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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医生来了,撩起聂威的衣服检查,表示没有什么太大问题,休息一段时间就好。
      聂威恶狠狠地看着方行知,彷佛在用脸说:“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方行知没有理,看了看手机上的事件,说:“已经下午六点多了,我们该回学校了。”
      “我回去,你就待在这儿还债吧。我可没说出你的那份钱。”聂威说,颇有点小人得志的模样,彷佛这样就能拿捏住人。
      方行知不想让瑞优知道自己来过这种地方,一时间有些沉默。
      “哈,现在怎么不嚣张了,你的气焰呢?”聂威恢复成趾高气扬的模样,彷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作数了。
      方行知盯着他,牙也有点痒:“你真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说什么呢!自己无能就骂人?”聂威跟被踩中了尾巴的狮子一样,“反正,你就留在这里好好享受吧。这里一天的消费都是好几万,你想打工还?那也得好几个月,我看你书也别读啦。长得还算可以,不如在这里卖卖色,或许还能早点出去呢。”
      方行知简直要被对方的愚蠢气笑了。
      “我要走,这里还能强留人吗?我未成年,不是完全能力行事责任人,身上没钱,就算是这里的老板,也会首先和我的监护人联系,跟监护人谈。你要滚就滚,少恶心我。”
      “好啊,终于露出真面目了。装不出那副人模狗样的好学生样子了吧?自己明明和我差不多,扮什么清高,搞得自己高人一等一样。”
      “你爱怎么想是你的事,一开始就是你先招惹我。说实话吧,没人对你感兴趣,如果不是你霸凌其他人,别人不得不对你有所回应,所有人见了你都会觉得你人嫌狗憎。你的父母不爱你,你那些因为你的钱聚集在一起的狐朋狗友更不会!”
      “X你妈!别以为你很了解我!”聂威又冲了过来,方行知轻巧地将他制服,丢进沙发里,“啪”地一声按下了屋内的响铃。
      “侍应生很快就来。还有,聂威,我劝你不要自不量力。对上我,你一点胜算都没有。”他说,语气和表情都非常冷酷,“我并不想了解你,你对我而言没有这种价值。但你试图伤害我,伤害其他人,所以我会这么做,只是为了更好地击溃你。”
      “说这么多,就算侍应生来了,你不也得叫你家长来?你的家长要是知道你和我来这里,你的好学生伪装可就要掉光啦。”聂威用手撑着自己,从沙发上起来。
      方行知目光闪烁了一下,然后说:“用不着你管。”

      侍应生来后,方行知提出离开,在谈论到账单时,他有些游移不定,但最终还是决定那么做。
      他向侍应生借了一点钱,那个年轻的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彷佛在策划什么似的。但他没有管,径直来到了赌桌前。
      他选择了21点,规则是使手中的牌尽可能大但不超过21点,比起其他方式,这个游戏的规则更偏向于算牌和算概率,他有这方面的把握。但也很难说,因为庄家未必不会出老千。但他是第一次,按理说庄家会给点甜头。
      他想起父亲,最初父亲不是没有赢过钱,而且面值很大,第一天父亲赢了五十多万,给全家添置了新家具、新玩具、新零食,给妈妈买了很多首饰和新衣服,但第二天父亲就把这些钱输光了,还倒欠二十万。
      那些沉迷赌博的人,很大理由是因为心理成瘾,喜欢不劳而获,但更大的原因是,赌钱真有赢钱的时刻。不过,方行知向来不信这点,因为从数学期望上看,庄家手中的资产永远多过赌徒,而赌徒的赌本是有限的。输赢的概率就算是二分之一,赌徒仍然无法承担输钱的代价,更多的赌本只是让赌徒能赌的次数更多,但根据大数定理,长远来看,赌徒仍然会输光,而庄家稳赚不赔。
      家人会欺骗,朋友会离去,赌场会花言巧语,但数学不会。数学作为真理的语言,在假设和推论全部正确的情况下,它从来是其所是。
      他来到这里,算好了自己的赢钱期望,规划好每次下注的本金和可能的结果,决定赢够账单的钱就收手。
      第一次压了一千块,荷官发牌时,他只扫了一眼,就将牌全都记住掩住了。
      聂威没有走,而是跟了过来,继续冷嘲热讽:“哈,我说你有什么办法,原来是赌钱。烂赌鬼,祝你逢赌必输,把一辈子都输在这儿!”
      方行知没有理他,专注地算牌,心里却想到了另一件事,要是瑞老师知道他在这赌钱,会不会打他,就像一般的、温暖的父母对待不成器的孩子那样?他有时想,能有那样父母的孩子可真幸运。
      但事实并不如聂威所愿,在方行知兢兢业业的记牌、算牌之下,很快就将借的钱、欠这里的钱全都赢回来了。他每次都是小额下注,从不□□。赌本就是容错,少量多次虽然效率不高,但也能一定程度上抵御风险。当然,最好的做法是不赌。
      赢到期望的钱之后,他就打算下赌桌了。
      荷官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先生,你可以等一等吗?我们老板想见您。”而后荷官转向聂威,“聂小少爷,您看可以吗?”
      聂威撇了撇嘴:“他有什么值得冯老板见的地方?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罢了!”
      按照数学期望来讲,如果是走狗屎运赢到这些钱,方行知该去买彩票,很快就能成为富翁。方行知没理他,而是向荷官点了点头。“先生,在此之前,我可以结下我今天的账单吗?”
      荷官微笑道:“当然可以。”
      账单核销后,方行知又将借的钱还给侍应生,还附加了三百块。
      “谢谢您愿意借给我,这是个需要承担风险的举动……不管您的真实意愿为何。”方行知说。
      侍应生有些无奈,也有些失落,彷佛什么算盘落空了似的。

      会所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一身看起来料子很贵的休闲西服,眉眼生得非常温和,给人一种十分好相处的感觉。聂威也跟过来了,见了对方恭敬地喊:“冯叔叔好。”
      方行知不卑不亢地说:“冯先生,您好。我叫方行知,斛石国际中学高三的学生,我最近才转校过来,以前在槐香村读书。不知道您找我有什么事?”
      面对这种人,自己是没有资本耍什么心机手段的,不如一开始就摊开说话,节省彼此的时间。
      “都好,都好,都是好孩子啊,你们都坐吧。”
      冯玉狸说,朝周围人使了个眼色,很快茶水就被奉上了。茶叶方行知认得,是瑞优会喝的武夷山大红袍。
      “方小同学,年纪轻轻,本事却不小。你是头次来我们这儿吧?本金只有三千,每次下注虽然不多,但基本能赢的局都赢了,这可不是运气能解释的。方小同学不介意的话,说说怎么做到的?我们这儿向来讲究信誉,容不下出千的人。”冯玉狸喝着茶,态度闲散而温和,但每句话都意有所指。
      “你出千?哈,我就知道,不靠出千,你怎么赢得了这么多钱?”聂威一口敲定。
      方行知没有理聂威,只是说:“我有没有出千,您调取这里的监控就能知道。您肯定已经是让人看过录像了,确定我没有出千,才想要见我的。面对一个老千,最快的处理办法就是让他将钱都吐出来,然后驱逐出赌场,不用像现在这样大费周章。”
      冯玉狸眼睛微微眯起:“你是个聪明孩子,只是为人处事还欠缺太多。”
      方行知:“这方面请您多多指教。”
      冯玉狸满意地点头,像是觉得方行知很识相。“那你现在说说,你是怎么赢的?”
      方行知也不藏私,说:“算牌。打牌时我会背下流水数,将流水数依据剩下多少副牌,换算成真数,然后根据真数,按比例调整下注额。21点的玩法基于相依事件,过去的行动会影响未来,所以相对其他玩法,更好控制一些……”
      方行知将算牌的方式娓娓道来,对冯玉狸的发问也耐心解释,解释到冯玉狸完全明白为止。他感觉自己彷佛在这里给面前的中年男人上了一节数学课。对方拥有再多资产,再多权势,在知识面前,他们都是平等的。就连聂威也放下偏见,认真地听着。
      冯玉狸问的很多问题非常基础,例如什么是流水数,什么是真数,什么是高低牌,方行知回答得都非常有耐心。
      说完这些,冯玉狸温和地笑了:“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现在你们这些年轻孩子,真是不可小瞧。要是客人们各个都有你的水平,我这地方恐怕要亏得没本儿喽。”
      方行知摇摇头道:“不会的。不管怎样,赢钱都是小概率事件,您作为庄家本金几乎是无限的,不管人们在您这儿赢了多少,只要他继续赌下去,总有一刻必定会全部输光。”
      “呵呵,所以你才赢了三万,就收手了?”冯玉狸笑眯眯的,心情很好的样子。
      方行知犹豫了一下,老实回答道:“我不需要那么多钱,至少现在不需要。”
      “有意思,真有意思。小同学,你要不要考虑来为我工作?”冯玉狸说,很欣赏他的样子,“当然,正经给你发工资,你想玩两把也无妨。遇到那些一直赢钱的客人,你去挫挫他们的锐气就可以了。”
      这是个很危险的邀请,他必须好好回答,虽然要拒绝,但拒绝的方式很重要。
      方行知认真地看着冯玉狸的眼睛:“冯先生,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答应您的邀请,但现在请您原谅,我做不到。”
      冯玉狸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我的父亲因为赌钱,和母亲离婚,我在农村成了留守儿童,十年后父亲再回家,是为了向家里要钱再去赌,最后他进了监狱。我真的无法胜任您给我的工作。今天下场,只是为了结清我入场的资费。”方行知说,语调有些颤抖,聂威睁大眼睛看着他。
      “你的父亲是烂赌鬼,你怎么进得了我在的学校?”聂威问。
      “与你无关。”方行知冷冰冰地回。
      “小同学的事我明白了,牛不喝水不能强按头,我不做强人所难的事。不过,我这里向来愿意为有才华的人开方便之门,等小同学哪天愿意了,欢迎随时来为我做事。”冯玉狸说,一副非常好说话的模样。
      方行知道谢,之后又是一阵寒暄,方行知总算能离开这里了。
      出门时他满身是汗,有点浑身力气被抽空的感觉,他不愿意再面对冯玉狸这样的人。聂威要开车回去,原本并不打算带他,但一看他脸色有些苍白的模样,心下忽然动了动。

      “喂,方行知,你说句好话,我就载你回去。”聂威自认为自己已经给了方行知天大的台阶下。
      方行知看了他一眼,神色冷淡:“我没什么好话可对你说。”
      聂威咬牙:“说句好听的你能死吗?还是你要从这儿走回去?逞什么英雄?见了冯叔你不还是毕恭毕敬?搞得自己多牛逼一样。”
      方行知有些奇怪:“你怎么话这么多?”
      “话多?话多不行啊!你规定我不能话多啊!”
      “不……你怎么突然在讨好我?”
      “什、什么破玩意!别他X的胡说了,谁讨好你了!可怜你罢了!烂赌鬼的儿子,以为自己多有魅力?!”聂威说出一连串的话,像要掩盖什么,但想要伤害什么,但似乎怎么都无法达成目的。
      “我不觉得自己很有魅力。你走吧,我自己能回去。”方行知说,打算离这里远一点,然后给瑞优打电话。瑞老师说过自己可以打扰他的。
      “我X!你他X的到底脑子有什么问题!还不快走!上车!”聂威爆发了,直接一把拽过方行知,将他扔进副驾驶。“我主动带你回去,行了吧!别他X的再拒绝我了!你再说一个不字,我他X开车撞死你!”
      方行知愣住了,被对方这一下弄得有些发懵。
      聂威把车门关上,绕过去坐上驾驶座,瓮声瓮气地说:“把安全带系上,真想找死啊?”
      方行知有些犹豫:“你……”
      “快系安全带!!!”聂威几乎是咆哮般地说,方行知捂了捂耳朵,然后乖乖将安全带系上了。
      聂威赤红着脸,将车往学校开,表情绷直着,严肃得不像话。
      方行知还是把他的话问了出来:“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聂威直接把车开成了S型,还好路上没人也没车,在发现自己失态后,聂威破口大骂:“我X你X别他X的自恋了以为谁都对你有意思!我就想做回好人,做回好人行不行?!我校园霸凌人玩腻了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行不行?”
      “……”方行知不说话了。如果身边有个噪音喇叭,最好的方式就是不去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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