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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冰心穗16 ...

  •   大比的第一天很快结束。昆仑的几人都进入了第二轮,欧阳菲更是因为抢眼的表现给自己招来一大波关注。

      昆仑突然出了匹黑马,各宗门都纷纷各自调整对策,一时间,欧阳菲风头无两,声势几乎压过了各宗门最有实力获胜的选手。

      而此刻,众人争论的中心,欧阳菲本人,正坐在自己的丹炉旁边,和以往一样聚精会神地等着炉中的丹药炼成。

      在昆仑山,说起寻医治病,大家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欧阳若;但要是说到配药炼丹,那欧阳菲认第二,整个昆仑没人能认第一。

      她一开始学炼丹,只是为了陪着姐姐,没想到在这方面居然颇有天赋。她如今炼制丹药的品质,便是比起药谷的长老们都不遑多让。

      但这同时也意味着,若是欧阳菲没法炼出能解毒的丹药,那别人也基本上无计可施了。

      眼前的这一炉,她用了手上最好的药材,计算了最合适的配比,若是还不行,那……

      丹药炼成,欧阳菲开炉,待药性稳定后将装着丹药的瓶子给在外等候的温长明,示意他服下。

      温长明接过,没什么犹豫地服下丹药,淡然的神情,像是在吃着什么糖果,而不是决定能不能救命的丹药。

      丹房内的众人都屏息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过去没多长时间。终于,温长明还是摇了摇头。

      没有人开口说话,一种无言的无望笼罩在了丹房这片小小的空间里,欧阳若和许时青眼眶都红了,欧阳菲攥紧拳头,不去看大师兄。

      温长明倒是一脸轻松,看着自己身边肃着脸的沈暮,上手掐了把他的脸,一边把人掐得呜呜直叫,一边向众人开口:“时间不早了,明日还有大比,大家先回去休息吧。”

      知道大师兄不想让他们担心,许时青扯出一张笑脸,拉过安静的孙思雨和一言不发的季霖,对大师兄说:“那我们就先回去啦!大师兄明天见!”

      季霖不想走,却不知道自己留下能做什么,无力地握拳,他看着温长明:“……老大……”

      孙思雨注视着温长明,昆仑的大家都说自己喜欢他,但其实,她并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是不是喜欢,她只是很感激他,很敬佩他。是师兄让她在昆仑感受到了家的温暖,有了朋友,有了……家人,她不想这一切再次消失。

      温长明感受到孙思雨不肯移开的执拗眼神,对她笑笑,像是冲破雾霭的光束一样。他说:“没关系,大家都在这里,一定会有办法的。”

      “是,师兄”,孙思雨看着他的笑容,愣了下,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忽觉开朗:“没错,大家都在这里,一定会有办法的。”

      季霖看到孙思雨脸上的笑,感觉她似乎放下了一直以来坚持的某些执念,“师姐……”

      “老大,你……”

      季霖话还没出口,许时青就一把拽起他衣领,一手挽着师姐的胳膊,又拉又拽把季霖推了出去。

      笑话,今天要是让季霖这个没有眼色的家伙说一句扫兴的话,她许时青就跟掌门姓!

      “大师兄,明天见!”

      三人离开,丹房内只剩下欧阳姐妹,沈暮和温长明。

      丹房内陷入莫名的沉寂。

      温长明表现的再如常,瞒不过一直帮他试药的两姐妹。

      最后,竟然是一向怯懦的欧阳若先开了口:“菲菲这个方子,没问题的。”

      这几天里,欧阳若已经将各种种类各种药效的药都试了个遍,没有一个能对温长明有作用,最后只能寄希望于能炼出可解百毒的丹药。

      欧阳菲接过姐姐的话:“丹方没问题,但药材的品质还是不行,我手头上药材的药效还不够。”

      “大师兄,我会尽快找到药效更好的药材的。”

      说是这样说,但几人心知肚明,要再找到药效更好的药材难如登天。

      温长明想要安慰她们一下,想跟她们说,没关系的,找不到也没关系,他并不是很在意,但看着两人炼药熬红的眼眶,那些话突然就梗住了,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最终,他嘴角牵出一如往常的微笑:“嗯,那拜托你们了。”

      温长明和沈暮离开,他没有御剑,沈暮就跟在他身边,两人默不作声。

      沈暮听见温长明的声音:“你说,我是不是不该让大家知道?”

      这声音很低、很轻,被风一吹就散了,低到沈暮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沈暮问:“你说什么?”

      温长明却摇摇头:“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两人继续向前走着,夜色安谧,零星的星辰在夜空中无声闪烁,微风拂过指尖、脸颊,拂起温长明的发丝,掠到沈暮鼻尖,带着好闻的香味。

      沈暮抬头看向温长明,他这副身体是个小少年,不高,他第一次发现,从他这个视角看去,温长明的脸挡住自上而下的月光,长而浓密的睫毛格外显眼,有阴影轻吻在他的皮肤上,他是被自然和世界眷顾的人。

      他步子轻缓地向前走着,那双手在沈暮身侧,随着他的步子向前、向后。

      沈暮在他身后,试探着抬手,他的手恰好向后微微摆来,双手就要相碰。

      却是毫厘之差,没有相触,彼此错过。

      沈暮眨了下眼睛,悄悄地把手放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却在下一瞬,有一只手,逮回了他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握住了,还使了几下巧劲儿向上提了提。

      一大一小,相握在了一起。

      沈暮看他,看见他脸上无声的笑意。他却没管沈暮的动作,握着他的手,无事发生似的继续走着。

      沈暮突然间停下脚步,手中用力拉住了温长明的手,让对方不得不在他这样的力道下停下来。

      温长明回头看他,沈暮低头,斟酌着,不开口,两人之间寂静得只剩风经过的声音。

      温长明无奈地笑了下,刚想开口询问。

      沈暮突兀地看他,说:“大师兄,我想看烟花。”

      “嗯?”温长明发出轻轻一声鼻音,问道:“怎么突然想看这个?”

      他这样问了,手却没有丝毫迟疑地抬了起来,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手指捏起又松开,一朵烟花就绽放在他手掌间。

      温长明习惯性地笑着问他:“怎么样,好看吗?”

      沈暮没有回答,却问了他另一个问题:“你第一次见我,为什么要给我看烟花?”

      没什么停顿,他又略带些嘲笑反问:“难道是之前用烟花哄孩子颇有成效,所以拿来哄我?”

      温长明却没有像他想象中一样反驳他,反而点点头承认了这一点:“放烟花用来哄孩子确实很有用。”

      眼看沈暮就要跟他翻脸,温长明不慌不急地继续说:“不过,当时给你看烟花,并不是想……”

      他想想自己当时的行为,不禁一笑:“好吧,确实是想哄你来着。”

      “但是”,他语气变得认真,“会给你看烟花,是因为我觉得,美好的东西能让人找到前进的方向。”

      “它很适合那个时候的你,不是吗?”

      他说的是沈暮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村庄被毁,地狱人间的景象。

      沈暮却在他提到烟花时不自觉光亮的眼睛里、隐匿着向往的语气里,触到了这个人生存的某一种信仰与意义。

      “你很喜欢烟花。”沈暮陈述着事实,没什么情绪。

      温长明回答:“是”,他笑得开心,沈暮能看出,那是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我很喜欢。”

      但是烟花的璀璨,只那么短短一瞬。

      沈暮想这样说,但看着温长明的脸,那样温和的,却又带着向往的、执着的、甚至隐隐有些狂热的表情。

      他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算了,温长明怎么做,和他没有半分关系,就算他像烟花一样,为了带来短暂的希望和光芒死去,那也是他自己的事情。

      他的故事,结局早已注定了。

      沈暮,只不过是这个故事里的过客罢了。

      哦,还是一个完成任务后,就再不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人记得的故事。

      沈暮不再说话,提起脚,步伐急切地向前走着。

      温长明追上他,或许是感受到了沈暮身周低沉的气场,他拉起沈暮的手,两人一边走,他一边问:“还想看烟花吗?”

      他的声音带着笑,那里没有一丝灰尘,那里放着这个人澄莹剔透的一颗心。

      “……”

      “……想”。

      烟花易逝,他想多看看。

      温长明一只手牵着沈暮,另一只手继续变出烟花来。

      光影流转,夜有了彩色。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冰心穗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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