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雪可可

8、合（下）

　　羽皇带着调笑意味的眼神终是从语歌身上转向了他身后的翩翩俊俏公子。子瑜的潇洒不同于容语歌的傲然正气，也不同于羽皇的近似妖媚，而另是一种纤柔的洒脱。他真的是如他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洒脱？那么为何他总是看着宁儿？羽皇嘴角上翘，心中暗叹子瑜的怪异，也赞叹他年纪轻轻便能一眼瞧出易容之术极好的阴月不是那个柔弱的云妃。当今世上，能一眼瞧出阴月的人不多，连他自己也常常弄错。就这一点，羽皇更是仔细地打量这如玉公子。

　　“原来如此。”容语歌起初的惊讶渐渐了然于心，他邪乎的一笑，“这世上没有什么地方会比皇宫更安全，再者宫中奇异药材数不胜数。要是我受了重伤也会躲入宫中好好休养。”阴月嘴角一挑，妩媚地一笑。她反手一抹脸上易容，一张惊艳绝世的脸赫然展示在众人眼前。她很美，是十分的美，美得耀眼，美得惊心，甚至美得摄获人心。语歌摇摇头，他的目光看向宁儿，宁儿的美虽没有那么惊心动魄，却是快乐纯真，这种美才是容歌心中认为的世间最美。“阴月宫主，你的摄魂之术对我可是没有半点用处。”

　　阴月妩媚的一笑，她心中自然清楚，她看向子瑜。只见子瑜带着温柔笑意看着她，依旧那么气定神闲。这让阴月感到迷惑，也让羽皇感到迷惑。阴月宫主的绝学除了易容便是以她的美貌做为诱饵来摄魂，这一招百发百中，除非对手心中已是心有所属就如容语歌，不然不会不成功。羽皇眯起双眼定定地看着子瑜，想从他身上找到与其他男子不同的地方。他在心中猜想，难道这好温柔的公子已经有心上人了？他一来到这里眼睛就不曾离开过宁儿，莫非。。。他喜欢宁儿？这种猜想让他十分讶异也十分难以理解。他摇摇头，手中羽扇虚晃了几下。

　　阴月不再想着子瑜的奇怪，她转目看向容语歌；“喂，小子，你得感谢我！要不是我，你怎会这么轻易找到这丫头？要不是我当初让皇帝派你和这丫头一同进宫读书，你会见着她？至于那次这丫头失足落入水中，也是我派羽皇去干的。嘿嘿，容语歌如此说来你欠我许多呢！”阴月妩媚的笑着，“不过，我也请皇帝为这丫头赐婚了，对象嘛，就是回疆的太子。嘿嘿，你也认识的，就是我的好徒儿羽皇。”阴月笑着看向羽皇，羽皇只是行礼对阴月道了一声谢。

　　“你，你，你好狠毒！”小曼终于开口说话，她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气，她已气得全身发抖。

　　羽皇哈哈一笑：“这又如何？怪只怪容公子喜欢这丫头，你的东西我都会抢过来，包括她，也包括你的命！”

　　小曼再也沉不住气，一掌朝着阴月劈过去：“妖女，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纳命来！”只见小曼一掌向阴月击去，去势甚急，掌风凌厉，可见这是小曼毕生功力化成的一掌。

　　阴月只是反手一挡尽化去四五成劲道。“好厉害！”小曼心中暗暗叫苦，但自己已是离弦之箭，现在收势已是不及，只能另一掌尽力劈去。阴月轻松接过她这一掌，并顺势施出五成功力向她还击。

　　阴月虽然貌美，但是她的美貌是以人的精气作为药引来维持，事实上，这美丽妖媚的阴月已是到了迟暮之年，再加上十年前的那场大战，实是大伤元气。她虽想出杀害云妃取缔其位，享尽荣华富贵，并以此悉心调养，但功力实是大减。因此这一掌只是逼退了小曼，使小曼内息徐乱。小曼倒退多步，“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这时，语歌一个转身，从腰间抽出一把薄如蝉翼的软剑向阴月刺出。他现在已无其他顾虑，只因子瑜一个飞步躲过羽皇救出了宁儿。宁儿依旧表情木讷，呆呆地看着语歌。他不知道，当小曼吐血的瞬间，宁儿的眉头稍稍皱紧。

　　羽皇无法想象，只是自己一个走神，子瑜便拉走了宁儿。现在他牵着宁儿安好地站在一边看着语歌险象环生地与阴月打斗，没有半点要上前帮忙的意思。羽皇好奇又无奈地笑了笑，他喜欢看花看鸟，他喜欢歌舞喜欢音律，他喜欢美女喜欢打扮。今天，他居然对眼前的这位公子产生了浓厚兴趣，而这兴趣却是极大的，赛过他平生喜欢的一切。难道自从遇见这公子，心境便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变了？

　　“啊！”语歌与阴月的互相一掌，生生将二人震开倒地。语歌更是口吐鲜血，奄奄一息了。

　　“语。。。语歌！”一阵轻呼，宁儿挣扎着似乎从梦中醒来，“我。。。我是怎么了？”宁儿慌了神。但她看见倒在自己身边的语歌，心痛得如被撕裂了一般，她急急扶起语歌，眼泪已是不自主地掉下，滴在语歌英气的脸上。此时的语歌已被刚刚那一掌震得经脉俱断，眼下只有一口气在。他的脸色苍白，带着令人心碎的笑，没了邪乎的意味，只有安怀：“宁。。。宁儿。。。你。。。。你真的愿意。。。嫁。。。嫁与我？”

　　宁儿哭得伤心，似乎整个天已然失了颜色，不再灿烂不再美好，只剩下灰蒙蒙的一片，看不见阳光，看不见希望。她不停地抹着语歌嘴角的血迹，却越抹越多：“你。。你别死。。。你还没有听我说。。。我喜欢你。。一直一直想嫁给你，十年前就想。。。很想很想。。。你。。。你别死。。。求你别死。。。”宁儿已是泣不成声，俯身搂住语歌痛苦不已。站在她身后的子瑜，不免也黯然神伤，转过身去。

　　“多感人的告白啊！可惜，他必须死！”羽皇调笑地说着，他的身子已经轻飘飘地落在宁儿面前，一指推过宁儿，拉起语歌，又一个转身使出轻功飞出了这片林子。远远地传来了他妩媚的声音：“宁姑娘，你还是早早回去准备做我的新娘吧！哈哈！”

　　阴月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一脸愤然：“羽皇！你竟抛下我不顾！好！你真好！我终是信了，你想夺我之位！”她一转身，便觉心口一凉，她睁大眼睛，使出全身劲力向四周散去，震得树叶纷纷落下。

　　阴月扭过头来，过度气愤已让她绝美的脸显得狰狞可怕。“是你！死丫头！”只见小曼一脸释然，嘴角兀自挂着血丝，她全身力气都倾注在手中的这把剑上，这把语歌的佩剑上。刚才阴月的全身劲力已震断了小曼身上的经脉。“爹，我终是为你。。。报。。。仇。。。了。。。”

　　宁儿捂住嘴，带着泪水的眼睁得很大很大，她不敢相信，跟随她身边的小曼，终是与阴月一同停止了呼吸。

　　宁儿一直记得，那一年，她收留了小曼。至此，这姑娘便一直没有笑过，也没有哭过。她不忍心看着小曼如此没有半点情绪地活着，她试着用自己的快乐来感染她，让她陪着自己胡闹，给她讲笑话，带她出去玩。虽然，努力了这么多年，小曼依旧面无表情，但宁儿知道，她还是会关心人，会照顾人。每当宁儿被罚，小曼都会陪着她；每当府中有哪个仆人有难，小曼都会竭尽所能。而这一切，伴着小曼的死都已尘封，归于昨日。这世上，已经再也找不到这样一个既是身负深仇大恨，也不忘知恩图报的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