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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千疮百孔之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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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来的反叛小情侣在这儿野战?谢尧意觉得稀奇,凑近了,准备去看一场活春宫,却撞见了令他意想不到的东西。
前方一片罂粟花丛中,张开的巨大的黑色翅膀,以及底下不时飘落出来的,晃眼的白色羽毛。
“……”他稍显意外地挑了下眉……这儿居然会出现天使?
要知道天使和恶魔的争端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由于历史遗存原因,两族间的种族矛盾非常严重。不论是恶魔还是天使,只要一方进入了另一方的领地,就会遭到对方暴力的驱逐,甚至是肆无忌惮的殴打杀戮。
压在那天使身上的恶魔不止一个。谢尧意瞬间明白过来这是个什么情况了,正准备动手,就看见被摁在底下的那个天使微微侧过脸,发出一声痛苦的喘息。
“!”
谢尧意的瞳孔放大了,泛出讶异的光芒。
那暴露出来的小半张侧脸,俨然就是他那个远在天堂的难缠的宿敌!
昔日的宿敌被一群恶魔按着,无力地倒在一片罂粟花丛中,眼尾泛起屈辱的薄红。
这场景带给他的刺激不亚于年少时第一次看ao动作片。
钟灵一个炽天使会出现在这儿就很可疑了,还……
空气中传来勾人的馨香,谢尧意捏了个法诀斥弹开那些碍事的恶魔,蹲下身,抬手一摸——
果然,后颈腺体烫的惊人。
一个alpha俯身抚摸omega的后颈,这其实是个很冒犯的举动。
如果放在钟灵还清醒着的时候,大概会一脚把他踹飞出去,然而此刻后者的意识已经全然涣散,不断散发出诱人犯罪的气息,身体虚软不堪。
昔日高高在上的天使军团的指挥官沦落至此,实在是不能不叫恶魔心生感慨。
谢尧意拔刀一个个撂翻了已经丧失理智野兽般的恶魔,刀子银光闪过的瞬间,血流了一地。
“怎么混的这么惨啊……?”他缓缓蹲下身,垂着眼睫,轻佻地拿沾了恶魔温热鲜血的刀尖挑起钟灵的下巴,对被信息素折磨的狼狈不堪的天使道:“我救了你,你要怎么报答我?”
钟灵脸蛋一片潮红,瞳孔涣散失焦,浓烈的信息素散发出爆炸般的勾人香气。
眼底水汽弥漫,似乎完全认不出眼前的恶魔是谁。
模样极尽诱惑又极尽脆弱,让恶魔不由从心底生出施虐欲。
如同一只坠入陷阱,毫无反抗之力的幼兽。
谢尧意顿了一下,眸光逐渐变得幽深。
这可是你自找的……
下一秒,他一把将钟灵抱起,黑色翅膀在空中张开,扑腾着消失在无边的黑夜里。
……
白洛檀在几公里外的空地上来回踱步,眉心紧蹙,脚边的烟头被雨打湿,烂在地里。
原计划中,他只打算在钟灵注射药剂发情后吓她一吓,然后直接带走她的。
反正被标记后,omega会对alpha产生他们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强烈依赖。他对钦念晚舟根本没有感情,接近她只不过是为了向上爬。也许他回去以后好好解释,钟灵会在生理本能的影响下,理解他也说不定。
可他万万没想到都这种情况了,钟灵居然还不肯服软……
这性子真是又冷又臭,白洛檀沉着脸想,弄成这样她就好受了?
低阶恶魔没什么意志力,一嗅到omega的味道就会化身成毫无理智的野兽,无尽地索取。
他没打算把钟灵一个天使扔在那群明显已经失控了的alpha当中,但也并不打算这么快就回去。
这性子在外面不知道要吃多少亏,该给她个教训瞧瞧,他想。
直到手中最后一根烟头燃尽,白洛檀回到了那片罂粟丛中,泥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一群恶魔,血水接连蓄了好几个坑,而钟灵却已不在。
“…………”
谢尧意一路把钟灵带回了家里,抬脚踹上了门。
钟灵的白袍在雨下的罂粟花丛中滚了一遭,变得泥泞不堪。经过恶魔野蛮的撕扯,变得破破烂烂的,半遮半掩中透出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诱惑。
衣袍流水般倾泻在地板上,钟灵颤抖着抓着谢尧意的小臂,像抓着根救命稻草,眼睛里晕着迷离的水光。
女孩从未展露出来过的那种破碎又无助的神情极大地刺激了酒精作用下的谢尧意。
红色的瞳孔里泛出了妖异的光芒,他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
给钟灵打一支强力抑制剂的念头只在谢尧意的头脑中飘悬了一秒就被按了下去,他无法做出这种天使在手上还不吃下去这种蠢事。
良心这种东西谢尧意向来没有,更何况眼前这个天使还是他的宿敌。
今晚不是他,也会有别的恶魔。
与其让这个一直与他作对的天使被别的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低贱恶魔占有……
不如被他。
他一把拽着钟灵进了卧室,反手将天使推倒在床铺上,而后俯身而下。
钟灵的脸已经红的像是高烧病人,呼吸断断续续。
看着身下这个意识不清的天使,谢尧意的脑子里没来由地闪过他们初见时的画面。
那是他第一次作为指挥官上战场——
美貌圣洁的天使站在汉白玉般洁白的十二重神梯之上,裙摆在微风中轻轻拂动。
当时他深陷囹圄,带着恶魔军团突围,那个年轻貌美的指挥官居高临下地朝他看过来,淡漠的眼睛里一丝情绪也无。
那浅琥珀色瞳孔中无机质般的眼神,仿佛一面能够照人的镜子,又像是审判台上丈量是非的金色天平。
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与漠然。
那时他心底就升腾起一种强烈的冲动和征服欲——想把这个天使从高处狠狠拉下来,看着她扑克牌一样毫无波澜的脸上出现其他神情,欣赏她惊慌失措的狼狈样子。
酒精和欲望点燃了谢尧意的大脑,他想也没想就一口咬上了钟灵纤细的脖颈,像是咬住了已经掉进他陷阱的猎物。
修长手指探到她那不住发烫的腺体处,不住摩挲。
“……”
谢尧意雨夜出行,本是为了喝个烂醉,好逃避这些天如影随形般出现在脑海里的可怖回忆。
他的情绪出于几个极度不稳,甚至濒临失控的状态。
刚才动手的时候几乎一点都没留力,那些恶魔中哪怕有还活着的,余生也只有在病床上度过。
但即使杀了魔沾了血,依然没能洗掉他心中冰冷的暴怒。
堵在心口的闷意在此时化为了燎原的色欲,摧残着他的大脑,将他变成了一头不知餍足的野兽,疯狂着折腾昔日的宿敌。
古堡外暴雨如瀑,整个世界陷在滂沱里,钟灵两千四百岁的的心烂的千疮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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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谢尧意头疼欲裂地从床上醒来。
视线余光中陡然出现一抹白。
谢尧意一滞,偏头瞧过去。
他的宿敌安安静静地躺在他身边,双目紧闭,满身都是青青紫紫触目惊心的痕迹。
他还没喝到断了片的程度,依稀记得昨晚是自己将钟灵带回了家,然后……
虽说被最终标记了的omega发情后唯有依赖标记者的定期标记才能存活,但如今洗去最终标记的手段也很成熟,可以提供omega足够的保障,不至于真的让他们因为没有接受到标记而身亡。
当然,另外如果omega不打算找个alpha共度余生,也可以选择一辈子打抑制剂。
享乐是所有生物的天性,因此恶魔族群普遍不觉得标记是什么可耻的事,就像吃饭喝水一样正常。
在确认最终伴侣之前,他们乐于体验恋爱的过程。当然大多不会发生到最终标记那一步,除非他们确定面前的恶魔,就是自己想要共度一生的伴侣。
但在天使眼中却并非如此。
谢尧意通晓天使的准则,一度觉得他们是一群不知变通的老古板,虚伪无比。
他们谈“标记”色变,耻于说出自己骨子中最原本的生理需求,对标记这种事避讳无比。连做个普通标记都躲躲藏藏,仿佛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一样。
“……”
啧、头好痛……
谢尧意一手抚上额角,闭了闭眼。
掀开眼皮,他再次向床上的天使看去——
真是个大麻烦。
不过没关系,他喜欢制造麻烦。谢尧意眼睛微微一亮,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钟灵睁眼时看到他的神情。
他随便扯了件袍子披上,走出了卧室。然而一直到下午,钟灵都没有从那间卧室里出来。谢尧意觉出不对,走进卧室一看。
钟灵的的脸色已然苍白如纸,唇瓣没有一丝血色,连呼吸都很微弱。谢尧意见状,忍不住皱了皱眉。
就算昨天自己喝多了下手没个轻重,钟灵堂堂一个炽天使,也不至于脆弱成这样吧?
思索片刻,谢尧意打了个电话。
打完电话后,谢尧意把钟灵扛进浴室大概洗了洗,她那身白袍已经碎的不能再穿,谢尧意家里没有适合她穿的服饰,只能匆匆给她套上了自己的袍子。
素白的身体被巨大的黑色袍子裹住,就像沾上泥的白藕,不知为何看着有种玷污的美感。
真合适。谢尧意看着任由自己摆布的宿敌,恶劣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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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扶进来时被浓郁的信息素的味道呛了一下。
谢尧意拿食指蹭了下鼻子,有些尴尬地去开了窗。
“嫂子,不好意思。你自己的身体还没养好就来麻烦你。”
如果钟灵此时醒着,大概会十分惊奇——这个向来混不吝,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宿敌,会对一个天使那么礼貌,甚至可以说是毕恭毕敬了。
“没关系。”眉眼温柔的女性omega轻轻道。
安扶是位天使。
以天使和恶魔之间如履薄冰的关系来说,按理说她待在这里很危险。
但安扶执意不肯走,说想留在这里,留在许卓言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于是便在地狱里住了下来。
所幸不论天使还是恶魔,除了天生瞳色以外,光环、犄角、尾巴、翅膀等差别甚大的显性特征都是可以自发选择要不要收起来的。
瞳色虽然无法改变,但这个问题也不难处理,一副美瞳就可以解决。
许卓言是谢尧意最好的兄弟,年长他几岁,不久前和他一起出征,泯灭在了无边之地。谢尧意心中有愧,因此竭尽所能地帮他照拂安扶。
他在许卓言曾经住过的古堡里设置了好几层防御结界,还送了一大堆信息素阻隔贴过去。
这也是他对于这个可怜的女人,能做到为数不多的事情了。
“嫂子,这是我……路上捡的。”
与天生擅长治愈术的天使相比,恶魔擅长的其实是攻击与摧毁。
本来在地狱里找个会疗愈术的恶魔也没事,但谢尧意骨子里是个侵略性很强,占有欲又十分旺盛的恶魔,即使钟灵与他的关系可以说是不死不休的仇敌,但昨天晚上这么一通折腾下来,谢尧意的心情有些微妙,不太乐意让别的alpha看钟灵。
除此之外,他还有别的原因。天使和恶魔之间向来不死不休,如果他这儿藏了个天使的消息被不可靠的人暴露出去,可能会引起某些不必要的麻烦。
思来想去,谢尧意只想到了一个人选。
当看清床上天使的面容时,安扶忍不住吸了一口气,“这不是……”
身为天堂的八位指挥官之一,钟灵的脸,安扶自然是认得的。
整个卧室里都是两股信息素交缠在一起的味道。
钟灵后颈上的标记也散发出谢尧意信息素的味道。
之前发生过什么,显而易见。
她的目光转向谢尧意,面带诧异,“你们……?”
谢尧意咳了一声,言简意赅道:“意外。”
安扶还是看着他。
谢尧意只好道:“她发.情期,我喝多了。”
安扶的眼神里透出不赞成的意思,但她毕竟与谢尧意也不是什么十分亲密的关系,不好多说。
她沉默了半晌,一边垂着头,检查钟灵的身体,一边询问:“阿尧,你还在为卓言的事情内疚吗?”
谢尧意沉默不语。
安扶似乎想说些什么,又叹了口气,良久才道:“那只是个意外,不是你的错。”
谢尧意冲她笑了一下,“先看她的伤吧。”
安扶转过头后,背后只剩下一道隐没在黑暗中沉默的侧影,指尖微微收紧。
“……”
“她醒不过来是因为旧伤。”
安扶走之前的话语回荡在谢尧意的脑海中。
打仗的人,身上有点伤也是在所难免,只要不影响到行动都无伤大碍。在谢尧意的印象中,钟灵的身体一直很好。
那么这伤是哪里来的?
她什么时候受的伤,他怎么不知道?
谢尧意凝视着床上面容憔悴的女孩,眉头渐渐拧起。
他去无尘之地不过一月的时光,这一月内,天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
钟灵缓缓掀开了眼皮,疲惫感顺着四肢百骸席卷而来,身体就跟被几辆卡车碾过,拆开后再拼起来一样难受,腰部间或传来一阵阵抽筋似的隐痛。
她撑着床坐起来,目光触及到什么,突然动作一顿。
房间里被褥凌乱,恶魔羽毛飘落一地。
“醒了?你还记得昨晚的事吗?”那充满标志性的懒散语调,钟灵化成灰也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