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舟路

12、第 12 章

　　阿醒受伤的第二天我去找了那个罪魁祸首，甚至做了我前半辈子几乎是最冲动的事，我上去就给那个姓祝的一拳，那姓祝的挨了打，还好似不服，像是要挑战我，我又给了他一拳。

　　很爽，但是我没有打够，不知道什么时候阿醒来了，及时的拦住了我，无奈，我只能放手。我虽然生气阿醒拦住我，但也没有对着他说什么难听的话。

　　缓了好半天我才收敛好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尽力变的平和一些，但我一转头对上他脸上的伤，就又有些气急。

　　我只能尽力的不去看他脸上的伤，不过我也替他擦了药膏，应该很快就能好。我擦药的时候他很乖，甚至一声不吭的，很乖。

　　他越是这样我心里愈加气愤，但是我无权无势的又能替他做些什么。我让他在我家里多呆了几天，但又觉得不能一直这么下去，于是过了几天提出让他回我们以前的那套房子去住。

　　他有些愕然，就那么用他无辜的黑乎乎的眼睛看着我，我只能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但我也对他有诸多的不放心，于是开口，“你也别再跟那个姓祝的有什么瓜葛，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这么评价着，另一边观察着阿醒的反应。

　　此时他像个人偶一样低着头，静静地看向一处，没什么大的反应。我只怕他又回去找那个姓祝的，又解释着，“他打你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你还是别再联系他了，要是他纠缠你我帮你对付他”

　　我等了半天他才有所反应，说出的话却不是我想听的，他说，“倘若我还是要跟他结婚呢？”，听见这话一股气涌上我的脑子，“去他妈的，你脑子被门给夹了？”，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些许。

　　他还是那么乖巧的坐着，身影小小的一个，但我没有松口，“你别再挑战我的底线”，我是在警告他。

　　此时他才缓缓的抬起头来，似乎想真正的跟我交流了，他说，“我们都离婚了你为什么还要管我的事？”，他的表情有疑惑，似乎真的想要知道答案。

　　但是他这话又问到我了，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想到过这些日子我的举动到底正不正常，应不应该。

　　我说不出来。

　　等我再次反应过来他已经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缓缓走向我，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具有迷惑性，他问我，“哥，你爱我吗？”

　　他的手抚上我的右肩，缓缓地、轻轻的，弄得我很痒，但我强忍着没有动。他的问题并没有问完，他接着说，“你敢说你不爱我吗？”，此时他又变回了那副危险的模样。

　　他想要诱惑我说出他想要的答案。

　　我虽然在乎他，但是也不想让他得逞，我没有回答他。

　　他围着我，又说“哥，你怎么这样啊，明明喜欢我却要装作不在乎，嗯？”，我不得不承认，他很有让人生气的天分。

　　我反驳他，“是，我喜欢你，又能怎么样？你对我做过什么你忘记了吗？”，我质问他，语气也绝不善意。

　　他的头埋在了我的胸口，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哥，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一副撒娇的语气，说完后他才抬起头，仰视着我，他似乎真的在祈求我的原谅。

　　荒谬，我推开了他，毫不留情。

　　“江独醒，我想你应该认清楚你自己，你不是个小孩子了，做事考虑一下后果，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我开始述说我的不满，甚至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你诬陷我，给我催眠，让我以为我杀了你还不够吗？！”，他又露出无辜的眼神，我愈加的厌烦。

　　自始至终，我不会忘记他对我的所作所为。

　　他又冲了上来拥抱着我，手箍我的腰箍的死紧，我一时还没拉开他。我有些无奈，他又在使小性子了，他到底要这么做到什么时候。

　　我又听见了他的声音，“哥，我真的错了，我不敢了。但是哥就一点错都没有吗？”听见这话的一瞬就让我气血上涌，觉得一瞬间有什么直冲我的脑袋。

　　他的歪理很多，他脑子转的很快，我玩不过他。

　　我嗤笑了一声，我说“阿醒啊，你怎么这么的天真，以为做了那样的事我还会原谅你？我是不想让你再去找那个姓祝的，但你以为我是吃醋吗？还是嫉妒他？”

　　我右手搂上他的腰，附在他的耳边，“都不是，阿醒。我只是不想让我的前妻，你，被那种人渣欺骗。你说我喜欢你吗？是，我是喜欢你，我怎么会不喜欢，因为你是我老婆，我们结婚了。但是，现在呢，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阿醒，天真也该到头了，你不小了，别总是伪装自己，再怎么伪装都不是真正的你”

　　我越说越兴奋，似乎要将我的不满说个干净，“你很会伪装，我也总是掉进你的圈套，其他什么的我都无所谓，你他妈的把我当狗一样耍，还指望着我会原谅你？”

　　“做梦也该有个限度，你是不是还没睡醒？”，我的话绝算不上客气，事实上我在讽刺他。而我帮他也不是想跟他再续前缘什么的，我是会想他，我忘不了他。

　　可是那有如何啊？那有能怎么样？我是个人，有血、有肉、有感情，一时之间忘不了他这也是情理之中。

　　当然我也忘不了他对我做的事，那几个月我又多煎熬？我一想到他在背地里看我痛苦的样子我就真的想掐死他。

　　他到底是不懂事还是蠢，说几句软话，给我随意的道个歉我就要原谅他？

　　我还没有大度到那个程度。

　　说完我才注意过来他的脸色有些泛白，不像之前有血色了。就在我要走时，他又拉住了我的手，摸上了他的腰腹，我的脑子一突，我摸到的是一条疤痕。

　　我突然记起来了，是他自己动的手。是啊，他竟然对自己下那样的狠手，我该不该说他对我还算仁慈，没有捅死我？

　　“哥，这个够了吗？我刺了自己的一刀能不能解你的气？”，他竟然真的有这样的疑问在问我，甚至言辞恳切。

　　我奋力的甩开了他的手，怒骂他，“我去你妈的！你他妈就是个疯子！！你以为你伤害自己就是对我的惩罚吗？想看我后悔？还是想看我心疼？你以为凭这个我就能原谅你？！”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要求你这样来让我解气吗？！！”，我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我的耐心，我的理智、早就用尽了，他在不断的挑战我的底线。

　　他是不是脑子不好使？还是我把他给cāo坏了？

　　妈的。

　　傻逼。

　　大傻逼。

　　“我告诉你江独醒，别在我面前耍这种把戏，要是让我知道了我把你真的扔到海里去！！”，噗嗤一下，是他笑出了声。

　　好啊，他倒是松快，不把我放在眼里，不听我的话。

　　他又冲过来抱住我，“哥，险哥，要zuò吗？跟我zuòài？”，他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我看，我直接将他推开“你他妈的有病吧，有病就去治，我正好认识一个医生，可以介绍给你”

　　他的语气变了，变得颇为冷静，也不撒娇了，或许知道我现在对这些招数免疫。他说，“哥，我想要跟你好好过的，明明你也有错，我也受了很大的伤，到后来也还是我要道歉”

　　或许是我投射过去的眼神凶狠，他转变了话术，“我们都有错，但是你为什么不肯原谅我？”

　　“除非我死，我就原谅你”，我恶狠狠的说，甚至是脱口而出。

　　好久，他都没有再开口。

　　可能是我说的话太重了，但是我也不会收回我说的话。哪怕，哪怕他出轨了，我多操他几顿他也就老实了，可偏偏他做了那样的事。

　　他的脑子里到底都装着什么？想得出那种恶毒的招数？我被他耍的团团转，好像一条狗，就他妈的像是一条狗！！

　　被他肆意玩弄，他是怎么想的？他恨我？讨厌我？我不知道，他要是真的爱我，会对我做出那种事？

　　我承认，我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我可能从小到大都没有做过什么好事，可是他这么对我、这么对我，我..我..

　　算了，算是我的报应，怪我没有帮助其他人，怪我不是个善良的人，怪我不能及时洞察人心，怪我自己就是个蠢货，怪我，都怪我。

　　最后他走了，他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也管不着，我管不了他的事，也不想再掺和他的事。

　　我又做了梦，又梦见了他。

　　醒来后还是空无一物，梦中的人也没有出现在我眼前。我沉默了良久，我觉得是不是应该换个环境会好一些，我想离开西城了，如果这样可能让我忘记一些什么的话。

　　我也愿意做出这个改变，我这个人很懒，或许这么形容吧，守旧。一直以来我不喜欢我的生活发生太大的变动，但我现在似乎不得不去做出改变。

　　其实我并不想换掉我的工作，一来我不想再去适应一个新的工作环境，二来我觉得我的年龄也不小了，这或许会成为很大的限制，我再考虑看看吧。

　　或者说给我自己一点时间做心理建设，别到时候一下子离开，连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买了一个新的行李箱，旧的其实也没坏，但我就想要个新的，于是也买了。我的东西我简要的整理了一番，除了一些衣服我要带着，其他的一些杂七杂八的我也带不走了。

　　反正西城我是不太想呆了，东西也整理了个大概，这几天再收拾收拾我就准备离开了。

　　也没什么很留恋的，一花一草一木什么的其他的地方也有，我何必留恋呢？

　　没必要。

　　慢慢的我松了一口气。

　　就在我离开的前一天我几乎是连着收着两条讯息。

　　一条是的内容是，“我要结婚了”，不用问我也知道是谁。

　　另一条是一段录音，“你真的要跟我结婚？”，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语气颇为冷淡，“是”，对方开玩笑道，“你不是对前夫哥余情未了吗？怎么想起跟我结婚了？”

　　接下里又是阿醒的声音，“不用你管”，录音里祝成的声音过了几秒才响起来，“我看你是想使出一些手段逼迫前夫哥就范吧？”，语气很是随意，却让阿醒发了怒，录音里砰的一声，似乎是杯子碰在桌子上发出了极大的声响。

　　又是阿醒的声音，“管好你的事，别插手我的事”，这话说的毫不客气，语气不善，甚至带些不耐烦。

　　此时此刻我并不想去买一个新手机，一来，我懒，二来，我没时间，于是家里少了几个杯子，全被我摔在了地上。

　　半响我才调整好自己的呼吸，给那条信息回复了，内容是，三个字，“恭喜啊”

　　我拉黑了那两个号码，终于消停了好久。

　　阿醒，你一点儿都没变，从来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会找寻真正的解决办法，永远在耍你的手段。

　　你这个人很复杂，很矛盾，有时候很有情，有时候又无情到了极点，我该不该对你的手段拍手叫好？

　　我不说我是什么好人，但阿醒你何时占到了一个好字？

　　你狠毒、决绝、自私、愚蠢、天真、你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好人，从来都不是。

　　但是你又对我很好，除了那件事，我也挑不出你的什么缺点，我不想为我们两个人当中的任何一个人找借口，因为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我呼出了一口气，眼睛有些酸涩，我也同样疲累。

　　放不下，放的下。又能怎么样？

　　我的理智、我的情感都在慢慢流失，我不知道现在是一种什么情况，或者说我的明天会怎么样。我从未想的到过。

　　有时候我感觉我处在一种虚无的状态，我看不到以前，也望不到未来。纠缠？孽缘？我同他相识八年，结婚七年，我们之间有数不清的回忆。

　　天气渐冷，秋风萧瑟，风吹起了我的大衣衣摆，很凉也很冷。

　　西城的秋天很美，有金黄的树叶，有火红的枫叶，路上的车流人流川流不息。所有人都在一如既往的过活，我感觉我被丢在了原地，失去了什么东西。

　　我以前还是有些喜欢秋天的，如今连欣赏的心思都没有，我提不起劲儿。

　　我带走了一些我需要的东西，衣服跟简单的生活用品，以及所有我能用的上的东西。应该没有落下什么，就算落下了什么东西我也不会回头去取。

　　广播声响起，我从位子上站起身来，进入登机通道，我身前身后都是人，我像是被逼迫着行走，好在很快就到了上飞机的时候，周围有些嘈杂，我索性闭上了双眼。

　　我像是做了很长时期的梦一样，一瞬间感觉我的过去都是假象，我开始怀疑，是真的吗？难道那不是上辈子的事吗？

　　太久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