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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过去 ...

  •   比以前寡言少语的少年开朗多了……他还是习惯的性看向他的脸,再仔细看着他身上的衣服。

      还好,脸上没伤痕,衣服也没破。

      六伯语气带着慈爱,“有好些年没见到你了,长高了,也精神了。”

      “刘伯,可能又要给你添麻烦了,我估计以后又是这边的常客,”季鱼半开玩笑的坐起来,“要不把我照片打印一份贴你们保安室,免得以后惊吓到新来的同事。”

      别人听来或许是玩笑话,刘伯清楚少年说的是实话,就他身下这片躺椅,估计比他床上睡的时间都多。

      季鱼也不给人添麻烦,酒醒了,翻着那两米高的院门,跳了进去,进门前还冲着外面的两人摆了摆手。

      年轻保安一脸疑惑的看着这个正门不进翻墙而入的人,忍不住问,“师傅,他是什么人啊?”

      夜里的风吹着有些冷,声音散在风里几不可闻,连带了一声叹息,“一个可怜人……”

      客厅里灯还亮着,这么晚了下人还在擦楼梯扶手。

      季鱼进门打了声招呼,“婷姐。”然后便往楼梯上。

      “二少爷!”身后的人叫住他,“老爷在书房等你,让你回来了去找他。”

      这么晚了还搁这守株待兔呢。季鱼勾起了一抹冷笑。“知道了,我先去看林姨。”说完,他继续往楼上走。

      “二少爷,”后面的人又叫住了他,脸色复杂。“林姨不在楼上,夫人让她搬到后面小屋了。”

      季鱼眼底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了,面如寒冰。“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月。”

      季鱼站在楼梯上,握着扶手的指尖用力发白。他不过是上个月少给了一半生活费,姚红就让她搬去了下人房,真可恨!季临呢?他那边又是什么样的态度?

      正想着,楼上书房门开了,“上来!”季临瞪着他,口气里,一点没有父亲见儿子的温情,连寒暄问候都没有。

      “爸,”他看向沙发的另一边,迟疑了几秒,叫了声,“妈。”

      季临语气不善,“你还知道回来?电话为什么不接?”

      “手机没电,关机了。”季鱼将进门前就关了的手机亮给他看。

      他知道季临并不在意他是真关机还是假的,这么晚两个人在等他,正题还没上。

      果然。

      “为什么这个月生活费没有打过来?上个月的你也只给了一半。”

      “公司最近有点困难,钱没到账,到了会补给你。”

      “你意思是这个月的又不给了?”姚红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这架势,看着让人发笑,倒像是上门要债的。

      季鱼没什么表情波动,这些事,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爸,我想跟你商量一下,你也知道我被傅总踹了,现在也没什么收入,一个月一百万真给不了,咱家开销也没有这么大,您降点。”

      话刚落音一个杯子砸过来,他本能偏头,玻璃杯蹭过他额前的碎发砸在墙上,不等掉地就已经碎了,季鱼看着墙上的水渍惊魂未定。

      这些年被惯出来的脾气也不好惹,一瞬间他握紧拳头想冲过去,最终也只是站着,忍下,耳边是季临冷漠的话,“这么大家的开销不要钱?你妈的医药费不要钱?两个月的钱一分都不能少!我给你一个星期时间,你要没有,你妈下个月的化疗就别去了!”

      季鱼一瞬间怒火攻心,瞪着眼看着他,如果眼神能杀人,这一刻,他要季临死!

      可他没有办法,季鱼从口袋里掏出皮夹,手都在抖,抽了三张卡出来,一一砸在桌面,声音僵直,“这里面有二十万、这里面有五十万、这里面也有五十万,我所有的钱都在这里,剩下的我会尽快补上,我妈的病必须得治,你们谁也别在她面前说一句不爱听的。”尽管眼眶发红,他的眼神像是要将两人生吞活剥。

      季临被他看的发怵,这几年,他身上的气势渐显,人也凌厉很多。

      季鱼径直下楼,穿过一片后院,到了一排小平房,这是下面人打杂住的地方。

      左手边第二间,他推门走进去,房间没有开灯,背后月光渗了进来,隐约照现床上安睡的身影。

      他就站在门口,没走进一步,怕吵醒她,就着这片黑暗,就这样安静的看着看着。

      门旁边是一张桌子,上面摆着的是两块灵位牌,这个时代,家里摆这个的已经很少了,都是放在墓园里,姚红嫌这东西晦气,林徽柔没少因为这个受委屈。

      灵牌上刻的是她的父母,也是季鱼的外公外婆。

      是的,季鱼不是姚红的儿子,也不是季家的正牌少爷,他的母亲是林徽柔,季家的一个下人。

      床上的人睡得不安稳,疼痛中惊醒过来,她摁着胸前的疤痕位置,呻吟出声。季鱼立马打开了灯。

      “妈,是又疼了?”他跪在床前,紧张看着林徽柔疼的一头汗,出不了声。

      他恨不得生病的人是自己。

      林徽柔年轻就得了这个病,后来治好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年又复发了。

      一次次化疗,加上年纪也大了,身体情况越来越差。五十五岁的人,明明比季临和姚红都年轻,看着却比他们苍老很多,气色也差。

      她缓了好久,才将手从胸口拿下握住了季鱼的手。

      “你回来了。”声音微弱像是垂垂老人,语气却很温柔,眼神慈爱,是这个家季鱼唯一感觉到亲情温暖的人。

      “刚回来。”季鱼回握着她的手,看到了手背上黑色的一团疤痕,“妈,你手怎么弄的?”

      林徽柔将手又收了回去,瞥了他一眼,季鱼读懂了她眼神里的意思,抿了抿嘴唇。

      “……林姨,手怎么伤的?”

      季鱼压低了眸光,眼神黯淡下去,林徽柔不许他叫她妈,季家也把他记在姚红名下。

      一个私生子对季家并不光彩,一个下人生的孩子对他也不利。

      他改了口,她才回答说不小心烫到的。她不说也知道,姚红又故意刁难她了。

      季鱼给季家每个月转一笔钱,一开始是二十万,这几年姚红胃口越来越大,五十万一百万往上涨,为了母亲,季鱼都给,桃李车行的利润毫不夸张的说完全填了这边的坑。

      “妈,我带您搬出去住好不好?重新买个房子,安置外公外婆,我找个人伺候您。”

      他手里还有钱,他为林徽柔存了一张卡,里面的钱谁也不许动,连他都不能。

      如果她点头,他们立马就搬走,不再寄人篱下。

      林徽柔拒绝了他。意料之中的失望,若她愿意离开,又怎么会在这里受半世委屈?

      现在的季家大宅曾经是林家祖宅,林徽柔也做过十几年的千金小姐,家道中落,祖宅变卖,她父母生前遗愿就是回到这座宅子里,林徽柔就给季临当仆人,当见不得光的情人,带着父母排位回来,也是一场意外有了季鱼。

      姚红现在是当家主母说一不二,曾经也只是伏小做低的乖巧儿媳,林徽柔肚子里是季家的种,季爷爷要,谁也不敢反驳。

      季鱼平安出生,林徽柔生活也有了曙光。

      林徽柔问季鱼在国外学习辛不辛苦,过的好不好,季鱼说好。

      她说也不要一个劲的读书,她不需要他成大器,就希望他平安喜乐。

      季鱼句句都答应,心中愧疚一片。

      她不知道季鱼没有出国,他被傅渊包养的事这个家没有人敢提一个字,季临姚红不会说,他们当他是摇钱树,季鱼更不会说,她不能再承受任何打击。

      林徽柔靠在儿子怀里,闭着眼睛声音轻柔,“你30了,林姨就希望能看你结婚生子,不是逼你现在去找,就是希望……以后我不在了,有个人对你嘘寒问暖。”

      季鱼两只胳膊圈着母亲,想用力抱着她,又怕她疼只敢轻轻拥着,一滴眼泪划过脸颊。

      这个房间他们母子住了几十年,季鱼小的时候会从主楼偷跑出来,让林姨抱着睡,她赶他走,他就哭,她舍不得也会哄着他睡。

      后来他长大了,也常在地上铺着草席陪她入睡。怀里的人睡着了,她身子虚,也容易嗜睡,季鱼放她靠着枕头上,自己坐在地下,就这么牵着她的手靠在床边睡着。

      周深庭给傅渊打电话的时候他正陪着安老爷子和安惜吃饭,晚饭后他亲自开车送两人回安宅,然后去了一家清吧赴约。

      照理说舟济酒吧更熟些,又是席晚舟手底下的产业,但傅渊这个人不喜吵闹,虽然是多年朋友,也不敢随意忤逆。

      周家是搞船运的,盛市这边对海的贸易,周家没有不经手的,周家的地位仅次于傅家,从小到大这群朋友里连席晚舟很多话都思考几遍才敢拿到傅渊面前说,只有周深庭跟傅渊更说得上掏心窝子的话。

      偌大的包厢里,就俩个男人,傅渊闲适靠在沙发上,等对面人开口。

      周深庭暗叹了一口气,要不是方闲求他,他也不来这一遭,兄弟间再无话不谈,但私事也不该过问,季鱼恰巧就属于傅渊的私事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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