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不可挡》非昨夜

35、第 35 章

　　两人在老舅家的三楼把东西一件件地整理出来。
　　房间小，东西也不多，宁姜看着自己四年生活过的痕迹，几个收纳袋就解决了，心里多少有点儿感慨。
　　姜果儿看着她哥搬空的房间，忍不住问：“哥，你以后都不回来住了吗？”
　　他这个妹妹鲜少叫他哥，难得今天这么关心他。
　　宁姜还有点感动，只是他这一次搬出去，再过几个月就是高考，紧接着就是大学，最后便是他独立又漫长的一生……
　　今后再长期回到这个房间的可能性确实等同于无。
　　宁姜也难得地生出了一丝恋恋不舍，他走过去，摸着姜果儿的脑袋说：“嗯，以后你就在家好好听话，没事儿别老跟老舅舅妈顶嘴，知道吗？”
　　有时候，长大好像就是一瞬间的事。
　　要换作以前，宁姜根本不可能说出这些话。
　　姜果儿似乎也不太适应宁姜这么说话，满脸烦躁地撇开脑袋，为自己辩解：“我哪里经常顶嘴了？还有，你别太自作多情，我只是高兴我又多了一间书房。”
　　“哈哈哈哈哈哈！”宁姜大笑起来，难得没有讽刺姜果儿压根不爱看书。
　　下楼时，老舅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上来把宁姜和陈熙手里的收纳袋都拿走，说：“你俩再上去把剩下的也拿下来，我开车给你们送到屋里去。”
　　宁姜立马道：“谢老舅！！！！”
　　俩人忙了一个下午，终于在晚自习之前，把东西全部搬到了陈熙的公寓里。
　　“之后再慢慢收拾吧，时间不早了，该去自习了。”陈熙看了一眼腕表说。
　　“嗯嗯。”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和陈熙从公寓出发去上学，但宁姜就是莫名觉得这一次不一样。
　　心底有了一种无法掩饰的雀跃和期待。
　　新学期，宁姜在心底也给自己默默树立了一个新目标。
　　以前他从来没想过，甚至不敢去想，他一直都是一个比起失败更害怕失望的人。
　　但这一次他前所未有的坚定——他想上A大！
　　陈熙也发现了宁姜的改变，之前给宁姜的题册是简易版，但宁姜已经来回刷了两遍，现在又主动来求进阶版，晚上宁姜刷题的时间也越熬越晚，甚至有一种不眠不休的趋势。
　　为此曾经通宵打游戏都完好无损的眼睛终于在高三每一个苦读的夜晚给摧残了，宁姜在第N次开始揉眼睛之后，陈熙终于忍不住问：“你是不是该休息了？”
　　“没事儿，一会儿就好。”宁姜皱巴着一张疲惫的脸，努力揉搓自己的鼻根。
　　陈熙站起身，直接将桌子上的书本合上。
　　宁姜赶紧阻止：“等等！现在还早啊！”
　　“先去洗澡，你太累了，必须休息。”陈熙完全无视他的反对，表现得格外强势。
　　但宁姜不乐意了，他甩着胳膊嗷嗷乱叫：“啊啊啊啊——”以此表示强烈的不满和抗拒。
　　陈熙也没惯着，只是看着他，语气淡淡道：“再不动，我就帮你洗了。”
　　宁姜瞬间愣住，像被施了法。
　　陈熙见他忽然一动不动，轻笑道：“怎么了？”
　　“没怎么，我去洗。”说完这句话，宁姜赶紧灰溜溜地站起来，低头从陈熙面前经过。
　　见他这么乖，陈熙没再逗他，往后一退，让他过去。
　　过道有点窄，旁边是床脚。
　　宁姜走过去，刚好一不小心被床脚绊住，身子猛地朝前扑。
　　陈熙一把搂住他，把人揽了过来。
　　宁姜一仰头，两人鼻息相接，陈熙的脸近在眼前。
　　他赶紧把人推开，反应之快，好像多延迟一秒，就要暴露什么一样。
　　“你没事吧？”陈熙略感惊讶地问。
　　“没，没事。”宁姜回。
　　宁姜进了卫生间都还没有从高速的心跳声中缓过来。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正常了。
　　尤其是和陈熙住一块之后。
　　以前偶尔也不正常，但没现在这么明显。
　　明显到宁姜都感觉自己圆不回去的程度。
　　洗完澡出来，宁姜手里攥着毛巾使劲搓揉头上的湿发，脱了上衣的陈熙拿着衣服走过来。
　　宁姜悄无声息地背过身，溜到洗漱台前，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他看似在镜子前若无其事地擦头发，实则在深刻反思自己：这他么不是有毛病么？
　　所幸陈熙并未在意，只是从他身边经过。
　　不一会儿，紧闭的浴室门内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
　　不知道为什么，公寓明明有次卧，但俩人还是睡一个屋，好像都默认了似的。
　　宁姜收拾完就躺下了，抱着满腹心事。
　　得亏平时大量时间都用在学习上了，不然就他这心理状态，闲下来非得郁闷死。
　　“咔哒”一声，浴室门开了。
　　紧接着是来自吹风机的轰轰声。
　　吹风机一停，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
　　宁姜闭着眼睛尝试入睡，可是当脚步声在进门后并没有从另一边走去，而是离自己越来越近时，宁姜彻底睡不着了。
　　最后，脚步声停在他旁边。
　　一股熟悉的香气蔓延而来，然后是平稳又清晰的鼻息声。
　　！！！！！！！！！！！！
　　脑子里忽然就浮现起他几乎快要遗忘的画面——那个只差了几毫米的吻……
　　宁姜感觉自己心脏都要爆炸了，实在喘不过气，他猛地睁大眼睛，像诈尸回魂一样惊醒过来。
　　正在小心翼翼拿床头剃须刀的陈熙被他吓了一跳……
　　两人四目相对，陈熙神色微微讶异：“你还没睡吗？”
　　宁姜尴尬得只想研究遁地术。
　　“……没呢……”宁姜干巴巴道。
　　“你脸怎么这么红？”陈熙觉察到他的异样，下意识去探他的额头。
　　宁姜身体一滞，却并没有避开，反而呆呆地望着陈熙，像魔怔了一样。
　　陈熙脸蛋白白净净，不知道是不是刚出浴的缘故，这张脸比平时还要白，是那种水润洁净的白，像干净的雪透亮的玉。
　　宁姜这才发现，他的脸上还有几颗浅浅的痣，也许是因为这张脸本就好看，这些痣毫不突兀，反而让人觉得它们长得刚刚好，衬得这张脸不仅好看，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纯欲味道，就像……就像会勾人一样……
　　陈熙察觉到宁姜十分直白丝毫不加以掩饰的目光，不由得轻笑：“你在看什么？”
　　宁姜意识过来的一瞬间，只想当场自戳双目。
　　擦！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那是……”但嘴巴还在僵硬地往外吐着字儿。
　　陈熙伸手摸了摸宁姜的脑袋，主动把这茬揭过去：“睡吧，不早了，好好休息。”
　　宁姜抓住时机紧闭双眼。
　　第二天陈熙也没提过昨晚上发生的种种囧事。
　　这周上完最后一节课，陈熙收拾完桌面，对宁姜提议道：“我们下午去一趟眼镜店吧？”
　　宁姜脑袋还埋在书本里，眼珠子都快要掉进去。
　　陈熙叹了口气，伸手把他的下巴往上抬了抬。
　　宁姜思绪这才断开，朝陈熙看过来，皱着一张小脸道：“正好，你先给我讲讲这道题吧，想半天了都。”
　　“你刚刚听到我说的话了？”陈熙接过宁姜的笔，看了一眼题目，问道。
　　宁姜最近看黑板确实有点儿费劲，但他也没跟谁提过，陈熙却比他还要敏锐地意识到他可能是近视了。
　　“嗯，好。”宁姜回道。
　　陈熙开始给他梳理讲解这道题的思路。
　　宁姜往常都会听得十分投入认真，生怕错过一个字，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听着听着，宁姜的注意力开始偏移到他脸上的那几颗小痣上，目光不由得直直愣愣，仿佛真被什么勾走了魂魄。
　　“宁姜？你在听吗？”陈熙察觉到什么，问道。
　　宁姜猛然间清醒过来：“噢噢噢——我们还是走吧，诶，这道题有点难度，晚上再讨论吧。”
　　说完，宁姜赶紧站起来佯装催促地拍了拍陈熙的肩膀。
　　陈熙放下笔，也没深究，点头道：“嗯，好。”
　　眼镜店内，宁姜刚测完视力，果不其然，他的近视度数已经涨到两百。
　　上学期他还陪孙浩一块去过眼镜店，为了嘲讽孙浩，他特意测了自己的视力，那会儿还是非常值得骄傲的1.5，结果没想到这学期就不行了。
　　啧，还是太努力了。
　　这么优秀居然还这么努力。
　　我他么真牛！
　　想着想着，宁姜开始在想象的画面里安排了一堆小人给自己鼓掌喝彩。
　　戴上黑色金属边框眼镜，宁姜第一时间凑到陈熙面前，十分装逼地推了推自己的镜框，表现出一副酷酷的样子，低头抬眼问：“怎么样？”
　　“帅。”陈熙伸出大拇指道。
　　宁姜深表认同，闭着眼睛，重重点头。
　　帅是肯定的，但陈熙更想形容的词儿是可爱，哪里都可爱，一举一动。
　　回去的路上，宁姜心底一直有一个问题，藏了有一段时间了，今天实在忍不住问陈熙：“你打算报哪所大学啊？是后面黑板上写的那个吗？”
　　“嗯，你呢？也是吗？”陈熙反问。
　　宁姜在后面黑板上写的是一所当地的985院校，这对宁姜来说的确是很保险的志愿，但又有点儿太保险了，凭宁姜现在的成绩，完全可以再挑战一下更好的院校。
　　但他也想到了，宁姜向来如此，更喜欢待在自己的舒适区，比起争取，他好像更害怕失望。
　　可这也就意味着，他俩想去的学校，在两座城市。
　　“那个，你没有走保送这条路吗？我听说李霄已经被保送了，你之前没有参加竞赛吗？你不会已经被保送了吧？”宁姜没有回答陈熙的问题，而是又问了一个。
　　问完之后，他心底莫名就开始紧张起来，像有什么东西死死地揪住自己的心脏一样。
　　陈熙回：“没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选择高考。”
　　他顿了顿，轻笑道：“你呢，要不要重新选一下，试一试考A大？我们一起。”
　　宁姜忽然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好像所有的感官都被剥夺，只余下听觉。
　　陈熙说的每一个字都很轻，却都重重地敲在宁姜的耳膜上。
　　他很少有真正的期待，即使有，也只敢默默地揣着，生怕碎了，他在还摸不清楚根源的时候就已经迫切地想要追赶上陈熙的步伐。
　　写志愿的那一天，他看到陈熙自信从容地在教室黑板上写上“A大”，那时他明明心底里也充满了渴望，但他却还是假装轻松地写上了一个他绝对不会出差池的学校。
　　他甚至不敢表露出自己更大的欲望。
　　即使某一天，他决定不再欺骗自己，他就是要试一试更好的，就像陈熙曾经对他说过的那样——其实你还可以更好的。
　　但他依然没敢说出来。
　　直到今天，陈熙说，你要不要试一试，考A大，我们一起。
　　“试试就试试，好！跟你一起考A大！”宁姜抬头，眼里亮起灼灼的光，认真道。