至最低，甚至创造了自建馆以来零事故的记录。
　　所以今天的这场事故，怎么看都不像是意外。
　　不过，在真相查明前，说再多也只是无端揣测，姜临夏无意引导，只提诉求：“我不敢胡乱猜测事故原因，但监控可以最直观真实地记录一些容易被忽略的细节，您要是方便的话，麻烦帮我调取一下吧。”
　　杨锦婳一口应下：“好，我这就让人去查。”
　　事故发生在她的巡展上，杨锦婳也是责任方，即便没有姜临夏的这层关系在，她也必须查明真相，给外界一个交代。
　　十分钟后，姜临夏接到了杨锦婳的回话，杨锦婳语气中带着怒意：“临夏，我去问过技术人员了，他们说今天监控坏了几个小时，刚好就是开幕前到你们离开的那段时间。这监控未免坏的太及时了，绝对有人动了手脚！要不咱们报警吧？”
　　果然被她猜中了，这事儿绝对和许烛脱不开关系。姜临夏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可现在监控断了，许烛既然能买通内部人员配合她动手脚，那些人自然也会拿了好处扮哑巴的，最终把事故原因归咎于设备故障，她想调查都无从下手。
　　姜临夏无奈叹了口气：“算了，杨老师，我们现在连证据都没有，警察来了估计也查不出真相的。好在裴临伤在小腿，没有危及生命，也算是万幸了。”
　　杨锦婳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只是反复叮嘱姜临夏照顾好自己。
　　挂断电话后，姜临夏正打算回病房，却突然瞥见慕锡川出现在走廊尽头，正步履匆匆地朝她走来。
　　“我听陈宇说巡展出事了，你伤到哪儿了？”慕锡川上下打量着姜临夏，神色紧张。
　　刚刚他正在公司开会，听说巡展突然出了事故，姜临夏被救护车送去了医院，吓得他扔下一众股东直接赶了过来。
　　“我没事。”姜临夏抬起胳膊给他看，“就这边有两道擦伤，已经处理过了。倒是裴临伤得比较严重，他为了救我被砸到小腿，骨折了。”
　　“裴临？”听见这个名字，慕锡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为什么会在场？”
　　姜临夏无语至极：“慕锡川，你划重点的能力可不可以提升一点？现在的重点是裴临吗？”
　　“那你说重点是什么？”
　　“重点是，那个吊灯为什么会突然掉下来？而且早不掉晚不掉，偏偏等我走到正下方的时候精准地掉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姜临夏轻嗤一声，“你还是回去问问你的未婚妻吧，她应该知道。”
　　慕锡川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这怎么又扯到许烛身上了？”
　　姜临夏：“慕锡川，你认识的许烛，像是那种会特意去看摄影展的人吗？可她今天偏偏去了巡展现场，还跟我说要等着看好戏，而监控也刚好就在她到场的时候莫名坏掉了。一个小时后，从未出过故障的吊灯突然就朝我砸了过来，要说这事儿和她无关，你信吗？”
　　闻言，慕锡川眉头紧锁：“既然监控坏了，没办法还原当时的情况，也不能认定这事儿就是许烛干的。我和她认识这么多年，虽然她这人性格任性蛮横，但也不至于拿人性命开玩笑。临夏，我知道你受了惊吓，但你也不该无端猜测，污人清白吧？”
　　“我无端猜测？我污人清白？”姜临夏气极失笑，“慕锡川，我看是你脑子坏了吧？不对，你们本来就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慕锡川被她的话刺到，有些生气：“姜临夏，你好好说话。我知道你现在有些冲动，但别乱咬人！我只是在阐述事实，怎么就狼狈为奸了？”
　　“好，慕锡川，很好。她是你的未婚妻，你们才是一家人，这些年是我眼瞎，是我他妈的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么个人渣！”
　　在某一刻，情绪到达了顶点，姜临夏好像突然就想通了。
　　刚刚那股冲动劲儿过了以后，她整个人平静下来，语气无波无澜却又十分坚定道：“慕锡川，我们分开吧。”
　　“你又在闹什么？就因为我刚刚替许烛说了几句话，你就跟我置气？你不是也骂我了吗？还不过瘾？”慕锡川的语气极度不耐烦，也是对姜临夏不会舍得真的分手的笃定。
　　姜临夏眼神空洞：“我没有闹，也没有置气，我是真的想和你分开。半年前我问你会不会娶我，当时你说你不会结婚，那个时候我们就该分开的。”
　　“不，其实四年前我们就不该在一起，这段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我们分开了，对谁都好。”
　　见姜临夏态度如此决绝，慕锡川没有再进一步激怒她，而是松了口径道：“你说今天的事故是许烛动了手脚，我会去找她问清楚的。你现在情绪有点激动，我能理解，说话难听些我也可以不计较。你先休息吧，临夏，我晚点再来看你。”
　　他今天过来，只是因为担心姜临夏受伤，但并不在意这场风波里她和许烛究竟谁对谁错，也不关心姜临夏是否受了委屈。
　　尤其是在听姜临夏说完分手后，慕锡川只想尽快消除掉她的这个念头，就像以往每次他们两个吵架过后，慕锡川从来不会想着如何解决问题，只是一味地逼姜临夏妥协。反正姜临夏爱他，离不开他，他每一次都能如愿。
　　可这一次明显不同于以往，姜临夏在面对他的时候再没了从前的波澜，只是淡淡地说道：“不必了，反正以后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了，这件事到底是不是许烛做的，我也不想知道了。”
　　见糊弄不过去了，慕锡川怒上心头：“姜临夏，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要和你分手，我不要你了。”
　　慕锡川恨得牙痒痒：“你别后悔！”
　　“后悔？”姜临夏不禁露出一丝苦笑，“我怎么可能会后悔？慕锡川，你能带给我的，只有苦难。”
　　“好。”说完，慕锡川转身离开了医院，挽留的话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姜临夏背靠在墙上，双眼紧闭，眼泪不自觉地从眼角流下。
　　四年，黄粱一梦，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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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笛冲到医院的时候，姜临夏正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背靠着墙，闭着眼睛小憩，精致的妆容也挡不住脸上的疲惫。
　　她跑过去，拉着姜临夏左看看右看看：“临夏！你没事吧？”
　　姜临夏摇摇头：“我没事，笛子姐，一点小擦伤而已，别担心。”
　　“你没事就好，刚刚看到新闻的时候真是吓死我了！好好的灯怎么说掉就掉下来了呢？这什么破美术馆啊，一点儿都不靠谱！”
　　说到新闻，她忽然想起来：“对了，我看网上说是有人救了你，才让你躲过这一下的。是谁啊？慕锡川？”
　　“不是他。”姜临夏指了指身后的病房，“是裴临救了我。他把我推到一边，结果自己小腿被灯砸到，骨折了。这才刚做完手术没一会儿，正在病房里休息呢，我怕吵到他，就出来坐会儿。”
　　“这样啊。”周笛透过门上的玻璃向里面瞄了一眼，看见裴临正穿着病号服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应该是睡着了，“别说，你这不是亲哥胜似亲哥，还真挺靠谱哈。”
　　“不对啊，”她忽然又想到什么，“那慕锡川人呢？你这边都闹出了这么大个动静来，他怎么没来医院陪你？”
　　“他来过了，又走了。”姜临夏如实道。
　　“那还差不多，毕竟霸总都忙，对他要求也不能太高。”
　　“不是忙，是我们分手了。”
　　周笛震惊：“啊？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分手了？这效率是不是有点儿太高了？不是，为什么啊？吵架了？”
　　姜临夏低着头，淡淡道：“没有，就是分手了。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种恋爱关系，以后就更没关系了。”
　　周笛虽然不懂他们之间的瓜葛，但她不想反复触及姜临夏的伤心事，宽慰道：“反正好男人多的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没事，姐再给你介绍，咱们下次找个比慕锡川还好的！”
　　“对了，李睿实习期今天结束，我已经让他收拾东西滚蛋了。”
　　姜临夏抬手顺了顺周笛鬓角的头发：“因为我，让你得罪导师了。”
　　周笛翻了个白眼：“没什么得罪不得罪的，本来我也只是答应帮忙给他提供一个实习的机会，没想到这小子人品那么差，不赶走还留着过年啊？”
　　说着，她又朝病房里看了一眼，问姜临夏：“裴临受伤的事儿，裴院长知道吗？”
　　“还没跟他们说呢，他刚手术完有点儿虚弱，我怕伯父伯母担心，想等明天状态好一些再告诉他们。”
　　“也是。”周笛点点头，“那今晚谁来照顾他啊？你是打算在医院过夜吗？”
　　姜临夏：“我不在这边过夜，已经请好护工了，我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他反倒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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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临一觉睡到了深夜，姜临夏一直等他睡醒，看着他喝完粥才离开医院。
　　在走出医院大门的一瞬间，远处天边闪过一道亮光，漆黑深夜里，一簇簇烟花快速升空，在最高点炸开，绚烂得不像话。
　　今天是十二月三十一号，岁末年初，明天即明年，又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姜临夏抬头望着天，在心中默默道：慕锡川，再见了，希望以后我的生命中再也没有你了。
　　临近午夜，盛大的烟花终于落幕，姜临夏刚要上车离开，一抬头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拦在车前。
　　慕锡川？他怎么还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