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一坛酒 一个老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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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大巴车开了多久，天渐渐亮了起来，冬天的太阳总是迟到。
取出包里的饼干，接了杯水，放了些许糖就着吃下。
中途转了车，因为没有直达。
车到达Y镇已是下午，她有些饿了。走到附近一家面馆，要了一份大碗油泼面，坐在柜台旁的桌子。无意间看到了桌子上的酒坛，于是她问老板那酒是否出售。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样子很和善，只是从她进门到现在脸上从未有过一丝表情。他走到柜台后，打开了另一个坛子，盛了一壶拿到她面前。
她把面吃完，酒却一口也没喝，也许是因为有点儿累。想起上衣口袋的酒壶，她把酒倒了过去。洒出了一些在手上，红褐色，很香。她用嘴尝了尝，确实很香。
结账时她问老板那是什么酒。
老板没有直接回答她，说，你是外地来的吧。
对。
那是黑米酒，自家酿的。这里的人都喜欢自己酿着喝。
味道不错。
离开面馆，她在附近找了个小旅店住下。因为前一天晚上没有睡加上长途车的颠簸，很快她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被冻醒了。这样一个偏僻的小镇没有很好的供暖设施。取出酒壶，喝下了些，有些甜，没有灼烧的感觉，确实是不错的酒。过了会儿，身体开始暖和。
取出手机，没电。于是她决定出去走走，拿了酒壶跟一些零钱。
绕着小镇走了一圈，阵子不大，人也不多。想起下午的那个老人，于是她来到那家面馆。
夜已近深，店里只剩下老板一人坐在桌边喝着酒。
能否再给我些下午的那酒？她走进问。
老人抬起头，望了望她，示意她坐下。
陪我喝两杯吧，老人说着起身去拿了只碗。
两个人，一坛酒，一碟花生米，没有言语。
他们一直喝到后半夜，外面起了风，对面的老人开始讲他的故事。
天边泛起白光的时候，她回到了旅店。
拿出一支烟来抽，她兴许有点儿累了，为了提提神儿。
渐渐地老人的话又出现在她耳边：“我只是不想给他们添乱...”语言像记忆的碎片，一片一片被粘合之后，一个故事浮现出来。故事里的故事。
三十岁，孩子出生，男孩。男人把几近所有的爱倾覆在这个孩子身上，因为他的母亲小产生下他后就撒手而去。
孩子很乖巧，像个女孩。二十岁之前都很让男人省心。直到有一天，男孩带着一个女人回到家里。那一天是冬至，男人知道孩子要回来，特意包了饺子等他。
下午，男孩带着他的女朋友回到家里。那女人比男孩大很多，但看起来很贤惠。
他说死不答应他们在一起，一个已婚还带个孩子的女人怎么可以配的上他优秀的儿子。
那一顿饭，男人吃得异常艰辛，一只只饺子像一颗颗铅锤砸在男人心上。
男孩走后男人一个人喝了一天的酒，没有开门做任何生意。
老人说，当时为了给他上大学，他卖掉了房子跟土地，租下这个小店。他只是希望儿子长大后有出息，不像自己一样窝在这样一个小镇。
不过，前阵子听说他们结婚了，虽然不是特别富裕，但很幸福。这我也算是放心了。我想自己还是呆在这里慢慢地终老吧，不想给他们添麻烦。
她说，也许他们希望跟您在一起，毕竟是一家人嘛。
老人笑了，这是她第一次见老人笑，很深的一个微笑。
不知不觉，她已在Y镇呆了三天了，明天她将离开，继续她的旅程。她去面馆向老人辞行，老人依旧一身素衣，在冬日的寒风中略显单薄。
不留下来过节？
突然她想起明天就是冬至了，不了，我还有下一个地方要去，谢谢您。
老人眼里有些许失落，一路平安。
一路平安，她在心里默念着。这是她出门以来得到的第一个祝福。
收拾好东西，她望着那半壶酒发呆。也许自己不该那么轻易地击碎一个老人的期盼，可是她知道她必须离开了。
第二天她便坐着小车去了最近的车站，买了张去Z市的票。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一坛酒 一个老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