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以河山聘》brella

2、第二章 楔子 二

　　青颜怒极反笑：“殿下现在做的，和刚才那禽兽所为何异？”

　　或许是这句话伤及到了煜王的自尊，他不由松开了手。

　　青颜赶紧爬起来，但她越着急越慌乱，加上两腿本就发软，还没走两步，就又跌倒在煜王怀里。

　　这一回，煜王不再废话，像是终于等到猎物自投罗网，一个翻身就将青颜压在身下。

　　当他开始去扯她的腰带时，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可她的眼泪并没有引起他的半分怜惜，反倒冲他血管里注入了一味情/药。

　　她挣扎着、反抗着，最终精疲力竭，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眼前的月光仿佛破碎成蝶，飞舞着、旋转着，变成了那日她与他初见时，宫墙内漫天飘洒的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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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煜王吃痛，发出一声短促的哀吟，竟是肩颈处被利器刺破，划开了一道口子。他按住流血的部位怒目而视，看到她不知何时从头上拔下了一根朱钗，握在白皙柔软的指间，像握着一支锋利的箭镞。

　　紧接着，她又突然扑上来，像只孤注一掷的飞蛾，可手里的那支朱钗还没刺进煜王的脖颈，就被他捏住了手腕，朱钗“哐”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双目通红，露出来的一截雪白玉肩上还有他方才揉弄出的青紫淤痕。

　　煜王盯着她的眼睛，那么漂亮的眼睛，那么浓密的睫毛，如同一双饮恨泣血的蝴蝶。

　　“想杀我？”他竟然还笑得出来，“你没这个本事。”

　　他反手将她桎梏在怀里，另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其实她并不觉得痛，他干燥温暖的掌心覆盖着她纤细冰凉的脖子，更像是在亲昵地摩挲。

　　“要杀我，就赶紧动手。”青颜绝望地闭上眼。

　　“我为何要杀你？”煜王在她耳边道，“我明天就向赵将军讨要你。王妃之位没法许你，但做个侧室也不算委屈……你说是不是，嗯？”他屈起手指抬了抬她的下巴，仿佛在逗弄一只小猫小狗。

　　“你要娶我？”青颜一愣。

　　“娶？”煜王似乎对这个“字”感到惊讶，想了想才道，“你要想我明媒正娶，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大抵又要被父皇狠狠骂一顿。”

　　青颜这才信了他是真的打算娶她，震惊之余只觉得此人更加可恶可恨，随意伤害别人，又随意轻贱别人，待她犹如一件玩物……

　　“你想娶我，就不问我愿不愿意嫁？”

　　煜王眉一挑，语气里满是不屑：“需要问吗？”

　　青颜深吸口气，用手按在自己剧烈跳动的胸腔上，一字一顿道：“我不会嫁你。”

　　煜王摇头轻笑：“我不吃这一套。”

　　青颜恨恨咬唇：“那我换个说法，你要是今日不杀我，以后定有后悔的那一天。”

　　煜王哑声失笑，掰过她的脸，道：“放狠话之前，记得先告诉别人你的名字。”

　　青颜对着他近在咫尺的手一口咬下去。

　　煜王痛得龇牙，却没有将她推开，只是任由她咬。

　　她闻到了血腥味，看到他皱起了眉，面容紧绷。

　　就是这么一张皎若明月的脸，薅夺了漫天星光，带给了她如此黑暗的一夜。

　　煜王趁她微微松口之时，膝盖往上一顶，左手一用力，就轻轻松松将她整个人重新放倒在床，就在这时，屋外忽然一阵骚动，有人大叫道：“ 汀泉小筑失火了！快救火！”

　　汀泉小筑是洛宁公主和赵将军的新房，那么公主……

　　青颜心里似被人猛地一揪，本能地就开始担忧起公主的安危，但她很快就发现煜王的注意力也被外面的动静吸引了，要是想逃跑，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她趁煜王转头看向屋外时，从床上滚翻下来，然后铆足气力跑到窗户边，毫不犹豫地从窗口一跃而出——好在这间客房临湖而建，她“扑通”一声跳进了湖里。

　　湖水冰冷，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已经在逐渐恢复，只要咬牙坚持，完全可以顺着水流游到外面。她从小水性就极好，煜王被人下了药又受了伤，不可能追得上来，而且，他也不会花太多代价来追一个小小的宫女……

　　将军府的这片湖与城北翚山下的翚河相连，直通护城河，但青颜游不了那么远，只能勉强游到翚河。

　　浑身湿漉漉地爬上岸，好在这一带地偏人少，没人注意到。

　　她暂且不敢回将军府，虽然洛宁公主为人善良，平日里待她们这些宫女也不差，但她忘不掉自杀的绿珠，忘不掉那面沾了斑驳血迹的墙，在丽妃和煜王这对母子面前，就连洛宁公主都要避让三分。绿珠只是多看了煜王一眼，就被挖了眼，她今晚不仅扇了煜王一耳光，还刺伤了他，等待她的下场，只会比挖掉眼珠更惨……

　　夜晚的风吹在湿透的身上，凉飕飕的，青颜在垃圾堆里找了一件破烂衣服披上。

　　街道上人影憧憧，有穿着制服的侍卫在鲁莽地搜人。

　　煜王竟然派人来搜捕她！

　　如此大动干戈，就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宫女？

　　她想起煜王那句“我被人下了药”，直觉这其间定有隐情，但她知道自己是无辜的、毫不知情的，她绝不能就这么被抓回去。一想到丽妃母子的手段，她就遍体生寒，将自己从头到脚更紧地裹住。

　　她已经精疲力尽，但神经依然高度紧绷。

　　离城门出口已经越来越近了，正好有一队乞丐在没精打采地往外走，青颜趁机尾随上去，悄悄走在最后面，装作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城门口也有人在搜查，见到年轻的女子就生拉硬拽询问一番。但一群乞丐聚在一起的异味实在难闻，那些守城的士兵恨不得都躲得远远的，根本没人愿意靠近。

　　就在青颜惴惴不安又暗自庆幸逃过一劫的时候，后面忽有人大喊：“站住！”

　　其他乞丐都不约而同停下脚步，青颜也不得不跟着站定。

　　两人士兵走了过来，捂着鼻子从左往右一一看过来。

　　看到青颜时，一人道：“干什么把脸遮着？”

　　青颜缩在长袖里的手止不住发抖，微微垂着头，小声回道：“我脸上长了疹子，不能见风，也怕吓着大人。”

　　问话的那人脸色果然一变，往后退了一步，厌恶地直挥手：“快走快走！”

　　青颜暗喜，正要走时，另一个士兵却突然朝前一步，一把将她遮住脸的衣服拉下来。

　　青颜呆呆地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

　　那人脸上也闪过瞬间的惊讶，但很快就变成了得意和凶狠：“这么漂亮的一张小脸蛋，哪里长疹子了？你就是上面要找的那个女人吧，跟我走！”

　　说着就要来抓青颜，旁边一个乞丐却伸手将他一挡。

　　他恼怒不已，暗暗发力，但每加一分力，对方就加两分，他向来自诩力气惊人，此刻竟像被一堵墙牢牢挡住，不由暗暗吃惊：这乞丐会武，而且武功在他之上！

　　就在他暗自思忖的当口，听见那乞丐说了句“走你”，然后一股气浪就直冲胸口，将他整个人冲到空中，接着又笔直坠落，屁股着地，摔了个结结实实。

　　另一边，乞丐抓住青颜的手臂，在她耳边道：“别看了，走！”

　　青颜被他带着，犹如插上了一双翅膀，几乎是脚不沾地一路冲出了城门，直跑到了城外翚山上。

　　“好累，歇会儿。”那乞丐见后面士兵暂时没追上来，松开青颜，自己就这么往地上一躺。

　　青颜坐到旁边石头上，边喘气边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我叫青颜，敢问大侠尊姓大名。”

　　那人却只喃喃念着青颜的名字“青颜，青颜”，并不作回答。

　　青颜心中惊疑，又唤了一声：“大侠？”

　　“我见过你。”那人忽然道，却并不看她，只是望向头顶的夜空，“你是洛宁的丫鬟。”

　　青颜更加震惊：“你到底是谁？”

　　那人却依旧自顾自说话：“洛宁身边有三个丫鬟，都是从北魏回来后皇帝派来伺候她的。”

　　青颜没想到对方连这个都清楚，点点头道：“不错，除了我以外，还有碧凌和绿珠，公主对我们很好，我们三个私底下关系也很好，但是……绿珠已经死了。”

　　那人显然没在意最后一句话，只是不停重复：“青颜，碧凌，绿珠……青颜，碧凌，绿珠……”念着念着又突然仰天大笑，“洛宁啊洛宁，你还是忘不了他，连身边丫鬟的名字，都和他有关，可是他从未将你放在心上，当年他眼睁睁看着你被送去北魏和亲却无动于衷，今晚你就要嫁人了，难怪还放不下他吗？”

　　说到这他突然变了脸色，翻身坐起，猛地扣住青颜的手腕，狠狠道：“丫头，你想要自由吗？”

　　青颜脱口而出：“想！”

　　“好好，好好好。当年在北魏皇宫时，我也这样问过洛宁，可惜她不肯跟我走。丫头，你比她聪明。”

　　青颜忍住腕骨处的剧痛，“公主身为大齐王朝的公主，有她肩上的责任。”

　　“呸，什么狗屁责任，她当自己是公主，可谁又把她当公主？”

　　这时山下火光憧憧，喧哗声渐渐逼近，已经有人追上来了。

　　那乞丐一跃而起，站在山头，眺望着山下万家灯火，锦绣河山，喃喃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那人只把权势名利摆在第一位，不配你的情爱。洛宁，希望你迷途知返，好自为之。”

　　说罢就带着青颜一起，转身没入杂草茂林间，很快，两人的身影就彻底消失在了翚山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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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

　　“喂，听说了吗，煜王竟然纳了洛宁公主身边一个宫女为妾！”

　　“这事早就传遍了，说是洛宁公主和赵将军成亲当晚，煜王被人下了药，后来查出来是一个叫碧凌的宫女干的，她本以为可以与煜王春宵一度，飞上枝头变凤凰，没想到功力太浅被识破了。”

　　“听说皇上和丽妃震怒，下令要处死碧凌，结果没想到啊，煜王殿下竟为碧凌求情，甚至还愿意纳她为妾。难不成这个碧凌真的长得倾国倾城，把煜王迷得晕头转向了？”

　　“哼，胸无大志风流浪荡，难怪在一众皇子里，他最不讨皇上喜欢。”

　　“嘘嘘，这种话可不能乱讲，会掉脑袋的。”

　　“不过话说回来，洛宁公主大婚那晚可真是蹊跷啊，不仅汀泉小筑失火，公主险些丧命，听说有个丫鬟还溺水身亡了。”

　　“我也听说了，那丫鬟我见过的，长得极美，心肠也好，我几个兄弟都从她手里讨过铜板……真是可惜了……”

　　几个乞儿聚在一起扯淡，很快就被官兵哄散开，只余下几声轻飘飘的叹息，萦绕在街头巷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