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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攻心为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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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剑尖相撞的声音响在温颜耳畔,温颜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一缕头发缓缓从空中掉落。
是徐云霆!
温颜走过去将沈松清拉至自己身边,徐云霆不愧是军伍出身,压的温颜喘不过来气的刺杀,被徐云霆反杀的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一炷香时间,地上就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尸体。
徐云霆得意洋洋扛着剑走到温颜面前,在看见沈松清被温颜抱在怀里的时候,冷哼一声:“就这点人还要我帮忙,不过如此。”
温颜推开徐云霆:“金疮药。”
徐云霆咬着后槽牙,不情不愿将金疮药递给温颜:“我就带来一点,你省着点用。”
徐云霆话音刚落,就看见温颜豪爽的将所有药粉都洒在沈松清胳膊不过两寸的伤口上,徐云霆从地上捡起空瓶子,指着温颜说道:“你知不知道药又多贵?就这么点小伤口!”
温颜拧着眉头道:“够了,你烦死了。”
徐云霆指着自己,不可置信:“你这样说我!是谁千里迢迢跑过来救你?是谁给你的金疮药?”
“闭嘴。”温颜看着沈松清面无血色的脸,心中的怒火蹭蹭往上涨,抬头对徐云霆说道,“你抱着他,我们需要找个医馆。”
徐云霆自然不愿意,还想再控诉两句,在温颜的威胁下,弱弱的解释道:“这里都是边陲的小城镇,就算找到了医馆,还不如你用金疮药呢。”
看见温颜疑惑的眼神,徐云霆继续说道:“这里的人受伤都用的是捣碎的草药,草药治不好发热后,人能扛过来就活着,抗不过去就找个地埋了,不会有什么好医馆的。”
见温颜沉默,徐云霆打着哈哈想要逗温颜:“长安生产的好药,一部分提供给军中,一部分供给长安勋贵,剩下的才是普通百姓的。金疮药制作不便宜,就算给百姓卖,他们也买不起。”
“好了,又不是你的错。”徐云霆推搡着温颜,用手想要给温颜支起微笑。
温颜拍开徐云霆的手问道:“你一个人骑马来的?”
徐云霆虽然不知道温颜问这话是何意,但还是回答:“当然。”
“三个人怎么骑一匹马?”温颜问。
徐云霆这才想起来是有点不太对,手挠着后脑勺不知道自己该干嘛。
温颜踹了徐云霆小腿一下:“前面有我们刚用过的马车,你去看看还能用不?”
徐云霆愤愤不平的走远,温颜蹲下推了推沈松清:“醒醒。”
沈松清全身都很烫,叫也叫不醒,已经完全晕过去了。
温颜放心的站起来,走到那群死士身边,从地上捡起一把刀,扒开那群死士的衣服,终于在脖颈后面找到印记。
温颜冷着脸将刀从脖颈后戳下去,迸溅出的血洒在温颜眼角,温颜对那些温热的血毫不在意,将剩下几人的印记一一毁掉后,又把尸体恢复原样。
温颜将刀随意扔在脚下,用手背擦去那些冷掉的血,但那些血有一部分已经凝固在温颜脸上,没有水是擦不掉的。
温颜现在发丝凌乱,衣裙上到处都是刚刚躲避时飞溅来的血,眼神漠视的看着地下躺着的尸体。她站在空旷寂寥的平原上,就像从地底爬出来的恶鬼。
温颜毁掉那些印记的理由很简单,既然柳疏桐已经不想掩饰了,那她也不会遮掩。
几个躺在地上被人杀死的尸体没有人会管,只会觉得是寻仇,但是凶手在后脖颈补上一刀,是为了隐瞒什么呢?
温颜垂下眼眸,柳疏桐的死士在自己回长安后,就彻底消失吧!
徐云霆赶着马车过来,很明显马车是好的,他不知道温颜趁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但既然温颜不想让他知道,故意把他支开,那他就不问。
徐云霆在心底长叹一声,表妹长大了,有秘密了。
徐云霆在温颜的注视下,摆着假笑温柔的将沈松清抱起来,然后在转过身的瞬间假笑消失,上了马车更是毫不在意的将人扔在马车上,差点给昏迷中的沈松清疼醒。
徐云霆咕哝两句:“这点小伤就昏迷,一点用都没有。”
下马车的时候,又换上谄媚的表情:“你是骑马还是赶车?”
“换着来。”温颜说道。
徐云霆在后面撇嘴,赶车肯定要照顾里面的人,他凭什么要管沈松清,无亲无故的,还浪费那么好的药,他自己都没舍得用的药!
徐云霆瞄了一眼自己的腿伤,要是那时候有一瓶药的话,里面也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徐云霆本来还在出神,被温颜一叫,又屁颠屁颠跑过去:“什么事?”
温颜略微局促的问:“你带银两了吗?”
“我哪有银两?”徐云霆摊手,下一秒就开始台词不变的表演,“军中困苦,实在需要银两——”
温颜小声对着徐云霆说道:“我带的银两在刚才为了逃脱追杀,都用掉了,现在——”
徐云霆一脸呆滞的补上后半句:“现在一分钱没有,我们喝西北风吗?”
温颜含泪点头,瞬间又出了个坏主意:“不如你去卖艺或者乞讨?”
徐云霆反驳,指着里面的沈松清道:“还不如你去,将他摆在前面,说他需要治病,说不定比我这种好手好脚的赚钱快多了。”
温颜和徐云霆对视,两个人谁都不让着谁,最后折中选了个比较原始的办法——
打劫。
幼时温颜常做这种事,现在长大手艺都有点生疏,在徐云霆的鄙视下,随便找了一个看起来是富人的家,直直朝着家丁最多的地方走。
温颜把细节都忘的差不多了,但还记得大致流程,温颜望风,徐云霆去抢。
温颜眼见着又有一波家丁过来,学着鸟叫提醒徐云霆,但徐云霆却出来,拉着温颜走进去。
温颜走进暗道,路上都是被打晕的家丁,人数众多,温颜还以为里面有什么稀世珍宝,却没想到往里走,空气越干燥。
最后发现有堆成山一样的米。
这些米差点将整个地下空间都填满,里面全都是食物。
什么时候富人才会放弃收敛钱财,转而囤积粮食,必然是在粮食开始紧缺之前。
温颜和徐云霆对视,这些城镇现在都已经连饭都吃不上了吗?
为何没有官员上报?朝廷到现在完全不知道此地有灾害。
抢劫的愿望落空,但意外得知另一个更不好的消息,幸好温颜带着的药还没用完,给沈松清用还能再撑几天。
第二日,沈松清依旧高热不退,温颜和徐云霆两人装扮了一下,准备去集市买点能用的东西,顺道打探点消息。
打探消息是徐云霆最擅长的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两三下就把人哄得高高兴兴。
徐云霆趁机问道:“我初次来此地,买米的时候被吓得不轻,这米价比我们那地方贵多了。”
那个人惊讶:“一文钱四斤米还贵,小兄弟,你们是哪个地方的人?”
一文钱四斤米是正常的价钱,比长安便宜的多。
徐云霆说道:“就隔壁县。”
徐云霆说完,找了个机会离开,又换了不同的人,将问题又重复一遍,得到的回答都是大差不差,一文钱三四斤米。
米价是正常的,那为何富商要囤那么多粮食?
“这才四五月的天,就这么热,真是受不了。”温颜随口说道。
旁边就有人过来攀谈:“是啊,这老天爷不下雨,不过过不了几天机会下了。”
温颜感兴趣的问道:“为何?”
旁边的人见温颜感兴趣,解释道:“这几日晚间天空血红血红的,那是下雨的预兆,而且是大雨。”
“小兄弟其他地方逃难来的吧。”那个人突然问道。
温颜点头:“是啊。”
那人小声说:“你可别继续往北走了,前面就是义西县,那地方乱。不如就在这停下吧,好好安家。”
温颜装作苦恼:“实不相瞒,我是有远房亲戚在那边,去投靠他们。”
那人急忙摆手:“现在什么亲戚都不管用,前几天义西县刚死了个县令,昨天就有朝廷的人去查探,人心惶惶,都说是出事了。”
那人又把声音压的更低:“都说是当今皇上宠信佞臣,放过作奸犯科的楼易,于是天降惩罚,就从边远地区的朝臣开始,上天一个雷把人劈死了。”
“皇上?”温颜惊讶,没想到套出这么个消息,温颜接着说道,“佞臣是尚书令大人?可尚书令为国为民——”
那人摆手:“当然不是李大人,是方茂。”
那人讳莫如深的说道:“方茂杀人但皇上护着,楼易给自己儿子换卷,还是状元的考卷,皇上都不管。”
“这要是万一谁家里出了个状元,苦学数十载,但考卷却被这群有权有势的人换走,得多痛苦。小兄弟,你说是吧?”
温颜应和:“是啊,这可真是糟糕啊——”
是谁将来龙去脉传播的如此清楚?是谁要用民心将温珩从皇位上拉下去?
有人在朝廷,且官位不低,深受温珩信任,能得知案件的一切细节,于是他开始从边陲传播,攻心为上。
长久以往,温珩失去民心,又怎么能当好皇帝?
这个人心思如此深沉,考虑事情如此长远,这个人是谁?
徐云霆和温颜见面后,徐云霆率先说道:“米价没问题。”
温颜靠在墙壁上,说道:“还有一股势力。”
“什么?”
温颜闭着眼睛解释道:“还有一股势力在暗中,给温珩泼脏水。从边陲城镇开始散播流言,披露有关大案的细节,目的就是为了让温珩失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