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大佬不爱说话》桐木小语

6、第 6 章

　　网吧离霍家并不远，中途柳青打了电话来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家，霍永昱说快了，后面又问了些什么，都被他嗯嗯唔唔的含糊了过去。
　　他们回到霍家时，刚好七点半。
　　餐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浓郁的饭香还未进屋，在院中就能嗅到。
　　“回来啦，快去洗手吃饭。”
　　柳青听到门前的动静，估摸着是人回来了，高兴的招呼两人。
　　霍永妙对新来的神仙哥哥喜欢得不得了，跑过来拉着阮东隅的衣摆，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他。
　　“哥哥挨着妙妙坐，好不好？”
　　“好。”阮东隅轻轻应她。
　　霍永妙绽放笑容，小女孩的小心愿实现了，很雀跃，她又拉过一旁更高的霍永昱。
　　“那哥也要坐我旁边！”
　　对于自己亲妹态度切换自如一事，霍永昱有些心不在焉，任由她左拉右拽着坐下。
　　他说：“别太贪心。”
　　“我又不需要选择，两个都要挨着我！”霍永妙小嘴一翘，霸王得很。
　　“把你能的。”霍永昱眼角瞟了一眼隔壁的隔壁的人，正好能匆匆看过他的侧脸。
　　神色若水。
　　收回视线时，余光瞥见一张核蔼的脸。
　　“……”
　　他大着胆子盯回去，大有你看什么看的无畏意思。
　　柳青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下。
　　她坐在阮东隅的对面，夹起面前的炒肉丝，中间的距离不算远，她弯个身就能把一筷子肉丝放进阮东隅的碗里。
　　“干妈的拿手好菜，竹笋炒肉丝，东隅快尝尝味道好不好。”
　　阮东隅筷子还没落下，就听见霍永昱哼了一声，然后说：“不吃我都知道是甜的。”
　　甜的竹笋炒肉丝，辣椒里面掺白糖。
　　“哥你也吃！”霍永妙抓着筷子，迅速往她哥碗里塞。
　　又甜又咸又辣，完美的解决了各路口味人，直接送人上天堂。
　　霍永昱“嘶”了一声，翘了翘玉米炒火腿丁儿：“甜玉米。”
　　柳青自己吃着美味：“没品的东西，不吃拉倒。”
　　“你看人家就吃得。”她对自己的拿手好菜抱有非凡的自信。
　　霍永昱神色复杂，心想真拼。
　　他妈的手艺他最清楚，口味怪得很，什么都喜欢放点糖，一定要有甜味。
　　也就只有他爸吃得住，能够面色无常，甚至笑如春风的夸赞。
　　哦，现在又多了一个。
　　阮东隅正吃着笋片，一道崇敬又担忧的目光闪到他的眼，然后就看到张五颜六色的脸。
　　“……”
　　这货脑子有病，盯什么盯？
　　他面无表情嚼动笋片，一丝丝甜味窜上舌头。
　　难得又见一个不挑味儿的人，还吃得惯她炒的菜，柳青心里油然升起投喂的劲儿。
　　她看着少年安静的脸庞，一时出神，似乎在透过一个人看另一个人的灵魂。
　　手肘轻轻磕了下，她才恍然回神：“东隅开学也要上江大吧。”
　　这是肯定的语气。
　　江京大学简称江大，全国最高一流学府，A市超强智力聚集地，与之并肩的另一个大学，是S市的华才大学，主要注重文学发展，全国百分之八十的著名作家诗人都出于此，甚至世界级的华国大师也大多从这里走出大陆。
　　要是谁家有孩子考上这其中两所大学，家里必定做梦都要笑醒，祖先都要掀开棺材板爬出来拍巴巴掌，夸他好样的！
　　高中初中小学的母校也必定会把他的照片跟供神仙一样供起来，大肆宣扬，供后生瞻仰，校长班主任此后走路比爬海还横！
　　柳青想要知道他的录取大学，只要去福宇六中的官网一看，首页就是他的大名。
　　阮东隅并不意外柳青会知道，他很了解母校的操作。
　　他答：“嗯，对。”
　　“啊，你二弟也是江大的，你俩到时候还能有个伴儿。”柳青眼里带笑说，“A市很大，人容易走丢，当初我和阿晓就是在苏江边遇见的，她来A市读高中，结果迷路了，后来才知道她路痴，导航看不明白，就稀里糊涂的跑到江边啦。”
　　霍华轻轻为她夹喜欢菜，这段故事他听过，不过是另一个版本。
　　阮东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的母亲在两个周前死了，所以他来到了霍家，是母亲的遗嘱，也算托孤。
　　餐桌的气氛将要沉淀，柳青眼尾一挑：“你二弟是土生土长的A市人，从小就爱往外边到处乱窜，那些乱七八糟的巷子混了个七八分熟，到时候他领着你逛，定是走不丟的。你想要去哪儿捎上他，比导航好用多了。”
　　霍永昱：“……”
　　他又当上了人工导游。
　　他俩呆一块，半天憋不出一个屁，磁场相斥，纯纯折磨。
　　“他自己跟着导航走不就行了。”霍永昱不想到哪儿都要和新来那家伙一起，“这么大人了能丢哪儿去，又不是弱智。”
　　阮东隅：“……”神经。
　　这货的嘴是被焊接过吗？
　　柳青瞟他，放下筷子，背缓缓直起：“呦，谁走丢过我不说。”
　　“都几百年的破事了，还拿出来说。”霍永昱啧了一声，拨开他妹夹在他碗里的笋片。
　　他的视线若无其事的从中间霍永妙勤勤恳恳挑菜的头发顶飘了过去。
　　阮东隅对他的八卦不感兴趣，兀自吃饭，仿佛那甜咸辣的笋片肉丝是美味珍馐。
　　正吃着呢，又感受到熟悉的视线。
　　他想，这货大概有偷窥的怪癖，隐藏的偷窥狂魔。
　　他睫毛一抬，直接侧头看了回去。
　　猝不及防，霍永昱心里一跳，硬是没撤回眼神，反而迎难而上。
　　盯着他！
　　霍华看见说：“你瞪啥瞪，谁招你惹你了？臭小子！”
　　没人招他，他脑子有病。阮东隅这样想着，碗里的饭已经吃完了。
　　柳青叫他别客气，人怪瘦的让他多吃点，阮东隅匮乏的语言在此时没有帮上忙，只能以沉默面对。
　　霍永昱就在一旁看他的好戏，就差鼓掌了。
　　A市的夏季气候比较闷热，傍晚天边泛起火烧云。
　　阮东隅在窗台观察那两株盆栽，裤兜的手机突然振动。
　　“哥！你知道吗？天赐今晚八点出全息了！”
　　震天炸耳的小学鸡声音简直要把人的耳膜刺破！
　　“岑知遥，你叫什么。”他揉了揉薄红的耳根。
　　“哦，哥你知道吗？”那边放低声音，作贼似的，“还是在A市首发，哥你现在就在A市！只要一天都不到的时间就能身临其境的解体验副本啊。”
　　岑知遥是玩全息的老手，天赐的电脑版玩不转，限制他矫健的身手。
　　他兴奋的说：“而且它还免费！”
　　阮东隅毫无波澜：“所以？”
　　“不是，哥你能给个反应不？”岑知遥有种挫败感，他再接再厉，“哥你身手一绝，到时候绝对能称霸天赐，爬上官方认证的第一资深玩家！那个谁什么的栖、哦！岱栖只能对你仰望！”
　　天赐官方认证的资深玩家只有三人，第一位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证的，据说是最早一批玩家，天赐刚面众时就已经霸榜，到今任风吹不动的呆在最顶上，网上一大堆怀疑那个号是官方自己排的。
　　在岑知遥的思维里，他哥就是最厉害的，没人比他哥更好，因此看见有人这么常年压他哥一头，就有些不是滋味，不爽。
　　阮东隅不能共情他这种心情，可能对于没有极致崇拜对象的人来说，是无法体味血液与心脏都激烈为一人而运动的感觉。
　　他胡乱嗯了一声，一个高大欣长的人影提着水壶过来，推开玻璃门。
　　霍永昱刚从浴室出来，一身水汽，湿发随意撩在脑后，踩着一双红得发亮的拖鞋，微弱的黄昏模糊他棱角分明的轮廓。
　　浴室的热气还未散，与卧室的冷气碰撞又交融。
　　阮东隅低声说了一句“挂了”，将手机放在桌面上，进了浴室。
　　浴室卧室是很私人的领域，陌生人的闯入于领域意识强的掌控者来说很冒昧。
　　而于边界感和距离感强的人而言，这种步入他人领域的行为会让他们觉得不自在，就像走进一座牢笼，处处皆是束缚。
　　当他席卷一身水汽出来时，天边最后一点光亮已经消失殆尽。
　　门外有人敲。
　　卧室内没人，阮东隅用干毛巾擦着头发，单手扭开门。
　　柳青往他身后看了下：“啊，刚洗完澡呢，不出去逛了么？”
　　“不了。”阮东隅的睫毛很长，眸色浅淡，他手指搓着毛巾。
　　“赶一天路早该累了，今天也不急着出去。”
　　柳青喜欢看他的眼睛，像是要抓住一刹那得不到的东西。
　　这是他在两周前发现的，这位养尊处优的贵夫人从M国连夜飞回自己的国家，前往一个偏僻的小县城，参加一场没人邀请的葬礼，只有死者的托孤。
　　阮东隅听她又继续说话。
　　“他这间房间最开始就是按两人格式修的，永昱性子傲慢直白，但心眼不坏，要是他没脑子说错什么话，你别担待他，也别委屈了自己，直接骂回去就行了，他就是欠得很。”
　　阮东隅回忆起一开始进入这间房间的场景，布局陈设确实都是两人份的，剩下的空间也绰绰有余，主人从一开始就打算置办一个两人的房间，可是中途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导致那个最初的愿望落空。
　　才让一个外人捡了漏。
　　他的思绪如四五月漫天的柳絮，飘忽不定，风一吹，又散得更远更乱。
　　却任面色无常，阮东隅缓慢的垂下眼睑。
　　柳青怔愣一瞬，心脏猛得一抽，她匆匆掩过神情，带上笑：“算了，东隅早些休息吧。” “好。”阮东隅在想，什么算了？
　　她想说什么？
　　没人回答他。
　　转角处的女人突然捂住脸，眼眶红了，眼泪从指缝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