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熹格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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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歌进宫选秀的那天傍晚，下起了一场大雨，我跟钮钴禄府的长辈和表兄弟姐妹立在雨中，茹歌坐上了马车，将帘子半挑着，我们看着彼此越来越模糊的身影消失在一片水雾中。
“一场秋雨一层凉”，这场大雨一连下了两天，天气突然转冷。茹歌走了，大哥回来后常常在四爷或者十三爷的府上呆着，嫡夫人和姑母已经开始忙着给我和茹歌准备嫁妆、嫁衣，我住的院子比从前冷清了许多。
十三自那日来钮钴禄府审问我之后，又来看了我几次，带了一些西洋钟表、音乐盒之类的当时比较稀罕的玩意儿给我，虽然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决不新奇，但也因工业化的感觉多了几丝亲切感。
茹歌走后没几天，他又过来，我当然没忘记对茹歌的承诺。
“十三爷喜欢茹歌吗？”
我的问题显然是在他意料之外，他哑着口不知道如何回答，面带尴尬。
“十三爷去跟万岁爷要了茹歌好吗？”
我换了这种问法，他竟点了头。
“你们姐妹情深，都进了府也是一桩美事。”
我在心中长叹，他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茹歌，却可以无所谓似的答应娶她，从这一点来看，十四比他更重视情感。
然而，没过多久，钮钴禄府上就得到一个使我大大意外的消息，四贝勒去康熙那里要了茹歌，康熙也准了。十三食言了？我担心起茹歌，她一定很难过吧，她那么喜欢十三······但转而一想，十三对她并没有情，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能幸福吗？
四贝勒不就是将来那个雍正？据我有限的历史知识可知那是一个脾气古怪的人，即便是最终夺得皇位，也把自己的人缘儿搞的很麻烦，在历史上留下夺嫡的疑案和一屁股的骂名，就连死也死的疑云重重。我不知道茹歌跟了他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如果茹歌不喜欢他，至少不必跟他那堆老婆吃醋。
茹歌进四贝勒府之前要先回娘家，从钮钴禄府嫁出去。而在她出宫回府之前十三又随康熙西巡去了西安。难怪大哥和钮钴禄姑父都说十三最得康熙喜爱，这位皇帝老爹只要出门必带十三随行。
十三临行之前来了钮钴禄府向我辞行，也提及了茹歌的事情。
“四哥早我一步跟皇父要了茹歌，我不能再开口。”他脸上带着歉意。
“知道，这不仅会影响你和四贝勒在皇上心中的乖孩子形象，兄弟相争一女，皇上不高兴还会降罪到茹歌身上。”
他深深点头，看向我的眼睛满是感佩。
“你果然不是寻常女子。”
“只是，四贝勒见过茹歌吗？喜欢她吗？”
十三笑着摇头道：“馨儿好像特别看重婚配中的男女之情。”
我偷偷翻个白眼，那不是废话吗？也就你们只看利益后谈情感。
“我也从未听四哥说起过茹歌，不过纵然兄弟中我和四哥的关系最亲密，他也不见得把这些儿女之情说给我听。”十三思量着说。
我不由笑自己，古代皇室的婚配哪里讲什么爱情。钮钴禄姑父是侍卫典仪，跟康熙的关系也比较近，心思颇深的四贝勒娶茹歌，定有他的利益权衡。
“这样也好，茹歌喜欢你，你不喜欢她，嫁进你府里跟你那堆老婆挣你一个还不够闹心的呢。反正她和四贝勒爷谁也不喜欢谁，这样她也更安全些。”
我这一番话把十三说傻了眼，愣了半晌后笑了起来。
茹歌回府的时候，天气已经非常寒冷。对我来说，古代北京的冬天分外难熬，没有温室效应，也没有暖气空调，全仗着炭火取暖，才农历十一月份，我就快受不了了，早上赖在床上不肯起，下午围着院子跑步。
“别跑了，哪里就那么冷了？”茹歌站在院子里笑看着我：“你们江南过来的人娇气！”
茹歌的情绪超乎我想象的平静，平静到我不敢去问及她对这场婚事的感觉，怕不小心触碰了这份平静荡起波澜，似乎我们都在回避康熙将她赐婚给四贝勒这个话题，尽量像从前一样玩玩闹闹。
她出嫁的那天，康熙四十二年的第一场大雪从天而降。一大早起来我就抱了个手炉，跑去茹歌房里坐着，看着一帮子丫鬟嬷嬷忙着给她梳妆打扮，程序之复杂叹为观止，古代人可真有时间！在21世纪我去日本出公差的时候拍过一个日本人的婚礼，那个新娘子穿了两个小时的婚服，让我们一帮中国记者大跌眼镜，现在看起来中国古代的婚服配饰之繁琐比那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看茹歌的脸抹了那么厚的粉，擦了那么红的胭脂我直摇头。
“这面妆一上还没有你本来好看。”
在屋里监工的嫡夫人想起中秋时候我给茹歌和自己化的妆，干脆将给茹歌话面妆的重任交给了我。
茹歌打扮好了已经是晌午。
“茹歌，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新娘子！”
我对自己的化妆术十分的满意，加之本来茹歌就是个美少女，再穿上这华丽精细的婚服真是我见过的漂亮的新娘，当然也是最年轻的，虚岁才只有十三岁啊！搁21世纪恋爱都不许谈的年龄，在这里就已经是适嫁的岁数了。
她低下头揉搓着刺绣精美的裙角，我判断不出她是娇羞还是紧张。
“馨儿，听说那位爷脾气很古怪，我······”她欲言又止。
嫡夫人已经去前厅接待亲戚，屋里只有红霞和一个老嬷嬷，我示意她们退了出去。
我在她身边坐下握上她的手说：“茹歌，十三爷他对你没有情。”
这话一定会伤了茹歌的心，但现在摊牌对她是长痛不如短痛，更何况四和十三要好，进了四爷府少不了跟十三见面。
“我知道。”她咬咬嘴唇抬眼看我，“儿女私情对他们皇子来说是禁忌······馨儿，你多好，十四爷对你·····”
我捂住她的嘴巴苦笑道：“我是要进十三爷府的，别再提十四阿哥了，从九爷府回来到现在都两个月了，他也没来看过我啊。我们都是一样的······”
大哥告诉我，前些日子十四已经娶了第二位侧福晋晋伊尔根觉罗氏，康熙在将茹歌指给四贝勒的同时，也将侍郎罗察之女完颜氏指给十四做嫡福晋，来年正月里大婚。据说完颜氏是满清出名的美人儿，才貌双全。他也终于娶到自己喜欢的人，不必在借酒消愁了吧，我对他来说不过是他闲闷时赏过的一道景色罢了。
“这样也好！”我想起四贝勒的未来，换上一副笑脸对茹歌说：“我看这位爷是个有福的，你跟了他将来是要光耀门庭的。”
我这话在封建社会不敢明说，但茹歌也显然听得明白，她嗔笑道：“你什么时候成了算命的了？再说你又没见过那位爷。”
“最起码，现在看来贝勒比阿哥大对吧？你嫁过去也是个······也是个······”
我结巴了，不知道茹歌现在是什么身份。听说那位爷二十七岁了，嫡福晋侧福晋的位子早都该满了吧？
“是格格！”她接过话来。
在21世纪时，看《还珠格格》，以为格格就是公主。来了才知道其实尊贵的满族小姐好多都称格格，皇子那紧排在侧福晋之后的小老婆也叫格格。
我玩笑着对茹歌行了个请吉祥的礼：“茹歌格格吉祥。”
她笑出声来，笑罢又说：“不是茹歌格格。因嫡福晋的闺名叫做雅茹，我的茹字重了她的名讳，所以万岁爷赐婚的圣旨颁布后，德妃娘娘亲自将我的名字改为熹歌，称熹格格。”
“熹？喜字带四点的那个熹？”我的脑子有些充血，一道惊人的记忆启动了，我赶紧求证。
“你怎么知道？他们已经告诉你了吧，呵呵，不然连熹字这样的字你都认得了，我可不能再笑你是白丁了······”
不知道茹歌下面说了什么，我却是高兴的想哭。虽然在21世纪我对清史不大感兴趣，但看电视剧也知道乾隆他妈是熹妃呀！这个熹妃后来还被封了贵妃，百年后的谥号是孝什么宪皇后的？钮祜禄？熹妃好像就是姓这个姓的呀！刚来那会儿，碍于钮祜禄在这里是个大姓，姓这个姓的人太多了，加上茹歌喜欢的是十三，所以我就没朝这方面想。现在她要嫁给将来的雍正，我就不由的想她会是雍正将来哪个妃？如果是熹妃那就是最有福的一个啦！
看着我呆在那里，脸在抽筋，茹歌拿手在我眼前晃晃：“你怎么了？”
我一把抓住她的右手：“茹歌，你说对了，你家表小姐我还会算命，来，我给你看看。”
我装模作样的把她右手的掌纹瞧了瞧，窃喜道：“你将来会生一个超有前途的儿子，在历史上留下闪亮的一笔！而且他超孝顺你，你和儿子都特别的长寿！”
她以为我在玩笑，另一只手捂着嘴咯咯的笑着。
“我说真的呢，到时候你别忘了我呀！我就跟你混啦！”我正色道。
“好！”她甩开我的手，举起右手做发誓状：“我钮祜禄茹歌和钱陈馨有福同享······”转脸又对我说：“我能有多大的福分就让你也享多大的福分！”
也许是碍于大好的日子，她没有说有难同当，只说了有福同享。我心里偷着狠狠的乐了一番，乾隆他妈耶！我跟乾隆他妈关系这么铁，在大清朝有指望啦！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熹格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