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日风暴》baiaaa

14、Chapter 14

　　月杭清十分诧异。
　　其实他说这些话压根儿没有试探的念头。观察病情什么的，一晚上又能观察出来什么呢？更何况，在医学诊断方面全是他自己的主观臆测。
　　谢昀杉的心理状况到底怎么样？他是不是需要药物或心理干预？这些他统统不知道，这并不是他的专业领域，但这也不妨碍他愿意去了解学习一下。
　　如果要讲明白，其实就是他作为一名兄长，接受不了自己爱护的弟弟有什么生理或心理上的衰败。他希望谢昀杉能一直健康、开心、幸福。

　　然而让他诧异的并不只有这些。
　　关于家人的话题，以前他并不是没有提起过。并且他每次提起，谢昀杉都是一副泰然的态度，仿佛母亲意外去世、父亲接连再娶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
　　月杭清渐渐放了心，以为谢昀杉正在从这些事里慢慢走出来。但就算有什么，他也会一直站在谢昀杉身后支撑着他，他想他一定会把他从沟壑里带出来。

　　只是当谢昀杉丝毫不掩饰地表达自己的厌恶时，他忽然发现，原来只有自己或许是真的不行......
　　月杭清隐约能感觉到，在他不断与谢昀杉建立联系的过程中，仍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小杉，去睡吧，不要太为难自己。”
　　片刻难捱的寂静后，月杭清开了口，他的话说得非常温和，也十分坚决。他其实是很想和谢昀杉一起住一晚的，哪怕是看着谢昀杉入睡他也不介意。但很显然此刻并不是一个好时候。

　　一时的情绪外泄后，谢昀杉长而缓慢地呼出一口气，点点头，将手中捏得变形的矿泉水瓶扔进垃圾桶，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向卫生间。
　　只是他皱起的眉头、不正常泛红的脸颊，都在昭示着他还未平息的心绪。
　　月杭清沉默着，看着卫生间的门缓缓阖上，轻轻叹了口气，拿上电脑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早晨，月杭清发现谢昀杉发烧了。
　　他断断续续地敲了几次门没敲开，心下有异，叫了酒店工作人员要了一张房卡。
　　进去后只看见谢昀杉整个人陷在酒店的床垫里，被子紧紧地裹在身上，只露了半个头出来。从他的角度来看，可以清晰看见谢昀杉烧得通红的侧脸。
　　他吓了一跳，赶忙走过去把谢昀杉从被子里捞出来，用手探了探额头的温度，然后关掉房内的空调，并让候在房间门口诚惶诚恐的工作人员去找退烧药。

　　害怕入住的客人在酒店里出现什么状况，他们很快就捧着药回来。月杭清在一众国外品牌的药盒子里挑挑拣拣，留下了泰诺。
　　也顾不得什么空腹不能喝药的用药规则，倒了热水，月杭清搀着谢昀杉靠在床头轻声问他：“小杉，昨天有没有服用艾司唑仑？”

　　烧得很严重的人意识是极其不清晰的，月杭清扶着他的肩轻晃了几下，谢昀杉才迷蒙睁开眼，眼神微微失焦，盯着月杭清的脸看，仿佛正在辨认。
　　月杭清等得焦急，却也没有开口催促。安眠药与退烧药药性相冲，如果服用了艾司唑仑，那就什么退烧药都用不了，到时候就要对谢昀杉进行物理降温。

　　几秒后，谢昀杉无力地摇摇头，许是还在混乱中，他叹了口气，喃喃道：“杭清哥，我们回去吧。”
　　他说完这一句，精神已经十分不济，很快又闭上了眼睛。月杭清的牙关不自觉紧了紧，没问为什么，只点点头说“好”。

　　谢昀杉这烧起得迅速，退得也快，毫无征兆似的。
　　月杭清给他喂了药，候着他再次入睡，只是谢昀杉睡着也不怎么安稳，眉头攥的紧紧的，嘴唇一张一合仿佛在说着什么。月杭清凑近了听，却怎么也听不明白，就放弃了。
　　高温逐渐蒸发了谢昀杉身体里的水分，月杭清找了根棉签，时不时地沾点水擦拭谢昀杉的双唇，让其一直保持湿润状态。
　　也不知过了多久，退烧药开始发挥作用，谢昀杉的呼吸沉沉响起，已经睡熟了，月杭清才坐在落地窗旁的沙发上，看着谢昀杉陷入沉思。

　　良久，他几乎无声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关上房门。他不知道谢昀杉那句“回去”究竟要不要执行，以谢昀杉每年都要来几次杰克逊的习惯来讲，如果立刻回去没有好好告别，或许会留下遗憾。
　　但他又分明觉得谢昀杉说这话时是清醒的。他拿着手机站在酒店走廊里，举棋不定地转了两圈，终于下定决心订了今晚返程的机票，并打通了唐停的电话。

　　晋城的这个时候正是傍晚，唐停接到电话时，仍坐在办公室里看卷宗。
　　一连看过去几个，不是什么东家的翻了西家的墙，就是有人夜逛酒吧，喝得醉醺醺地出来在大街上高声大喊“我爸是局长”的富二代纨绔。然而他爸是否真的是什么局长还没定论，围观人群就已经看好戏般地拍了视频发在网上，企图吸引一波流量。
　　怎么哪里都有这种奇葩。他看得头痛欲裂，说话声音都闷闷地：“怎么了，你弟不愿意回来？”

　　“不是。”月杭清在这头苦笑一声，声音中充满自嘲：“唐停，你说我是不是离小杉太远了？”
　　哗啦一声巨响，电话那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传来了唐停的几声轻斥，接着他的声音再度在听筒旁响起：“是有点远，但不妨事。你隔三差五就要跟他通话，还要负担他的吃穿用度，他一声不吭要去冒个险，你还得搭长途班机追过去。”
　　唐停在那边嗤笑：“亲哥都做不到这个份上，你这已经够够的了。”

　　月杭清不满：“不要这么说，我就是他有血缘关系的亲哥！”
　　唐停把手机夹在肩膀与耳侧，从桌上一堆文件里抽出今天做的笔录翻开，敷衍答：“是是，你就是他亲哥，同父异母的亲哥！”
　　“我的意思是，谢昀杉怎么说都已经成年好几年了，具有成年人求生的一切手段。你这样帮他，还不如教他怎么谋生自立。”
　　月杭清愈发不满：“你到底对小杉有什么意见，说出来我听听！”
　　唐停冷笑一声：“没意见！我是就事论事！”

　　“那既然没意见，我俩回国后咱们要一起吃饭。”月杭清半点迟疑都没有，斩钉截铁地丢下一句话，“不许拒绝！”
　　唐停懒懒道：“行，没问题。到时候我去接你们。”
　　他朝后靠在椅背上，松了松肩颈，继续问：“你弟有什么忌口没？”
　　月杭清对他弟弟的口味了如指掌，当即一连串地报出来：“小杉吃饭要少油少盐，他不吃鸡肉猪肉也不吃海鲜，但是可以吃鱼；他还不吃葱花但会吃香菜......”说到这里，月杭清微微加重语气：“小杉吃的东西里一定一定不要有豆腐，他小时候觉得很腥，吃在嘴里感觉像是在吃金属。”
　　唐停“啧”了一声，笑了：“不愧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少爷，事儿真多！”
　　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对月杭清愤愤不平的反驳置若罔闻，只留下一句“我知道了，记得把航班信息发过来。”后就挂了电话。

作者有话说

　　唐停我劝你收敛点儿，现在你有多嫌弃，以后你就有多心疼。
没写到两人见面，私密马赛。
收藏涨得我害怕，明后两天我得梳理下大纲，暂时不会更新。12号开始隔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