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时空爱人变成死对头》李念周

10、第 10 章

　　“天气太热，打扫卫生太累才哭的，和闻笙没有关系。”

　　“秀雅那会儿是打算解释的，但是有点放不下面子，没想到事情发展得这么快。”

　　“秀雅是个娇气的孩子，但是绝对没有坏心……”

　　李明哲解释的声音还在耳边，方玉晟却不太听得进去什么了。

　　闻笙离开前冷淡的一眼，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那是一种相当陌生的眼神，像是被一把火烧得什么都不剩，任何人都没有立足之地。

　　方玉晟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知道了。”

　　李明哲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虽然她之前确实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但……我不是在为她说话，只是觉得一码归一码……”

　　未名湖的风轻轻吹拂，散去一点夏日的燥热，天色暗下去，湖边的彩灯一盏盏亮起，漂亮的彩光印得湖面如同扭曲的幻境。

　　方玉晟的心情也变得怪异，他按了按额角。

　　“我来处理，你们不用在意了。”

　　“啊，好吧好吧，辛苦你了，方神。”

　　电话嘟嘟嘟挂断，方玉晟握着手机，在原地做了几秒的思想准备，才抬腿朝闻笙的方向走去。

　　走得越近，就越觉得她露在外面的那一截脖颈白得晃眼。

　　方玉晟不禁想，她一直都这么白吗？

　　为什么之前从来没注意到？

　　不仅白，她还非常瘦，仿佛一阵风都能吹走。

　　这么胡思乱想着，他很快就走到了闻笙的身后，正在思考要怎么开口提醒她自己的存在，坐在长椅上的人突然起身了。

　　闻笙一回头，对上方玉晟欲言又止的眼神。

　　天色太暗，灯光映得她的脸朦朦胧胧，方玉晟避开视线，轻咳了一声。

　　他做好了被无视的准备，闻笙却只是淡淡看他一眼，然后重新坐回长椅上。

　　人没走，那就还有沟通的余地。

　　方玉晟吸了口气，在闻笙身边坐下，语气非常郑重。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闻大小姐仿佛没听见，只是环着胳膊，脚尖有一下没一下轻点着地面。

　　方玉晟顿了顿。

　　“秀雅都告诉我了，是因为打扫卫生，和你没关系。”

　　闻笙面不改色看着前方，终于开口。

　　“哦，不用，你误会我是应该的，反正我做什么都是错。”

　　方玉晟：“……”

　　他耐着性子。

　　“你不用这样，我是真心来道歉的。”

　　闻笙扭头看他，拖长了音调。

　　“哦——”

　　“意思是我这个人不真心了？”

　　方玉晟皱眉解释。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气头上的某人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知道什么？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是坏蛋，堪察加半岛海啸是我让人干的，□□对咖喱国加征关税是我怂恿的，哪天地球爆炸了那都是被我气的。”

　　闻笙拧着眉，绷着嘴，很可怕的样子。

　　以往针锋相对的时候，两人都是直接开骂，连阴阳怪气都懒得整。

　　方玉晟头一回被她噎得说不出话，从来没觉得她这么能说会辩，伶牙俐齿。

　　他几次张了张嘴，最后自暴自弃地想，要不直接让闻笙给他来一拳吧。

　　但是在闻笙的视角里，就变成了方玉晟对她无话可说。

　　“没话说我走了。”

　　她腾一下站起来，抬了步子却没走掉。

　　方玉晟抓住了她的手腕。

　　动作很轻，但又很急，只抓了一下就迅速放开。

　　但闻笙却没办法再往前走了。

　　即便相隔七年，甚至相隔了两条时间线，那双手的触感和温度，还是和闻笙记忆中一摸一样。

　　她有些分不清，是真的相同，还是她一厢情愿地想念。

　　比起被触碰的那个人，方玉晟的反应好像更大一些。

　　发现自己攥着闻笙手腕的一瞬间，他的瞳孔在黑暗中猛地震了震，整个人一下子从长椅上弹了起来。

　　掌心残留着微冷细腻的触感，让他半个身子都僵住了。

　　“……抱歉。”

　　气氛尴尬得要死。

　　方玉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转身就跑了。

　　闻笙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方玉晟决绝的背影。

　　走了？

　　这就走了？？

　　她说了接受他的道歉了吗？

　　意识到方玉晟是真的跑了，闻笙胸膛剧烈起伏，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走，赶紧走，管你七年后会不会出事。”

　　被误解的心酸后知后觉地涌上来，黑暗里看不清晶莹的眼泪，闻笙悄悄哭了。

　　她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多么坚强的人。

　　在原世界，那场车祸带走的不仅仅是她的爱人，还有她的灵魂。

　　集团股东的刁难，外界的流言蜚语，就连父亲也不理解她的坚持，无数次施压想要收购动荡的方氏。

　　每当她无法支撑，就会如同凌虐一般，陷入他爱她的回忆。

　　无论如何，她至少要保住爱人的心血。

　　后来，她好不容易稳定集团的情况，撑在胸口的一口气眼看就要散了，上天却给了她机会。

　　她来到这里，看到伊甸园树上高悬的果实，她知道那会有多好吃。

　　尽管那不是属于她的一颗，也不要让高悬的果实滚落到地上。

　　闻笙的心愿很简单，她希望这个世界的方玉晟，好好活过七年后的那一天。

　　但她低估了失去的份量。

　　没有什么比爱人变成死对头更让人难过的了。

　　那个会在深秋和她撒树叶，给她摘花，陪她玩雪，窝在沙发里一起打闹，在她害怕时给她唱歌的方玉晟。

　　早就不在了。

　　闻笙的心情糟透了，开始自欺欺人地想，也许那场车祸不会存在，自己没有继续待在这个世界的理由。

　　未名湖是一汪沉静的幽潭，无数人在夜里向它倾诉，它能接纳所有的心事，也许也能接纳一个再也走不动的她。

　　闻笙的手撑在长椅上，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噗通”一声，一头栽进湖里。

　　她望着湖面出神，直到胳膊处突然传来一阵冰凉。

　　闻笙“嘶”了一声，扭头瞪过去。

　　那个她以为会就这么走掉的人，去而复返了。

　　方玉晟手里领着学校超市的袋子，呼吸沉重而急促，像是刚跑完一千米。

　　他将袋子往前送了送，里面冰冷的东西再次碰到闻笙的胳膊。

　　“给你，赔罪。”

　　闻笙愣愣地接过来。

　　——里面是一些零食，冰凉的那个，是一盒冰淇淋。

　　她拿起冰淇淋，借着彩灯朦胧的灯光，看清上面写着的“荔枝味”。

　　“上次吃饭，那道餐后甜点是荔枝做的，我看你吃了很多。”

　　闻笙低下头，用手指轻轻抹去冰淇淋杯壁上的水珠，声音闷闷的。

　　“哦。”

　　“宿舍那会儿误会了你，是我的问题，我真心和你道歉。”

　　闻笙的心情没有好转，道歉的话她已经听过一遍了。

　　方玉晟滚了滚喉咙，接下来要说的话，对他来说似乎很艰难。

　　他垂眼，认真看向闻笙，虽然由于光线的问题，连她的脸都看不真切。

　　也许是因为刚刚跑了个来回，他的心跳得很快，按理说停止运动后心跳会慢慢趋于平缓。

　　但此刻他感觉到一种矛盾的兴奋。

　　他颤了颤手指，开口时声音有些干哑。

　　“关于你在宿舍问我的那个问题，我想重新回答一遍。”

　　闻笙摩挲着冰淇淋纸杯的手顿住，声音里终于有了波澜。

　　“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玉晟端正地坐到闻笙旁边，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力。

　　“如果你之前的提议是认真的，之后我会绝对信任你。”

　　夏日的蝉像是突然一起噤声，取而代之的是放大了无数倍的心脏的轰鸣。

　　闻笙艰涩地开口，反问了一遍。

　　“绝对信任？”

　　“没错。”

　　话语太短，有敷衍的嫌疑，方玉晟补充了一句。

　　“无论是合作伙伴还是未婚妻，我都会给你应有的尊重，信任，和支持。”

　　黑暗里，他的耳根泛起颜色，靠近闻笙的那一边身体，莫名泛起不自在的酥麻。

　　闻笙的沉默让他心里没底，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再没有其他的办法，不管是合作，还是要继续从前的针锋相对，他都接受自己行为的后果。

　　凝固的气氛下，方玉晟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什么碰了碰，垂眼一看，是那杯冰淇淋。

　　他掀起眼皮，无比精准地对上闻笙的视线，黑夜里，她的瞳孔竟然格外地亮。

　　如果闻笙知道他此刻的心声，恐怕要说一句。

　　——刚被眼泪洗过，能不亮吗？

　　冰淇淋被塞到方玉晟的手里。

　　闻笙语气冷冰冰，下了命令。

　　“打开。”

　　方玉晟照做，香甜的荔枝味很快飘散在两人的鼻尖。

　　“抬高一点。”

　　闻笙用指尖托了托方玉晟的手背，就着他的手，用勺子挖着冰淇淋吃。

　　握着冰淇淋的手指是冰的，反而显得手背温热。

　　闻笙一边吃一边哼了一声。

　　“冰死你。”

　　藏在长椅下的脚，却不由自主晃了起来。

　　……

　　613宿舍。

　　李明哲因为院里有事，没待多久就离开了，韩秀雅一个人在宿舍坐立难安。

　　直到宿舍门“吱嘎”一声打开。

　　见闻笙回来，她条件反射地抓起拖把，手忙脚乱拖地。

　　“我马上收拾好！”

　　闻笙走进来，接过她手里的拖把，往旁边一甩。

　　“别拖了。”

　　韩秀雅吓得捂住头。

　　“干、干嘛，你不要打人啊！”

　　闻笙走近墙角，拿起扫把递给她。

　　“先扫再拖，不然越拖越脏。”

　　原来不是要挨打啊！

　　韩秀雅松了口气，连忙接过扫把，吭哧吭哧打扫起来。

　　一边扫一边偷瞄。

　　看这样子……应该没在生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