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琉璃心》一树槐

46、比翼鸟

　　“阿舟！”

　　南绾看着眼前少年青衣染血，几步上前双手攀上肩抱住他。

　　女子哽咽的声音落入少年耳中“阿舟，我以为，以为…”

　　少年眉上发梢上还有周身的风雪尽数消失，连着寒意都不见半分。可身上的血痕依旧，警惕的眸子在听到耳边这一句时，宛如冬雪逢春。

　　南绾伏在他的怀里，嘴里哽咽着说不出话。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抖，她在哭，她在难过在担心。

　　不用看，李砚舟都知道，弯弯的眉，脸上未干的血，还有斑驳的泪珠。

　　少年眸中全是惊喜，错愕还有慌张。他只觉得心扑通扑通地跳，措不及防的拥抱让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只得慢慢抬起手，抱着怀中人轻抚着安慰。

　　“师傅，你看我，这不是已经回来了。”

　　南绾极力止住哽咽，攀上的手收回，抬手将脸上的泪抹去。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李砚舟看着眼前人，她眼中依旧噙着泪，晶莹的泪珠甚至带着微芒。

　　风声过耳，在这方天地里，少年甚至渴望这就是永恒。

　　南绾的每一滴泪，都让他无比动容。时间，仿佛止住。浓烈的心意宛如潮水，翻涌不停，刻骨铭心。

　　一抹艳色再次出现，嘴里是说不尽的暧昧“南绾仙君，这回你总信我说的话了？”

　　两人朝着万红枝看去。

　　女人露出满意的笑，“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南绾仙君，你把你这张脸给我，虽然现在有道划痕，比不得往日。但我还是想要得很，等我养一养，也不是不能用。到时候我还有那么多张皮，你瞧上哪张，我送给你好了。对了，不仅如此，我还会立刻把你们放出去。”

　　“怎么样？这个买卖可是相当划算，仙君你是一点儿都不亏呢。”

　　“你痴心妄想！”

　　李砚舟紧抿着唇，双目都开始渐渐赤红，原本清朗温润的气质顿时变得阴狠乖戾起来。

　　“难不成你喜欢她就是因为这张脸？”

　　“我喜欢谁，还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

　　两人迅速缠斗开，光影在空中像是翻出霓虹，寰宇之间，杀意再次弥漫开来。

　　“不自量力。”

　　女人指责着，怒气上涌。

　　南绾舞出剑，一道蓝光在空中渲染开。

　　李砚舟伸出手，南绾随之紧握，一个飞踢将女人震出几丈远。青剑与蓝剑并立，向着女人再次袭去。

　　李砚舟手中环绕灵力，闪身到女人身前。

　　灵气充盈着整个密室内，将昏暗的边际照得亮堂。

　　续起的仙法猛烈一击，女人甩到不远处摔倒在地。

　　万红枝猛地朝地上吐出一口血，嘴角也淌出暗红。

　　“呵，你们以为能杀了我吗？”

　　女人眼神里迸发出恶狠狠的光芒，连面目都变得狰狞，忽而，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要我死！我也得拉你们陪葬！”

　　女人站起来，无数的妖族侍卫从青铜门蜂蛹而入。万红枝抬手抹去血，一双眼睛阴冷的骇人。

　　“游戏还没结束呢。”

　　黑影与那两抹浅色相互交错，刀光剑影间，一缕缕黑烟散了又散。

　　万红枝从身后拿出一顶小香炉，顷刻，迷蒙的味道在周遭蔓延开。

　　“这一局，可得好好玩儿。”

　　香气直直涌入鼻腔，充塞着大脑。等两人将黑影尽数击毙，眸上却已经染上朦胧。

　　“我这封灵炉怎么样？二位可还有力气再斗啊？”

　　“我好好和二位做交易，你们不领情就算了，还杀了我的人，打伤了我！你们说，我是不是得好好出出气，解了心头恨啊？”

　　“不过我就喜欢你们这种为情自伤的样子，明明在意得很，却总要装作满不在乎。这叫什么？虚伪啊。”

　　“报复一个人最有效的手段就是知道他的脆弱，然后亲手毁了它！那种痛，想想都是痛彻心骨，永生难忘啊！”

　　女人越说越有劲，脸上的兴奋溢于言表。

　　李砚舟和南绾此时只觉得头昏脑胀，一连着视线也更加模糊，不能坐以待毙！

　　李砚舟使出全部气力，一掌打向万红枝。女人转身避开，手中的香炉被打翻在地。

　　万红枝抛出飞镖，飞镖插进胸膛，少年连退了好几步。猛然抬手将飞镖抽出，镖上带着血，泛起银光。

　　此时青铜门外走进一人，墨发高束，一身玄色锦袍，腰封紧紧贴在腰间，身长挺拔。

　　“万当家。”

　　李砚舟闪过疑惑，怎么是他？

　　俞庭风！

　　“他中了我的封灵香，还有毒镖，抓住他！”

　　俞庭风立刻桎梏着李砚舟，少年奋力挣脱，可每发力一次，胸膛的镖口就渗出血。

　　少年被双手压着向下，仿佛此时有千斤重。

　　“等等！”

　　南绾晦暗的眸子在封灵炉打翻后偶得一丝清明，嗓音沙哑到几乎说不出话。

　　“我跟你换。”

　　少年像是沉入死水里，连心都像停止了跳动。

　　“不要！不要师傅！”

　　俞庭风眼中露出满意，倏得出掌，似乎要将少年摧毁殆尽。李砚舟骤然吐出一口血，意识已经模糊不清。

　　“阿舟！阿舟！”

　　“我都答应和你换了！你为什么还要下令！为什么还要他的命！万红枝，你就是个毒妇！”

　　南绾几乎吼得声嘶力竭，眼泪顺着皮肤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师傅！师傅你不要答应她！”

　　话音才落，又是重重一击，李砚舟失去意识，半跪的腿脱力，摔倒在地。

　　“世上可没有后悔药，仙君，现在已经没时间了。”

　　南绾心都要死了，她只觉得那颗心脏，仿佛被无数蚁虫撕咬着，撕得破烂，粉碎，从此了无希望。

　　“我们再玩个游戏，要是你赢了，那我就放了你们。”

　　“我不会再信你的鬼话！”

　　“南绾仙君，你还有的选吗？你还不如听听这一局又到底该怎么玩，至少还能有一丝生机呢。”

　　“你再犹豫，你的宝贝徒弟可就回不来咯。”

　　南绾咬了咬牙，带着泣腔的声音依旧沙哑。

　　“万当家，又是什么意思？”

　　“你的徒弟打翻了我的封灵炉，现在不如这样。我把你们两个都送进这炉里，到时候灵力全无，你说说看，会发生什么？”

　　“最好再抹去你俩的记忆，到时候故人相见却不识，你想想，那得多有趣。”

　　女人突然心血来朝。

　　“不行！要是你俩都不记得，那爱恨嗔痴可对你们没效果了。嗯…该怎么玩儿才更有趣呢？”

　　“万红枝，你无耻！”

　　“别急着骂我，我已经想好了。我让他去拯救你怎么样？可你到底是什么结局呢，我也不知道，也没人知道。要是他能找到结局，救你出来，那倒是皆大欢喜。要是不行，你们就在这炉子里待一辈子吧！”

　　“怎么样？这个规则有意思吧！到时候你那个徒弟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一次接着一次失望。他明明记得你，可他就是无法救你出去，你说那种滋味怎么样？我可要看着他一次次自责，一次次绝望，当时候精神涣散，你说万一疯了可怎么办！”

　　“你！你…”

　　南绾早已经气力全无，仅靠着一口气撑到现在，只要有一丝可能她都不想放弃。

　　可当下，又该怎么办。

　　南绾从前从未发觉，一缕渺茫的像烟一样的生机，竟赌上全部，也只能搏一搏。可她有什么办法呢，走到现在这一步，早已经停不下来了。

　　“等我把你们二人送进封灵炉内，他记得，你却不记得，想想都有意思。南绾仙君，这局能不能赢，可就要全看你徒弟了。”

　　南绾拖着身体走进，突然从袖里抽出匕首，狠狠向万红枝脸上刺去。

　　“你不配这张脸。”

　　南绾声音很低，带着喘息声，脸上泛起的冷笑让人升起寒意。

　　万红枝尖叫着摸上划口，血跟着流了满手，抬起手就将南绾击倒在地。

　　“你们就死在炉子里吧！”

　　话音才落，就将师徒俩关进了封灵炉。

　　一旁的俞庭风蓦地反应过来，“当家！你没事吧！”

　　万红枝甩出一个巴掌，清脆的响声清晰可闻，“废物！”

　　俞庭风立刻从袖里掏出面纱，“当家，这个可以应付应付。”

　　万红枝连忙扯过面纱，急忙戴在脸上。

　　南绾！她怎么敢的！一定要抽了她的筋扒了她的皮！再在她那脸上划上无数道口子，让她毁容！永远也出不了门！永远也恢复不了！

　　“当家，这李砚舟心思恶毒，仗势欺人，一定不要放过他！还有这女子，她和李砚舟是同伙，她是他师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俞庭风在一侧将师徒俩描述的面目可怖，罪行累累，将那点儿小心思暴露无遗。

　　“走！先回美人殿。”

　　“当家，真要将那二人关进封灵炉？万一他们回来，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万红枝本就被南绾打成伤，又连着和李砚舟周旋好几番。她刚才的那副样子完全是做给南绾看的，她的内丹被那个少年一掌击碎，若不是她千年修为，早就应该烟消云散了。

　　女人才走了一步，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骤然脱力，摔跪在地上。

　　“当家！”

　　“闭嘴！快！快回美人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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