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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什么是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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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靴子踩上散落地面的丝制衣服，在莺歌燕舞，杂乱异常的大殿中走进一个与这里一切都那么格格不入的人。
皇帝寝殿中央衣衫不整的男女，注视着首辅一步一步走进来，十几人止住声音，陆续伏地而跪。
张居正的官服规整得一丝不苟，官帽方方正正，男人细细扫过那些半裸胸膛的男孩与浓妆艳抹的女孩。
大殿正中椅子上，皇帝的亵衣松松垮垮搭在身上，正闭起眼睛沉醉着摇头晃脑，手里还拿着一根筷子左右挥动着。
“怎么不叫了？”皇帝问。
忽觉不对的朱翊钧张开眼，因看到张居正的脸而惊得险些从椅子上掉下来。
张居正虽面无表情，但朱翊钧很清楚，对方眼神冰冷，来者不善。
“参见陛下。”张居正跪下行礼。
朱翊钧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扶起对方。
“你怎么来了……”他注意到张居正盯住自己半露的锁骨，急忙伸手拉起衣衫，又紧了紧衣带。
张居正顿了两三秒，“朝鲜国王李?派遣其臣郭越来京城进贺冬至。臣想交与礼部尚书潘晟设宴招待如何。”
皇帝反应两秒，“是，就依先生所言办理。”
“原内阁大学士高拱去世，臣请陛下给予祭葬礼遇。”
朱翊钧眉头微皱，待在这古代世界已有好几年，他十分清楚，高拱就算去世，他的葬礼也应该是由他家人来上书求恩典，有他张居正什么事啊……
联想到张居正醉眼迷离靠在高拱身上的画面，内心便泛起强烈的酸涩与羞愤。这还只是自己看见过的画面。至于没看到过的，谁知道二人做过什么……毕竟张居正曾经还误会高拱亲吻过他……
朱翊钧观察张居正面部表情，见对方神色如常，只得说，“就如先生所言办理。”
但见张居正说完便要告辞，皇帝拦下对方。
自从二人确定关系，君臣默契行事，可以说，张居正的政见主张从不需要再当面询问皇帝，此次特地前来，皇帝自然看得出，对方肯定不是为了向他禀报这两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心想自己还没来得及告知对方，便主动解释起来。
“我是故意这样做的，好叫人们觉得我是一个昏庸又沉迷享乐的不正常君主。”
张居正瞥过满屋子跪倒在地的人。皇帝反应过来，挥手让他们出去。
待屋内只剩下君臣二人，皇帝继续说，“你应该知道，我不打算立后。且，我终身都不打算结婚。你我流言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虽然现在暂时压得住，但等到日后，大家的矛头一定会直接指到你身上。而且，你知道我有意让张静修继承大明基业，到时张静修被立为太子，他又是你的儿子，那时你就是众矢之的。我怕这满朝大臣都会排队去你家把你府邸拆了。”
张居正幽幽地说，“陛下也知道啊。”
皇帝气恼道，“所以没办法，我想，我要从现在开始铺垫。我需要让自己去做一些相当过分的事。让大家认为是皇帝荒唐，而非首辅带坏皇帝。所以，我近日正要和你商量，几个月之前的一封奏章根本不足以说服大家。我想你这次应该做的更过分一点。快率领大臣们静跪午门，来劝说我立后，从而把自己摘干净。”
皇帝说完后，抬眼看首辅大人，就见张居正的目光注视着他，那视线过分炙热了。
皇帝被盯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
足足过了好几秒，首辅终于开口，“但陛下已经说晚了。臣已经拒绝了五轮劝说的人马，并说服了其他人不要再上书催促。”
皇帝一时感动着没说话。立不立后从来都只是自己这个现代人胡闹而已，张居正居然会在此事上替他劝说其他臣子。朱翊钧又猛地意识到，张居正自己也不想让他立后！
朱翊钧被内心涨满的情绪催促着牵起张居正的手。首辅顿一下，没有拒绝。
“谢谢，”朱翊钧说，“我知道，我的思想一直都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但好在……”朱翊钧喉结滚动，“好在我有你，这让我觉得我并不孤独了。”
首辅眼神变暗，“陛下觉得，找些男人女人关在屋子里，让他们唱歌跳舞并放荡乱叫就是过分的事了？”
“这不过分吗？”
首辅摇摇头。
“难不成还有更过分的？”
“正德时，武宗皇帝专门铸造一座宫殿称为豹房。内有豹子一头，娈童美女无数。”
朱翊钧惊呼一声，“你……你们古代人还是牛。”
见皇帝陷入思索，张居正打断，“陛下不会打算效仿武宗皇帝吧。”
朱翊钧摇头表决心，“我得做得比他更过分才是！”
……
张居正无奈叹气，“陛下不该关注这些，也不该用此种方法做自己想做的事。”
“那先生有什么办法嘛。”朱翊钧揉搓着对方的手指，语音因对方总是不戴上戒指而带上了些怨气。
“其一，陛下应当结婚。其二，陛下不该让张静修当太子。”
朱翊钧哀叹一声，他就知道张居正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
“推迟两年就够了。”张居正说，“陛下的婚姻大事，关乎整个大明的兴衰荣辱，切勿义气用事。”
“可你为何要替我拒绝他们，你也不想我结婚，不是吗？我们曾经约定终身……我此生不会负你。”
张居正露出一种朱翊钧无法理解的表情。
“我活不了几年了。”张居正沉声道，“如果我死以后，你因为立嗣和立后之事把大明搅得一团乱，我便是千古罪人。咬骨噬肉都无法偿还。”
皇帝仿佛被一记猛锤敲醒。
他与张居正之间的年龄差，必然是他独自一人的后半辈子。
皇帝双眼渐渐变红，“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对我来说，这世界是假的，只有你是真实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