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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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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大抵呆了两个多月,我便给阿醒办理了出院手续,先是在凉城我的房子住了几天,但是毕竟我现在住的房子小,我估计阿醒住着不开心,于是准备收拾一下回西城。
在我说出我的决定的时候他似乎很是开心,甚至一瞬朝我扑了过来,我险些没有站稳,或许被他的情绪感染,后来我抱着他转圈,也变得幼稚了起来。
跟他在一起我总觉得我很年轻。
西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这几天正好是春节,路上也挂满了彩灯跟红灯笼,一番热闹的景象。我抚上他的手,此刻才有一些实感。
车窗外的景色悠悠转过,我瞥了几眼,只是又捏紧了阿醒的手,我们将行李先放在了我们以前结婚时住的房子才去吃饭。
回来后好好的打扫了一番房间,主要先收拾了一下我们的卧室,毕竟晚上我们要在卧室里睡觉,其他的位置简单的擦了擦,想等有空再收拾。
第二天,我跟阿醒一起去了超市,买了很多东西,将冰箱塞得满满当当,一点儿空隙都没有留。不过今天这倒是我的主意,想多买一点再多买一点。
生活渐渐恢复正轨,就像是跟以前一样,我重新找了一份工作,没有以前忙,或者说我找工作的时候目标筛选的就是相对来说不耗时间的。
这样的话,我的收入就会减少,于是我开始接私活,毕竟我已经有十一年工作经验,那些私活儿对我其实都没什么难度。
我虽然还是会忙,但常常会留在家里,有时候我们两个都需要工作,各自忙各自的事情也说不了几句话,但我们两个都感觉满足。
即便如此我也感到幸福。
我想,人这种生物可真是奇怪啊,以前习以为常的,消失一次才会懂得它的重要性。以前唾手可得的,也需要珍惜,因为不知道哪一天就会失去。
日子很平淡,没什么波澜,可是我很幸福。阿醒会跟我一起逛超市,一起去逛公园,一起出去兜风。我们一起出门,一起锻炼,一起回家。
他越来越幼稚,有一天我们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综艺,他不知道捣鼓什么惊叫一声,我习惯了近些日子他的一惊一乍,所以没有被吓到。
我只是问他,“又怎么了?”,他很夸张,好像接下来的事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一样,还有些郑重其事跟小小的失落,“你有白头发了”,还有些可怜兮兮的。
仿佛这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样。
而我也终于知道他这半天都在搞什么小动作了,但是他现在是为我惋惜吗?我拉过他的手,淡淡道“没什么,每个人都会有白头发,你也会有”
不知道是不是我语气不好,他似乎不高兴,反驳我,“不..我不会有,你也不能有”,颇有些强硬的意思。
我很无奈,笑着安抚他,“好,我们都不会再有白头发”,听及此他才稍有满意,脸上的笑容也露了出来。
我不介意说一些假话,偶尔骗骗他也无所谓,否则他又要跟我闹,到时候我又进不了卧室的门。
我不喜欢睡沙发。
我们回到西城才两周,却感觉过了一辈子一样,我都怀疑这段时间的流逝速度是不是自己改变了。
不过我不想再去怀疑,也不想再去计较。
我要想想阿醒今年的生日礼物该怎么谋划,那些逝去的岁月,我都要给他挣回来,我不能让我的阿醒吃亏。
只不过一直都只能在脑子里谋划,不能在纸上做做计划,上网谋划谋划。因为大多数时候我们都在一起,而不在一起的时候我要去上班或者忙额外的工作。
好在有一个周日,那天我们都在家,只不过下午阿醒似乎有些忙,被人一个电话叫出去了,临走前还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最后一步三回头才离开,最后还说,回来了给我带礼物。
我有些失笑,不说我比他大六岁,就单单拿性别来看呢,我可能也不需要被人哄,但我还是受用的,答应了他。
这话也说的好啊,我要是不答应,不点头,阿醒说不定就不走了。
阿醒离开不久,门铃就响了,我有些怀疑阿醒是忘记拿什么东西了吗?但是又迟迟不见人进来,却听见了一道陌生的声音。
我打开门,对上一副全新但不陌生的脸。
祝成。
还敢来这儿,我冷着脸,不客气的说道,“有什么事儿吗?”,他却没有回答我,理所应当的挑起别的话题,“不让我进去吗?我想你很好奇一些事情”
我的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将手抵在门框上,拒绝他的靠近,“我并不好奇你的任何事情,出去”,我想我此时的表情绝算不上好。
但祝成的表情也很一般,他好像把我家门口当他家里一样,慵懒随意的抽出一个烟,点燃了,跟他以往的傲慢一模一样。
祝成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开口道,“不让我进去也没事,我就是来告诉你一些非常好玩的事”,他的表情很夸张,就好像动漫里的反派一样。
我摸不清楚这人的秉性,一时有些为难,我虽然不耐烦,但也只能应付着,“你说的我并不关心,有一点很重要的事情我倒是要通知你,跟阿醒离婚吧,你们不合适”
祝成突然嗤笑起来,似乎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当然,我们当然会离婚,江独醒就是个疯子!”
我开始露出一丝戾气,我很是不满,打断道,“闭嘴”,他还有些不可置信,我看他才是个疯子。
就在我不想纠缠想要关门的时候被他拦住了门,年轻人的力气不小啊,我愤恨的瞪着他,算不上善意。
似乎下一秒就想给他两个拳头,他并没有被我“威胁”到,还变本加厉,像个泼妇,不过他是个泼男,他道“周险,周险,我看你才是最可怜的,你怎么就被江独醒给盯上了”
我不想听他的感慨,不想听这个姓祝的在这里大放厥词,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应该去精神病医院。
见我更要用力的关上门,他终于不再说一些弯弯绕绕的破话,他开始达成他的目的,我听见他说,“江独醒跟我结婚是假的,他跟我领结婚证只是为了骗你,我们举办婚礼之前我给你发我们录音的事被他知道,他竟然开车撞我!!”
我登时睁大了眼睛,祝成一副愤懑的样子,依旧喋喋不休的抱怨,“他就是个疯子!你当他是什么人,他想要利用我们的婚礼造成的假象挽回你,谁知被我给破坏了,他很愤怒。是啊,我现在都能想起他的嘴脸,我看着他冷着脸等了一天你都没有来,我心里倒是高兴。但我没想到的是在他发现录音文件后他直接开车撞我,开车撞我!!”
我看着祝成额头上的青筋暴起,颇有些疯癫的样子,无法做出反应。只是愣在那里,听着他发泄,“你当他是什么?!他下手倒是狠,一点情面都不留,我的腿被他撞断了的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打着石膏,哪里都不能去。”
祝成甚至越说越兴奋,我想要开口却被他打断,“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他就好像要吊足我的好奇心。
但现在我根本不感兴趣。
我的表情变了,我的耐心耗尽,根本不想跟他再说下去,于是我们两个人一起掰着门,在较量。
此时的祝成颇为冲动,丢失了他的傲慢,甚至像个疯子!
“你不知道的事情很多,也不知道他知道了你在凉城”,祝成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我甚至不想再听到接下来的话了,但是未能如我的愿。
祝成的声音甚至响彻了整个楼道,“他找人撞他自己你知道吗?”
我一动也不能动,嘴颤了颤,开口道“你..你说什么?”,此时的祝成的表情有些得意,甚至承认了他的脑残,他说,“我本来是找人想教训他一下,可谁知那人竟被江独醒买通,直直开车几乎是往死里撞他,你妈的是真傻还是假傻?!怎么就恰好在你在的凉城出车祸?”
祝成接着提醒道,“好端端的他去凉城做什么?”
我只是瞪着他,双眼猩红,给他最后的警告,呵斥他,“滚!!滚啊!!”,我捏紧了拳头,如果他再不走我不能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
见我的反应,祝成退后了一步嗤笑着,“他做的事情多了不是一件两件,我虽然不知道你们离婚的理由是什么,估计不是什么好事”,他竟如此的笃定。
是,不是什么好事。
最后祝成离开了。
我又回到了那个沙发,似乎是同样的境遇。阿醒做了很多事,或许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我。
如果我是一个疯子,那他就是疯子中的疯子。
他不仅疯,他还够狠。
他一向把事情做的很绝,我尤记得他刚开始做生意不久,似乎就中伤了一位曾提拔过他的老板,谁知他竟然抢了人家的生意。
他比我年轻,比我聪明,比我手段狠厉,他..他..
他一开始催眠我,让我以为是我对他动的手,让我愧疚,他知道在无法挽回我们感情的时候捅自己一刀,想让我愧疚,为了骗我领结婚证,办假婚礼,是为了让我回心转意?
现在同样制造车祸,险些让自己丧命。
阿醒,要是我是你的话,我不会伤害我自己,我会把对方绑过来,让他再也逃不走。
我想,你要比我会玩弄人心。我能玩弄什么人心,你把我耍的团团转,让我伤心,让我落泪,让我愧疚,让我心疼,让我..险些..险些死掉。
阿醒,你够狠。
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后果,还是因为你年轻?所以你胆大妄为,不顾念一点后果!
我发现我一点都不了解你。
我曾猜测过你为何突然出现在凉城,可是,还是我太过愚蠢了。
你连自己都能下得去手。
我该不该开始庆幸从始至终你都没有对我动过手。
你用这样的方式挽回我,我无法苟同。
我觉得悲哀。
我不知道下午是怎么过去的,晚上他回来的还算早,电子锁一响,我便知晓是他回来了,我起身瞥了一眼挂在墙上的表,五点四十。
他估计连晚饭都没有吃就回来了。
一进门他就对上了我的视线,不知道是因为我视线灼热的缘故还是他的事情没有办好,他的表情也有些沉重,但他还在尽力的隐藏。
一时间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开口。
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从哪里开口?我该质问?要求他给我一个解释?谴责他?还是..就这么算了。
我的脑子早就转不动了,最后只能挤出来一句问候,“还没吃饭吧”,许是许久没说话,声音有些沙哑。听见我的话他没有立马回应,还是站在离门口很近的位置不动。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脸上带有的是浅浅的、淡淡的笑意,跟他在外人面前的样子倒是有些相似,但他说出的话却让我始料未及,他说,“你都知道了?”
此时我竟然怀疑他是不是人。我想,我很愚蠢。他是人,他当然是人,他也没有能听见别人心声的本事。
他缓缓的举起一条手链,是用珠子串成的,色泽光亮,成色也不错,有些像佛珠的材质。他的声音淡淡的,“他来过了?”,就像我们再聊什么家常一样。
我没有回答,他缓缓的走了过来,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甚至吻上了我的嘴唇,他的吻急促,侵略,带着一些不容置喙。
有些像我以前亲他的时候。
我没有拒绝他,心甘情愿的接受着。享受着这片刻的温情,因为我无法预料接下来的事。他离开了我的唇,呼吸急促,脸有些微微的泛红。
又变成了无辜的模样。
说出的话却与以往不同,“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吗?”,阿醒直直的对上我的视线,没有一丝逃避的意思,也没有一点做错事的自觉,简单的询问,就好像在问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简单。
我如实回答,“我都知道了”,我觉得我现在会不会是疯了,所以才如此的冷静。我的气息都没什么大的波动,就好像我真的在回答今晚的菜式一样。
阿醒笑了,我的回答将他惹笑了。
“哥,催眠你的是我,欺骗你的是我,装可怜的是我,扮无辜的都是我。我们离婚后我假意与祝成亲近只是一种手段,他那种长了头没长脑子的人有什么意思?”,阿醒说着还在贬低那个姓祝的。
阿醒接着表达自己的意见,就算我没有问他,他也先一步做出解释“我哪里看的上他了,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开的店也是乌烟瘴气的,有几个不长眼的对我动手对脚的,我只是不小心教训了一下而已,他们人多势众我不小心挂了彩,后来去找你,你以为是祝成打的,我也没有解释,我只是知道你还是在意我的,对吗?”,他在寻求我的肯定,无辜的模样像个不成熟的孩子。
我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但也没有多大的震惊。
他不是第一次骗我了。
我没有回答,他接着揭露自己的罪行,“我知道你在乎我,所以为我出气,你心疼我。可是你为什么要离开,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他的情绪有些低落,似是有些难过。
接着他又转换了语气,“我真的找了好久好久,但是..”,他又对上我无措的视线,接着说,“是你亲口告诉的我啊”,他的眼神跟语气都是一副笃定的模样。
我开始怀疑,我或许真的是脑子不好使,在我想出来之前,阿醒就告诉了我答案。
他笑意盈盈,“你写的信里告诉我”,他直逼了上来,我只得后退一步,甚至撞到了茶几,但我也没收回我的视线,紧接着他说了一句很莫名其妙的话,“今年的秋天很长,几乎大半的时间都在吹风”
他的表情有些玩味,有些笃定,又有些期待。我才一瞬间反应过来,后背凉透了。
阿醒继续解释,“我很感谢哥,哥肯定是在乎我的,是希望我来找哥吗?西城鲜少吹风,你去过的凉城倒是颇有些萧瑟凄凉之意。哥,偌大的地方,找一个人何其的艰难,你又总是避着我,我都快没有办法了,可是你却给我写了信”,他抬起眼眸,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算计。
他不像是在给我解释,他就像是在诉说我的罪行,一桩桩一件件的罪行,告诫我的不无辜。
我不想去辩解,也无法辩解。
原来就因为我的一句话,他才找到的我,他才来了凉城,布下陷阱,以身入局。
不无辜,没人是无辜的。
我们的谈话,或者说是阿醒一个人的诉说似乎进行的非常顺利,谁也没有歇斯底里。
可是他却趴在我身上,轻微的抖动着,似是..在哭,他坦白,“是我让人去撞我自己的,是我让你伤心了”
阿醒很善良,他现在是在为我说话。
他又开始道歉,“是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做,那次我只是离开一会儿,你就晕倒了,我真的很害怕”,我有些将信将疑,因为我的思绪很乱,我想不清楚。
他仍然在哭着,泪水沾湿了我的前襟,慢慢的我才回忆起来,是那次我找不到他的时候吧。我说当时他的表情怎么看起来那么难过。
我想阿醒演戏的功夫并没有那么好啊,既然如此,阿醒以后可能不能去做演员了。
他还在哭,好像怎么样都不住,鬼使神差的我拍了拍他的背,他的抖动停止了一瞬,就又哭了起来。
像个小孩子。
原来我也让阿醒难过了,既然阿醒这么伤心,那就扯平了吧。
我说他像个小孩子其实算不上形容,他其实就是个小孩,无论他的逻辑,还是他的行事风格,亦或是他的笑容,他的行为举动。
不可否认,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他是个孩子,不论他是我们初遇时的十八岁还是如今的二十六岁。
在我眼里没有变过。
我不想跟小孩计较,也不想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他身上,那不是成年人该做的事。所有的前程过往,都应该在此刻终结。
我似乎找回了以前的我。我开始胸有成竹起来,开始变得有勇气,开始变得胆大。
缓了许久我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今晚要自己做还是出去吃?”,我问他。此时他才缓缓的离开我的前襟,终于舍得看我了,看看,哭的可怜兮兮的,我帮他拂去了眼泪。
他还是在哭。
在哭什么啊,像个小孩儿。我哄他,“再哭就不好看了”,他这才止住了嗫泣声,就像是真的被我吓到了一样。
我将他揽在怀里,拥抱着他,他又在哭了。我自顾自的说着,也不管有没有被他的哭声掩盖掉,“那就哭,哭够了再吃饭”,而后我笑了。
我也释然了。
阿醒还是个小孩子,应该有改正自己错误的机会。
我不想剥夺他的权利,不想做个狠心的恋人。
我觉得他那天几乎流干了他前半生的眼泪,他从来都没有那么哭过,他..很脆弱,需要好好保护,所以,我甘愿做这个能为他提供庇护的房屋。
以后他的一切都在我这里。
我会包裹他的所有。
他犯的错报应给我,做错的事,我替他道歉,我愿做他的阶梯,做他的踏板,做他的挡风板。我也愿意做他的伴侣,恋人,结婚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