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陷皇后预言》诚玉心

6、代沟

　　“九哥都没有查到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宫中？”十四的声音近在咫尺。
　　“肯定错不了！刚刚我出来更衣，看见她走到这片儿来的！长的跟钱陈一模一样······不对，我肯定她就是钱陈，没料到她着女儿装有这么美！十四弟最初居然没瞧出她是女儿身······”
　　十皇子的话让我吃惊不小，非但茹歌识破了他们的身份，他们也识破了我们的女扮男装？
　　“十弟想是喝太多了！”这应该是九皇子的声音。
　　我从石头缝里往外一瞧，十和十四正东张西望找人，九立在一边抱着胳膊看着他们。
　　“我到这假山里头瞧瞧······”听十皇子这么一说，我有些恼，怎么有点被包围了的感觉，要是让他们逮到我跟身边儿这位爷孤男寡女呆在这假山里头，如此的封建社会还指不定传出什么谣言来呢。思及此处，回头再看那位爷，却没了人影儿，只留下一注月光······
　　一阵夹着桂花香气的风刮过，我的精神一阵恍惚，怀疑起时才对话是梦。打了个冷战，我干脆自己走出假山，大概是太突然，惊了十皇子一个踉跄，我没有去看他们几个脸上的表情，依照规矩我是不能随便抬头看他们的，只是按照嬷嬷教的样子给几位皇子跪下行礼。
　　“民女钱陈馨拜见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几位爷吉祥！”
　　“钱陈馨？”十阿哥逐字清晰的重复我报上的名字，稍加思量哈哈大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九哥，你以后莫在吹嘘自己寻人查事的能力！”
　　“你给爷抬起头来！”十四还是那样猖狂。
　　我在心里头翻了个白眼，挂着一脸的官方微笑缓缓抬头看着他们，朦胧的月光给这三个花样的皇子平添一份朦胧的美，从他们惊艳的神色可想到他们眼中的我也是一样。
　　“钱陈馨？钱陈？你竟敢骗爷！”十四闪过一丝欣喜，继而转为恼怒，他顶着阴晴不定的神情俯身抓住我的双臂，上下打量我。
　　“嗯哼！”十阿哥清了清嗓子道：“我得赶紧回去瞧瞧！我那福晋跟两个侧福晋要是喝多了酒，今儿府里就安生不了啦！”
　　十阿哥边说边扯九阿哥的袖子，九阿哥深深看我一眼，长叹一声跟他离开。
　　“喂！你们跑什么？”我顾不得规矩对十阿哥和九阿哥的背影大喊大叫起来，想起那天茹歌说我喝醉后抱着十四胡言乱语，此刻我跟他独处觉得难堪。
　　“哼！”十四不知是笑还是冷哼了一声，手依旧抓着我。
　　身边有侍卫列队经过，向十四行了礼，我低着头不敢去看那些人脸上的表情，待他们离开，十四将我拖回假山里头。
　　“喂！放手呀！”我试图从他手里抽自己的手，但手无缚鸡之力的钱陈馨跟日后的大将军王较劲毫无意义。
　　“那日投怀送抱的，今儿又讲起规矩来啦？”他戏谑的说。
　　“那天我喝醉了！”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撅起嘴，不抬头看他。
　　“你能到这宫里来，可是朝臣之女？”他又道，“那日你报给爷的年龄应该是真的吧，已然年满十三，今年的选秀可有你的名字？”
　　我不解的望向他。
　　“你若是今年的秀女，我便去向皇阿玛要了你来！”
　　要？想明白他的意思我不禁摇头苦笑。我对他这特殊的感觉也许只是因为金逸，我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是否真的存在什么联系，想起我是他的哥哥十三皇子订下的人不由得在心中大大叹了口气。
　　“怎的？你不愿意？”
　　我竟在骄傲的十四爷眼中捕捉到一丝患得患失。
　　“我既非八旗之女，也不是朝臣包衣之女，永远都不会参加选秀的。”我趁他松懈抽出自己的手揉捏着说，“我只是四品典仪钮钴禄一个侍妾的侄女，是一个寻常的江南汉家女子，今儿是嫡夫人高兴带我来皇宫开开眼界罢了。”
　　“这样更容易了，”他轻蔑的说，“我去钮钴禄家要了你来比跟皇阿玛开口更简单些！”
　　见我半晌低头不语，他恼了，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向他：“你在矫情什么？！你怎么不笑？你应该很高兴的不是吗？我是堂堂皇子，我看上你漫说你们默默无名的钱家，就是钮钴禄家也会很高兴的吧！”
　　什么？他的骄傲也太过了点吧！
　　“怪不得上次在摘星楼发酒疯，任哪个嫁给你，十四爷都会觉得人家是图了你的富贵荣华吧？”
　　他“哼”了一声松开钳制我下巴的手。
　　“发酒疯？你一向都是这么没规矩的？这样的话也敢拿来说爷！”
　　“十四爷受的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皇室教育，与民女有思想代沟，话不投机半句多，告辞！”
　　三百年的思想代购啊！加上阶级差别，难以沟通！说罢我故意做出骄傲的神情冲他“哼”一声，夸张的甩头转身离开。
　　回到宴席上，嫡夫人和茹歌她们也没问我怎么去了那么久，茹歌也不再和熟识的官家女儿们聊天，竟是一个人坐在位子上发呆，时不时望向我，神色复杂，也许是饮了太多的酒，脸红扑扑的很是好看。
　　亥时散了席，我拉了茹歌的手刚出了殿门准备上轿，有一个年轻的小太监快步走过来迅速打量我一番，问：“这位可是钱姑娘？”
　　我和茹歌疑惑的对视一眼，对他点头。
　　“奴才是十四爷身边的小卫子，”他边说边从袖口掏出一页折纸恭敬的递向我道：“爷给姑娘的。”
　　见我木讷的接过了那页纸，小卫子转身一溜烟的走了。
　　“馨儿你今儿又见到十四爷了吗？”茹歌询问。
　　“嗯，出去透气的时候碰上了。”说着就想打开哪页纸瞧十四写了什么，茹歌却哈哈大笑起来，笑罢说：
　　“十四爷不知道馨儿不识字的吗？”
　　晕，茹歌不说我都忘了钱陈馨是文盲啊！
　　“拿来吧！”茹歌笑着，慷慨的对我摊开一只手道，“本小姐帮你瞧瞧那位爷写了些什么。”
　　我极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的将这封私人信件奉到茹歌手上。
　　茹歌展开那页纸看了半天，神色闪烁。
　　“写什么啊？里头你也有不认得的字？”我急了。
　　“哦，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让你以后少喝酒，免得又像那日一样醉的什么都不记得。”茹歌将字条塞回我手里就钻进她的轿子。
　　我上了轿子，挑开帘儿，借着宫里亮如白昼的灯火看十四的字条。虽然繁体字我认的不多，但这张字条连猜带认还是能看懂的。是说这个月二十七日是九阿哥的生日，约我在东华门跟他会和一同去九爷府。
　　为什么？茹歌为什么骗我？我坐在晃晃悠悠的轿子里将那页纸撕的粉碎。
　　十二天过去了，任茹歌搞出什么好玩儿的花样，我都难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跟她像从前那样相处。
　　“小姐！你跟表小姐又怎么啦？”这一日起来小园边帮我梳妆边问。
　　“什么怎么啦，你觉得我们怎么了吗？”
　　“反正看着别别扭扭的，不如前段时间要好了。”小园思量着说。
　　我闭嘴不想谈这个问题，她又说：“小姐！听说十三爷已经回来半个多月了，他怎么不来看你了？这个府上的下人都说······”小园顿住。
　　“说什么？”
　　“说十三爷莫不是又看上别人，把小姐忘了！”小园下定决定似的把话说出来。
　　“呵。”我苦笑，“有什么关系吗？十七八岁的皇子老婆早就一大堆了，现在看不看上别人有什么关系，把我忘了才好，谁想圈在他院子里过日子······”
　　“小园你出去，我要跟馨儿聊会子！”茹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此时我在梳妆镜里正好看到她那张神色复杂的脸。
　　“怎么了？”我转过身，见她的胸膛剧烈起伏，情绪激动。
　　“馨儿！”她突然蹲下身抓住我的手，盯住我的眼睛语无伦次：“我对你说谎了！十四爷现在正在东华门等着你呢！我骗了你！我不应该骗你的，我曾发誓要对你真心以待的，我·····”
　　“哈哈哈哈！”我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这十多天的压抑都在我的笑声中发泄出来，其实我想要的就是她的坦白。
　　“好啦！说吧，为什么骗我？”我握上她的手笑道，“无论是什么原因我都会原谅你，我只要你的真诚。”
　　“你已经知道了？”她疑惑的看着我，眼睛在辗转，“你不是不认得字吗？”
　　“还不至于一个都不认得，连猜带认差不多了解十四爷的意思。”这个是实话。现在告诉她我是穿来的，怕把她吓晕，但我也在尽可能对她坦诚。
　　我拉起她到床边坐下，她咬着嘴唇，从随身的荷包里掏出两串绿松石项链对我说：“十五那日，你离了宴，十三爷过来寻你，没见到你就给了我这两串绿松石的链子，说一串给你，另一串给我。我却到现在才给你······”
　　她越说声音越低，别过脸去不看我。
　　“你······”我掰过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问：“茹歌，你是不是喜欢十三爷？”
　　“馨儿，”她抓住我的手，“我对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我想跟你一起嫁给十三爷！”
　　“什么？！”我吃惊不小。
　　“如若······如若十三爷肯去跟皇上要了我来，咱们姐妹便能一起嫁给他。十三爷和群哥哥关系要好，我父亲大小也是个四品，在他府里咱们互相帮衬，也免得被别人欺负！”
　　她有她的道理，我则哭笑不得，这个时代的女子有几个纯粹为爱而嫁？皇室婚配，未嫁已经开始考虑结盟了。
　　“茹歌，你想效仿娥皇女英，可······可我不喜欢十三爷呀！”要是喜欢，更不可能跟好朋友共侍一夫，我会疯了的！可怎么跟她说？心中再一次大叹：代沟啊！
　　“不喜欢？”她审视我道：“馨儿你变了！是因为十四爷吗？他也很英俊，颇得万岁爷宠爱，你变心了吗？我们女儿家岂能见异思迁······”
　　“我跟十四爷不是你想的那样。”
　　冤枉啊！我压根儿没见过十三，就是现在喜欢十四也谈不上变心呐！
　　“哦－－”我突然明白过来，“你不会就是为了我能专心嫁给十三爷才故意错传那封信的内容吧！”
　　“馨儿，我觉得你跟十四爷······你们还是少见面好，我这是为你好······”茹歌看上去有些委屈。
　　我拍着她的肩膀笑道：“知道知道！茹歌这样做一定是为馨儿好！相信我大哥和我娘亲也都会支持你这样做的！但是今天的宴席我还是想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