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海桐枝

13、第 13 章

　　“都这么大个人，身上发热也感受不到，你是小孩子吗？”
　　“嗯。”
　　许舟行被他拖了一路，也被他说了一路，期间不管付禅说什么，他也都是“嗯”，表示他在听，像个小孩子一样乖巧。
　　“家里不是有药，在哪里？”
　　付禅没有喜欢随便翻别人东西的习惯，他在客厅卧室绕了一大圈，什么东西都没碰，转头看时，许舟行在沙发上都快冒烟了。
　　“少爷，你家怎么连个毛都没有？”
　　“没事，我躺一会就好了。”
　　许舟行这糊涂劲一下就上来，不管付禅在他的屋子里怎么撒泼打滚，他都是坐着闭眼，脸都快红成个苹果了。
　　付禅看不过他这样，在外吹的冰凉的手又摸了上去，比刚才还要烫:“你成火炉了都。”
　　“那给你取取暖？”
　　“得了吧，这大夏天的你给我取暖。”
　　付禅丢下句“等着”，便揣着手机走了出去，门关上又合住，许舟行倒在沙发上。
　　“我在朋友家，今晚晚些回去。”
　　付梅有些意外:“哪个朋友？”
　　“许舟行，他发烧了。”
　　付梅:“你能看好吗？”
　　犹豫了半秒后，付禅觉得他妈都是医生了，那多少也会遗传点给他吧，于是他怀着心虚说:“我试试。”
　　付梅对于他儿子作风的想法而担心，但付禅显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他跟付梅挂断电话后，打算去附近药店咨询些药，最好再买个电子体温计。
　　许舟行住在三楼，付禅回来时一步两个台阶的上去，途中遇见几个人他不认识，但还是免不了打招呼，这地方就这么小，你待着没两天就会被认识。
　　“放学了？”
　　“嗯，是。”
　　那人打招呼也不问是谁，付禅觉得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点上去争两人认不认识，他走到三楼开门后，里面一片寂静。
　　“许舟行？”
　　口中喊的那个人早已睡着，室内安静的只剩下他因为发烧，带些鼻音的呼吸声，起伏不断，听起来还有些像是感冒导致。
　　“39.6”，付禅放□□温计后心想怪不得睡得这么熟，这怕不是晕过去了。
　　“嗯……”
　　许舟行迷糊中还在说着话，付禅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一列认为是胡话就对了，他转身又准备去厨房烧水，却被身后的人拉住了衣角。
　　“！”
　　诈尸了，这把他吓了一跳，他先是朝后看了眼，发现许舟行只是在睡梦中想抓住什么东西，抓得很紧，紧到挣脱不开。
　　“许舟行，给你烧水喝药，还想不想好了？”
　　“……”
　　“许舟行，许舟……”
　　算了，这样跟一个昏迷中的人说话，好像并没有什么作用，他坐回沙发上又摸了摸许舟行的额头，比刚才还要烫。
　　心里一阵慌忙，奈何这人就是抓着他的衣角不松开，他一根根手指板开，又在起身时被对方拉住，付禅无奈拿过桌上刚买的袋子，从里面找出发烧贴给他贴上。
　　那东西还没贴热乎，就被他自己拽了下去，眼睛都烧的睁不开了，手上还是乱动着准备扔出去，好在付禅一时接了过来。
　　“别以为你迷糊就能为所欲为了，松手。”
　　他动不了许舟行便对他玩起了威胁，对方还是听不见，只是迷迷糊糊的说了几个清晰的字:“我……不想……回……”
　　“说的什么话。”
　　许舟行的手稍微有些松动，付禅抓起床边的抱枕就塞了进来，他抽空后立马跑去厨房烧水，同时还不忘回头看看许舟行怎么样。
　　“这东西要怎么用……”
　　付禅烧水时没注意身后，也不知许舟行是怎么迈着步子来的，头直接靠在了付禅肩上，付禅只觉得有个火炉在。
　　照顾一半，付梅又打了电话来:“你那同学怎么样了？”
　　“还好，喝了药应该就睡了。”
　　付禅折腾了有两个小时，这才终于让许舟行喝完药，并且乖乖的躺在床上睡着了。
　　“好。”
　　付梅在听说许舟行自己住时，又和他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说许舟行要是还有力气的话，就熬点粥给他喝，别说熬粥了，这大半夜的，付禅一粒米都找不到。
　　准备好热水后，他忙着看许舟行顾不上去洗澡，也没有在别人家洗澡的习惯，本打算随便窝在客厅的沙发上就打算凑合一夜，还好照应些许舟行，谁知许舟行根本就不想放他走。
　　“你别走，我跟你讲故事。”
　　“放弃吧，我打小就不爱听故事。”
　　许舟行根本就没睡着，付禅十分的头疼，他又坐回床边，也不顾身上的衣服脏不脏，反正许舟行躺在这里也没洗澡。
　　“我得起来。”
　　“刚躺下，你又起来做什么？”
　　见执意要起身的许舟行，别说是付禅了，就算再来三个也拉不动他一个，力气犟的跟牛一样，也不知怎么说出的自己体弱。
　　“明天给付禅准备的试题，还差一点就整理完，我今晚先发他一点，他好复习。”
　　“得了”，这还不想让他睡呢，付禅一脸的无奈，拉住许州行说：“我现在就在这呢，你睡去吧，我自己找。”
　　“不用，我就放在这里了。”
　　付禅刚拉住的窗帘又被许舟行拉开:“太暗了，我开个灯。”
　　“你家灯就这点啊。”
　　付禅指着窗户的位置，没忍住笑了起来，许舟行就跟醉鬼一样在他身边转悠，他一步步的跟对方错开位置。
　　“找不到的，差不多就去睡”，付禅才不会告诉他书包在客厅里，不然这人还真能发着烧教他，虽然现在的许舟行敢讲，但他不敢听，他怕对方能把物理讲成化学。
　　“妈，我有点累了。”
　　黑暗里，许舟行站在床边，头却转向窗外，他像是听不到付禅说的话，眼神空洞的看向窗外，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带着伤口的玩偶。
　　“睡吧”，付禅很轻的一句，他说的仓促，许舟行的眼神又迷茫的可怜，付禅小心的哄着他让他回床上，替他盖好被子。
　　有时付禅觉得许舟行其实并不是他自己，而是身体里有个齿轮，每天滑着一样的动作，做着提前安排好的事。
　　但发烧的许舟行并不是，他有自己的想法和动作，会因为付禅的阻止而变得很固执，也不会发什么脾气，就是一个人在那傻站着，不想听任何人的命令。
　　“有点脏，我要洗澡。”
　　来了，这家伙又开始挑事了，对于付禅来说的终极BOSS，不是他不让许舟行洗，而是怕许舟行洗一半把自己洗晕了，还得让他去扶。
　　“今天不洗了，明天，明天。”
　　“不用你，我自己去。”
　　许舟行根本就不是在向他报告，而是在自言自语的给自己说事，他往浴室的方向走，却发现前面老是有堵墙过不去。
　　“不要撞我，我已经退些了”，许舟行看起来正常了些，看向付禅时，除了眼睛有些红外，到没什么别的奇怪之处。
　　付禅没想到他还真能撞上，正想反驳时，又看对方确实清醒了不少，他侧身让开:“等下有事叫我，我就在门口。”
　　“嗯。”
　　里面传来水声，显然是许舟行已经开始了，付禅坐在他的书桌上写卷子，看向桌面上的试题时，心里却怎么也代不进去。
　　许舟行早就跟他打好了招呼，只要把这几张卷子嗑完，有可能下月的他就能及格，他虽然有些不屑，但还是专注起来。
　　“这里错了，过程用的太复杂。”
　　水滴滴在他的试卷上，许舟行看起来已经有些清醒，他指向的位置还带些水痕，付禅应了一声，又拿笔改了起来。
　　许舟行的发尾还是湿的，付禅有些震惊的看向他时，对方甚至还给自己做了个完美的解释:“谢谢，今天有些着凉，不过我现在好多了。”
　　付禅也不是等着他这句感谢，只是笔在手里打转了片刻，嘴里的话这才说出口:“没事，没想到你好的这么快。”
　　“嗯”，许舟行的脸还是有些红，昏暗的灯光下，他站起身走:“我想休息，晚安。”
　　“嗯，晚安。”
　　付禅回答完他才发现不对劲，什么就好了，这哪里像好了的意思，以前的许舟行根本就不会在他面前睡觉，特别是这种补习的时间，付禅真是受不了他了。
　　“你要一起来吗？”
　　许舟行还亲切的招呼他，谁家好人发完烧两个小时就能好，付禅扶着额头写题，他刚才还真就信了许舟行的鬼话。
　　黑夜里那双眼睛尤为明亮，许舟行大有一副要等着他的意思，他拒绝道:“你睡吧，我不睡，我不需要睡觉。”
　　就按照刚才许舟行发着烧还得起来洗个澡的程度，他今天要是不洗澡直接躺下睡，明天的许舟行就有可能把他吊起来。
　　许舟行平时除了不太爱接近人外，其他方面倒是细腻很多，辅导书上密密麻麻的小字，都是许舟行手写的，有些知识不全面的地方，也都有这字来填补。
　　付禅看了没两页也有些困，他连基本的换洗衣物都没带，看向客厅的沙发，又看了看门口。
　　现在放着没退烧的许舟行也不是个事，就在他最后还是决定去客厅沙发上凑合一夜时，许舟行又醒了，付禅觉得他刚才根本就没睡。
　　“我给你留了一半……”
　　算了，破罐子破摔吧。
　　付禅脱下外套，没过几秒便陷入了睡眠，他途中还不忘起身打个哈欠看看许舟行，完全不知在睡着时比许舟行睡的还要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