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升起的黎明》留三分

2、消失的划痕

　　因为经常需要加班，言域回家时已是深夜。漆黑的夜色给昏暗的小巷，漆黑的楼道，装了常常失灵的声控灯的走廊增添了亿丝恐怖。
　　不知不觉间，言域走到了熟悉的小巷，巷子里是熟悉的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言域掏了掏口袋，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进行照明，手电筒的光线照亮了前方的一小片路。言域松了一口气，努力摆脱脑海里涌现出的各种恐怖剧情，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突然，言域想起了什么，他移动手机，向着四周的墙面照去。两边是熟悉的水泥墙灰色的墙面，但。。。属于流浪汉的那些斑驳的、发白的划痕消失了。。。
　　言域在每个墙面上都找了一会，没有发现熟悉的痕迹。言域的心颤抖了一下，心一凉。看来不是正常的小区。言域默默收回视线，将手机移动到了视野前方，加快脚步向着小巷尽头走去。青年的身影渐渐从巷子里消失。
　　青年离开后，静谧的巷子响起了什么东西在墙面攀爬的窸窸窣窣声。随着时间的流逝，黑雾散去，月光洒进了这片巷子，照亮了墙上的黑影。
　　无数的触手覆盖了整张水泥墙，每一根触手翻滚着向前延伸而去，前进一段还会停顿一下，似乎在确认和追逐着什么。
　　巷子的尽头就是4栋。这是一栋老式建筑，没有电梯，言域沿着楼梯一层一层往上爬。昏暗的楼梯间像以往一样没有一点光。言域在手电筒的灯光下前进。
　　在加快的脚步下，言域很快爬上了四楼。今天的楼梯没有出现爬不完的情况，还算正常。言域在四楼的连廊上加重了脚步，但不见灯光亮起。
　　不出意外，今天的声控灯又是坏的。这种情况在诡异的环境里居然变的正常起来了。言域叹了一口气。404房间在走廊的最深处，言域沿着走廊一路向前。言域点亮手机，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平时晚上这个点回到家邻居门缝中总会透出光线和乒乒乓乓的移动物体的响声。在生活节奏加快的城市中，即使是一点微光也能让人感受生活的气息。但今天一路走来没有一点光亮，也没有响声，没有生气。异常，出现了。
　　这一层除了我还有人吗？就算有人又真的是人吗？言域看着紧闭的门，有一种想敲邻居门看看的冲动。在夜晚敲陌生人的门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言域想着，先回家吧。言域用钥匙打开404的房门，按下了门边的开关。灯光闪烁了一下又熄灭了。这是怎么了？言域在怪力乱神的猜想中找到了一个自己愿意相信的，科学的解释，灯坏了。
　　明天找师傅来修一修吧！希望在诡异的世界里，维修师傅也可以正常工作。
　　言域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即使发现了太多的古怪，只要不影响到他的正常生活。他都可以选择视而不见。在哪个世界生活不是生活呢？
　　言域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剩余电量，还剩10%。打开手电筒前手机的电量也是10%，电量没有减少。言域打开手电筒又等待了一会，电量没有变化。难道这个世界的时间相对于现实来说是停滞的？对于有手机电量恐慌的言域来说，他对这个世界的体验感很不错，至少再也不怕手机没电了。
　　言域在家里四处转了一转，客厅正常，厨房正常，房间也正常。言域踏入浴室，打开花洒，打算洗个澡。老旧的楼房热水供应总是不足，言域加班回来得晚就只能洗冷水澡。冰冷的水淅淅沥沥地洒下来，不是红色的，颜色正常，言域下了判断。流了一会后水温升高。居然有热水，言域的眼睛一亮，诡异的世界这方面待遇还挺好的哈。水温异常。言域痛快的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关闭手机手电筒咸鱼瘫在了床上。
　　希望手机电量可以撑到明天，毕竟明天还要上班。探查这个诡异的世界也算上班吧！言域感叹着不管在哪个世界，生活都不易。月光穿过窗子洒进房间，落下一地光辉。
　　深夜的小区一片静谧，万物静寂。而在这片安静中，一个黑乎乎的巨大身影如液体一般流进了房间，无数只触手挥舞出了残影，覆盖了整个房间。
　　一只触手抓住床腿向上攀爬，爬到了青年面前。黑乎乎的身躯中挤出了两只金灿灿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青年恬淡的睡颜。
　　月光洒在青年如水墨画般的容颜上，给青年整个人镀上了一层光晕。一只触手缓慢地伸向了青年的脸颊，轻轻戳了戳，然后迅速收了回去，仿佛怕惊扰了睡梦中的青年。
　　顷刻间，所有的触手开始合拢收缩，巨大的黑影缩成小小的一团，挤进了青年的怀里。黑影蹭了蹭青年的下巴，找了一个合适的姿势趴着，金色的眼睛缓缓闭上。
　　言域并没有睡着。尽管不愿意承认，但他似乎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这个世界充斥着陌生和诡异。放在恐怖小说里，夜晚必然要发生一点古怪的事情。他决定整晚保持清醒以应对突发状况。
　　静谧的夜晚哪怕一点细小的响声都会放大到清晰可见。言域听到了什么东西划过地板的摩擦声和水声。
　　他睁开眼睛，入目是铺天盖地的黑影，张牙舞爪，覆盖了整个房间。巨大的舞动着的黑影带着无形的威慑。但言域从那些飞舞的黑雾中没有感到恶意和恐怖，反而觉得新奇。看恐怖小说是言域贫瘠的生活中难得的爱好。突然遇到恐怖小说中才会出现的生物，言域觉得亲切又有趣。
　　看到黑雾的一瞬间，言域心里冒出的想法是，诡异终于找上我了？言域有些激动和兴奋。或许生活终于不是一潭死水了。
　　所以当发现有微凉的东西触碰上自己的脸颊，言域没有第一时间避开而是观察对方后续的举动。
　　挤进怀里的小家伙飞舞着小触手扑腾了几下，调整了姿势，在青年的胸前蹭了两下，就不再动弹。等了片刻，言域发现触手不再活动，只剩保持着轻微的起伏的一团，仿佛人类平稳的呼吸。它似乎睡着了。
　　言域睁开眼睛，细细观察着趴在自己胸前的一团黑影，如同黑雾的集合体，没有固定的形状。但摸起来手感滑腻，冰冰凉凉，简直是夏日解暑必备。而且很适合抱着睡觉，黑雾大一点躺着也很舒服。一会功夫，言域的脑子里已经闪过无数个黑雾的正确用法。
　　言域在黑雾上摸索了几下，揪起一缕黑雾查看。黑雾看上去隐隐流动，好像不容易抓住，但揪住后一缕后很快变成了一根底部粗壮滑滑腻腻的触手。触手触感微凉，富有弹性，揉捏着非常解压。也许是言域太过于肆无忌惮，团成一团的小家伙被揉捏醒了，一双金灿灿的竖瞳出现在黑雾中，一条触手还揉了揉眼角。
　　然后那双眼睛转了转，看向了一脸好奇的言域。言域从那双亮亮的眼睛中看到了三分茫然、三分惊讶、三分紧张，还有一分无措。整团僵住不动了。
　　言域将这一小团捧在手心，拿着一根触手摇了摇，“你好啊，小家伙！”
　　黑团子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青年拿在了手里，还被抓住了触手。嗖的一声，它的触手收了回去，其他的触手也开始舞动找机会溜走。
　　言域攥住了准备逃跑的团子，笑眯眯地看向那双竖瞳，“先别走啊，我们认识一下。小家伙，你是什么物种？”
　　黑团子看了看凑近自己的青年，金色的眸子和偏灰的瞳孔对视。言域的瞳孔颜色偏淡，即使唇角勾起，目光深处也隐藏着一丝空灵和淡漠，仿佛什么都不在意。
　　月光下近距离的对视，黑团子感受到了什么是来自美貌的冲击。它看呆了，本来支起身体准备滚动溜走的触手也瘫软了下去，安逸地趴在言域的手心。
　　“嗯？”言域颠了颠手心的小家伙，揉了揉眼睛上方的黑雾，“是不会说话么？”看着只会眨巴眨巴大眼睛的团子，言域在心中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将黑团子放在了床上。
　　“你可以走了。”言域说完就躺在了床的另一边开始闭目养神。
　　被放开的黑团子转了转金色的竖瞳看向躺下的青年，对青年的操作感到疑惑。他不害怕吗？这是人类该有的反应吗？之前的人类看到我的第一反应明明都是尖叫逃跑。这个人类一点恐惧害怕的情绪都没有。他不对劲！
　　黑团子越想越不服！于是黑团子的身体一下子膨胀起来，触手开始延伸，浓重的黑影覆盖了整个房间。一根根触手在空气中涌动，最后缠上了青年的身体，寸寸收紧。
　　察觉到自己被勒住，青年看了一眼缠绕在自己身上还在不断蠕动的触手，拉了拉，拉不开。他看向天花板上变大了好几倍的金色竖瞳，“收回去！”
　　金色竖瞳眨了眨。“哦！”然后把触手都收了回去，变回了黑团子的大小，掉进了青年张开的手心里。不是，我为什么要听他的？！黑团子愤愤不平。
　　言域抬起手，摸了摸黑团子，揉捏着一根根小触手，“真可爱！”
　　“既然你不想离开的话，那么就是默认留在我身边！我想想，得给你取个名字，不如就叫小黑？愿意的话就抬起三根触手。”
　　黑团子软了下来，我也不想的，可是青年的手指按摩地真的好舒服！听到青年的话，黑团子纠结了片刻，一根触手抬起又放下，再次抬起两根触手停顿了一下，又抬起了一根触手。
　　言域笑了笑，把黑团子捧起来，挑了一根触手揉揉，“看来你能听懂我说话。我们来交流一下。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